遇见就好

　　又是一年，这一年的年会离开了大张江开到了浦江上。
　　今年赚了钱，他们租了一艘最大的游轮，请了顶级的会务公司，打造得极尽奢侈，往来的游客与游船都盯着他们看。
　　自助酒会时间，第五容君去了二楼的甲板，晚上的浦江上移动的看两岸又是别一种风味。
　　几年前他们就曾计划去浦江上迎新年，可是一直没有成行。
　　好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了，如今想起曾经居然也不伤心，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宋炜走过来给她披上了大衣。“君姐，这么冷怎么穿个单薄的晚礼服在甲板上。”
　　“我在看星星，可是浦江两岸灯光太多，看不到。还是张江好。”
　　宋炜想了想，伸手过来搂了她的肩。
　　她推了推他的手，“宋爷，手好像放错地方了。”
　　“是么，那我放在腰上？”
　　她用肘敦了他一下，他跳开来。张子墨看到的就是宋炜开心的跳起来了。
　　“君姐，又是一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张总。”
　　“君姐以后可以叫我子墨。”
　　“好。”
　　宋炜又跳了回来，站在她另一边，她伸手挽了两个人的胳膊。
　　她看着江面，许久，“你们两个要好好的，永远不要像有的兄弟一样做大做强了就翻脸了。”
　　“君姐你这话怎么像是离别赠言。”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各走各路。这话不过是提前几年说了。过几天新的投资人来公司，你们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如果这轮成功的话，我想再建几个合作社。”
　　她摇摇头，“子墨，农产品的电商化不一定只有合作社一种形式，如果这一轮过了，我建议你们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生产基地，不是这种产销分离的三方合作方式。”
　　“那君姐，我们可以选择什么方向呢？”
　　“可以考虑健康轻奢方向，比如松茸基地，海参、有机肉禽类基地等。国家经济空前发达，百姓对于轻奢食材的需求不断在扩大，可是市场良莠不齐，百姓无法分辨，这就成了我们的机会。”
　　宋炜跟一条修勾一样跟她撒娇，“君姐，没有你我们怎么办，张子墨有点傻，我又喜欢玩。”
　　“宋爷，你很聪明，只要再勤奋一些，遇事别那么急就好了。”
　　“你叫他子墨，却叫我宋爷？！”他炸了一句。
　　“那她总不能叫你炜吧。喂、喂、喂，跟接电话一样。”张子墨笑得眼冒星星。
　　“张子墨，小爷跟你没完。”两人打成一片。
　　下面主持人在召唤老板抽奖。他们又勾肩搭背的下去。
　　曾经在他们的这个年纪里，本也可以活得肆意张扬，只是被生活压低了头颅，如今看着他们，竟然觉得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岁。
　　她下去到大厅时，宋炜正拿着话筒在跳。
　　“兄弟们，抽完实物与现金，小爷还有一个特别奖要送上。咱们先抽，然后再公布奖品是什么。”
　　“哦哦哦……”现场哄起来。
　　第五容君便斜靠着楼梯看热闹。
　　“老张，你来抽。”张子墨伸手进去抽了一张名片出来。上面印着第五容君。
　　“宋总，君姐中的奖品是什么呢？”前台的姑娘嘻笑着问他。
　　“小爷全程陪同沪上一日游。”大伙都笑了。
　　张子墨到台后把抽奖箱放下，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抽奖箱在地上。他把手上这个抽奖箱里的名片倒出来，全是第五容君的名片，极其让人无语。
　　外滩的新年钟声敲响时，她对自己说，新年快乐，第五容君。

　　新年第一天，宋炜一大早敲她的门，她不想理会这个偶尔有多动症的青年，躺在床上没动弹。
　　宋炜就找客房部拿了卡直接进去。她气结，“宋爷，您这样合适么？”
　　“你没上保险栓我才进得来的，怪不得我。”他无赖起来，只有更无赖。
　　“那能不能先请您出去一下，我要起床换个衣服。”
　　宋炜刚踏出门她就把门反锁了，还上了保险栓。继续躺回床上睡觉。
　　“君姐，开门啦……君姐……”他不停的在外面嚎叫。“君姐，你不能对我这样啊……我很伤心啦……”
　　宋炜就是个祖宗！怕引起其它房客的不满，她只好起床穿衣洗漱。
　　“祖宗，你这个年纪不是正喜欢睡懒觉的时候么？”
　　“小爷的一日游全陪，不能浪费在睡觉上。走走走，我们先去城隍庙吃早餐。”
　　第五容君一边走一边翻白眼。城隍庙吃早餐，真是外地人来上海一日游的标配。
　　走到地下车库，第五容君突然停下来。有辆车路虎只停了一半，司机却趴在方向盘上。她走过去，发现对方是无意识的倒在方向盘上的。往事在心头乍现。
　　“宋爷，我们去不了城隍庙了。打120吧。”
　　同一个医院，同一个急诊值班医生。“你们是家属吗，是家属就签字，他必须要手术。”
　　“我们不是家属，只是路人，在地下车库发现他的。”
　　“还好出血量不小，但最好一小时以内手术，万一有新的血管破裂，就不是微创能解决的了。”
　　这个人比那个人幸运，那个人那年送来时，医生说基本没什么希望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
　　宋炜只好把那人的手机拿过来，十个手指都试过才解了锁，给他的父母打了电话。剩下的只能是坐在医院走廊里等家属过来。
　　第五容君看见那几个人的时候，才发现世界越来越小了。躺在急救室的人，不过就害她干了八年行政的钟婷的弟弟。她扶着她妈妈奔过来。
　　老太太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还在急诊室躺着，你们既然送他来了，怎么不垫钱让他手术。”
　　“这种手术要家属签字才有用。既然你们家属来了，我们就走了。”
　　钟婷却拦住了她，“既然打过电话通知家属了，怎么还在走廊等着我们来，想要报酬是吧。”
　　宋炜气不打一处来。“爷救他一命，就换你们一顿狂咬，新年第一天的，真他妈的诲气。”
　　“小帅哥，这个女人可是个黑寡妇，离她远点吧。”
　　宋炜立即要发飚，第五容君拉住他。“去吃早餐吧，附近皇冠酒店的自助早餐不错，我请你吃。”
　　本来肚子有些饿的，现在看着餐盘里的东西，却吃不下了。
　　宋炜敲敲她的餐盘：“担心手术台上那个人？”
　　“即使这次治好了，随时可能再次爆炸。今天那么早又在地下车库，晚发现一会又是一种结局。”
　　他知道，即使那个人成了很久远的过去，但那段每天面对着生死的经历已经在她的心里结了瘤。
　　宋炜想不出什么话来接，安慰？不合适！共情？太假。他只能傻瞪瞪的说：“生死有命。”
　　是的，生死有命，但孽缘难断，钟家就是她的孽缘，“宋爷，医院遇到的这个女的，就是我丈夫的那个女同学。她跟王静在一起。”
　　宋炜火上心头，“所以，那天打你她也有份？”然后被打者还救了她弟弟？还没捞到半个谢字！册呐！
　　“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对付女人就留给女人做吧。”
　　宋炜看了她两眼，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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