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汉子与农民工

　　吕子涵接到K联合商会的邀请函，邀请她参加平时的例会，吕子涵觉得这张邀请函是不是写错了？
　　吕氏集团如日中天的时候都只能做K联合商会的外媛会员，现如今集团公司也倒了，就剩一个满是负债的烂摊子，联合商会的年费去年就没交，怎么还会给她打电话？
　　而且以往她们吕氏只能参加年会的，怎么这次平时例会也发来邀请了。
　　那边特别温柔的声音说到最后，顺带说了一句，请带张伟先生一并参加。
　　吕子涵放下电话回过点味来，莫不是那个洛女士还在打张伟的主意？
　　然后她就问了张伟，要不要一起去？张伟说没跟洛女士再联系过，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吕子涵挺想去的，她的资金压力啊是目前最十万火急的事，只要去了，就能想到解决这笔资金的办法。
　　就这样，吕子涵一拍手，准备带张伟参加。
　　礼服还是那件百搭黑长裙，张伟翻出之前小涵给他买的一套名牌西服穿上，因为颜值高，特别出众。
　　洗手间一直是八卦盛地，专业出产是非，流言，绯闻。所以吕子涵对在洗手间碰到洛洛的情景，自然打起精神。
　　洛洛一点也没流露出霸道女人的态度，就跟普通见面似的。洛洛推开洗手间里的四个单间，四间门都是开着的，环视一圈，没人。
　　洛洛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吕姑娘，你别这么防着我，我不会跟你抢张伟的。”
　　吕子涵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只顾头低头洗手整装，根本就不想搭话儿，女人之间除了抢男人，好像没别的话题似的。
　　“因为张伟迟早是我的，你的时间有限，让你先占着他几年，我不介意的。”
　　挑畔的话，洛洛很少说，除非她真特别讨厌对方，想给对方难堪。眼前这个吕子涵也的确很让洛洛看不顺眼，她就不明白，张伟怎么就这么喜欢吕子涵。
　　吕子涵抬眼看了一下镜子，冷冷问：“什么叫时间有限？”
　　“你有多少青春？十年？二十年？色衰而爱驰，这就是普通人短短数十年寿命的悲衰。”洛洛哼笑道：“我跟你不同，我的族人能活很久，容貌也能保持很久，很久……”
　　吕子涵抽了一张擦手纸巾，低声嘀咕了一句：“有猫饼。”
　　洛洛也不介意吕子涵对她的嘲讪，自顾自地：“吕姑娘，为了不至于你输得这么不体面，我可以帮你。”
　　吕子涵是真的想笑了：“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信？”
　　洛洛打量了吕子涵一圈，慢慢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吕子涵笑出来：“我看你是病得不轻。”说完抬脚就想走人。
　　洛洛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们普通人看别人总持怀疑态度。好吧，为了让你见证为实，我可以治好你的不治之症。”
　　吕子涵本来都不想再搭理洛洛，觉得跟这女人耗着没什么意思，听到最后一个词儿，就停下脚步。
　　“吕姑娘，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体内阳气太盛，阴柔不足。外人看是硬朗派女汉子，实则外强中干，内耗过盛。子宫是女人体内唯一孕育胎儿的器官，它既不像输卵管，梗阻不通可以用试管婴儿代替；也不像卵巢，功能衰竭可以用卵巢移植助孕。”
　　“吕姑娘，你的子宫发育还停留在幼儿阶段，大如拇指，俗称幼稚型子宫，又称幼儿型子宫。西医学临床上用药，雌、孕激素、H.C.G、H.M.G、及中药等治疗，收效甚微。现有妇产科和生殖医学文献，未见治疗成功的报道，绝大多数医院把此病列为不治之症，常常是出具一个证明，建议其抱养一个小孩。”
　　洛洛满意的收到吕子涵惊愕的眼神，淡然笑道：“我族医典有记载，此病也非无药可治。”
　　吕子涵紧咬下唇，全身都在微微发颤，这件事儿是吕家的最高机密。
　　她发育得很晚，别的女生十三四岁进入青春期，第二性症开始走向成熟。她高中还是太平公主一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念大一的时候，有一回许牧从欧洲旅游回来，带回一堆外国品牌卫生巾，说国内产的有萤光剂神马的，准备让女儿们换这种牌子。直到这个时候，许牧才知道二闺女竟然从没来过初潮。
　　许牧带着二闺女去医院检查，结果跟洛洛刚才说的一样，幼稚型子宫，医生说这是不治之症，建议以后抱养小孩。这事吕家也没给外人讲过，因为夫妇俩知道二闺女性格太要强，就是两边本家亲戚也不知道的。
　　后来许牧多方寻找医治之法，也从各地找来中药让二闺女试。大四的时候，略有成效，成效也只是偶有见红，未见完全意议上的初潮。
　　吕子涵跟张伟在一起后，俩人从未用过避孕套啥的，更没做过任何避孕施。
　　洛洛看穿了吕子涵的想法：“吕姑娘，你不能生育自己的孩子，一定很苦恼吧，我可以帮助你。”
　　“不用。”吕子涵嘴角杨起一个勾，她说：“我自己会解决这个问题。”
　　说完下巴一抬，看也不看洛洛一眼，就走出门去。
　　张伟等了她许久，也不见她出来，正在卫生间过道尽头着急的转圈呢。
　　吕子涵看到张伟心情突然就好了，洛洛算什么，想拿她当软妹子欺负，以为她会吃包子，做梦去吧，她要往心里去了，她就不是女汉子。
　　吕子涵伸手捥上张伟的手臂，张伟一惊，小涵很少在公众场合这么主动的对他啊。
　　两人离开会场直接回家，张伟泡了两杯柠檬茶，安静的看着小涵。
　　吕子涵就把刚才在卫生间碰到洛洛，俩人之间交谈都跟张伟说了，一字不落的，毫不隐藏的说了。
　　那天晚上的两人谈了一整夜，吕子涵第一次正式的询问了张伟跟白九的关系，询问了张伟的族人。五氏族的关系上次听白九说的时候，吕子涵真的就脑补成□□了，她武断的认为这就是□□也挺在理的，谁会相信一面之缘的人，无凭无据说的这些话。
　　谁都有这种心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世道，骗子太多了。
　　张伟也是毫不隐藏的说了他和老包找到白九爷，去求白九爷把小涵捞出来的事儿。那天过了五氏族的成人礼，依照古法，他张伟的名字就入了族谱了。
　　然后小涵跟他要还分手费的事儿，他又去找白九爷把钱拿回来了，因为欠了债，现在跟着白九打工的事儿。
　　氏族后人有两项很传统的生意，占卦和卖药。
　　好像他们五氏族的老祖先们就是靠这两项手艺发家吃饭的。
　　吕子涵对占卦啥的没怎么兴趣，她现在最大的兴趣是张伟都替白九爷卖什么药。
　　张伟到书房找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是木制的，跟介指盒子差不多大小。打开，里面那颗药丸就跟六味地黄丸似的，特别小一颗。
　　吕子涵问这是什么药？张伟又去翻出一张药品简介，普通的广告单那种。上面印着一幅古画风格的人物工笔画，画了一个光屁股小孩儿正趴在地上玩的样子，旁边写着几个大字：“大力丸，想要力气大，就吃大力丸。”
　　吕子涵：“……”
　　没有出厂日期，药监局，认证，许可证，药品成份这些，什么都没有。
　　消息互通的结果是令人愉快的，张伟知道了小涵的密秘，他的小涵无法生育孩子，因为子宫没有成熟。同时也通过小涵的话，知道洛洛说五氏药典上有关于此症的治疗药方，他就啄磨着直接去找白九爷讨药的事儿。
　　张伟替白九爷打工，除了需要出差，还需要去药摊儿守着。白九爷的药摊每月逢三、七开张，每月3、7、13、17、23、27号，有六天需要去守着，每次只开张半天。
　　吕子涵就提出跟张伟一起去，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药典把她的病给治了。
　　其实不能生孩子这事吧，吕子涵心里早就接受了，不生就不生，抱养一个也挺好的。
　　只是她前几天被洛洛这么一挤兑，心有不甘，凭什么我不能生孩子就该被你看笑话啊。老子生不生是一回事儿，能不能生又是一回事儿。老子偏要自己找法子医好，医好了，老子一样不生孩子，看你怎么乐。
　　自从那晚，俩人长谈以后，关系也融洽不少。
　　吕子涵对张伟说：“你要是哪天要去找年轻漂亮的美眉尽管去，别给老子丢脸就行。”
　　张伟是死活不愿意的，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其实吕子涵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她开始认真看待跟张伟的关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药摊在一处老式的小区居民楼里，大概是十五六年前开发修建的。
　　一套三居室的房子，401室房门打开后就不上锁，大门留个隙，都是老主顾，自会上门来的。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张伟一人来守摊子。吕子涵就借机几间屋子挨个打量，除了简单古董味儿十足的家具摆件啥的，好像没有什么书籍。想想也是，药典啥的这种书，怎么会随意放在药铺子里呢。
　　第一个主顾是个大约三十岁的女人，衣裳非常普通，走人堆里回头率也不高。女人眉眼清秀，长得挺漂亮。
　　吕子涵听到声响走出房间，那女人看到她一怔，之前就没注意屋里还有人。
　　女人对吕子涵微笑点了点头，吕子涵就听到屋里一阵“咕叽咕噜”的声音，就跟养了群鸟似的。
　　张伟嘴唇未动，吕子涵也清楚的听到他从的那个地方传来类似“咕噜叽咕噜”的声音。
　　张伟朝吕子涵微笑翻译道：“我跟她说，你是我女朋友。她说你真漂亮。”
　　啊，这真是涨知识了，原来张伟在跟那个女的交流啊。
　　吕子涵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俩在约泡呢。”她自己都没发觉这说话的语气能酸掉人大牙。
　　那女人扫了吕子涵一眼，也没打算继续说，翻出提包里成捆的现金，往桌上称盘上放去。桌上就放了一只大型电子称，称盘很大，跟筐子似的。
　　电子称显视了一个重量单位，张伟看了一眼，就把筐子取下来，把里面的钱倒到桌下一个麻布口袋里，吕子涵可是看清了的，一捆一捆的钱全是绿色美钞。
　　女人拿了几颗药，走了。
　　吕子涵眼晴都看呆了，这是买药吗？怎么跟卖大白菜似的。
　　张伟耐心的跟她说：“刚才她说的是腹语，腹语是一种古老的语种，五氏族人都会这种语言。腹语看着神秘，其实很容易学。现在有的魔术师还靠腹语表演，只是语法上有些不同。”
　　吕子涵对腹语没啥兴趣，她就好奇，这种大力丸多少钱一颗啊，跟卖大白菜似的。
　　张伟说：“普通的七万，加强型的十五万，不接美元以外任何一种货币，就是不一定有货。”
　　吕子涵：“……”
　　刚说完，又进来一个男人，男人年近四十的样子，还带着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吕子涵就笑得特别开心那种，不过她没有普通小女孩看着那样天真的样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显得特别成熟，跟小大人似的。
　　男人要了五颗普通型，三颗加强型，不过加强型的没货，只有两颗。男人就把两颗全部买了。
　　他背着一个普通登山背包，打开，成捆的现金，倒在筐子里。
　　张伟看到电子称上显示的重量，就将筐里的钱倒在桌下的袋子里，把药递给那男人。
　　男人牵着小女孩走的时候，小女孩还笑着跟吕子涵说再见。
　　“这药比虫草还贵无数倍，这一颗药成本多少钱啊？”吕子涵问。
　　张伟摇头，这药没有成本。
　　不是吧，一本万利的生意，吕子涵不信。
　　张伟说这些药都是白九爷自己采药制作的，要采哪些药他也不清楚，就知道只要差一味，药就制不成。还有制作工艺也是很严格的，只需要花时间守着就行了。
　　吕子涵就教育张伟，时间就是成本对吧，采药如果在危险的地方，成本也挺高的，这也不能叫没有成本，只要有劳动负出，就有收获。张伟点点头，表示懂了，吕子涵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教学生似的。
　　后来又来了两个人，大家不约而同看到吕子涵在场，都以腹语交谈。其实他们之间平时不这么说的，只是他们都是非常小心的人，对身份隐藏看得极重，在不了解吕子涵的情况下，自然而然选择了腹语。
　　吕子涵对他们的交易方式很感兴趣，钱都不过点钞机的，成捆的也不拆，直接称重装袋里。
　　张伟说这是因为点钞太浪费时间了，主顾都是族人，不会少钱的，重量对了就行。白九爷一直是这么卖药的。
　　吕子涵：“……”
　　守了四个小时，时间到，张伟就准备锁门回去了，他计划着晚上吃什么，要顺路去买菜什么的。吕子涵就问这屋里这么多钱怎么办？张伟说这些钱自然有人来取，他就不管了。
　　吕子涵：“……”
　　吕子涵暴汗，这得建立在多么信任的基础上？不点数，万一少一捆怎么办？不过生意各有各的做法，她也不好发表意见。
　　张伟直接带吕子涵去了最熟悉的那家菜市场，卖猪肉的小姑娘见到张伟都笑咪了眼晴。直接说给留了最好的排骨，就等着张哥呢。
　　吕子涵站得远，她嫌这片地方太湿了，鞋上容易踩很多泥巴，她鼻子里闻着菜市场里各种味道，看着那个卖鱼妹笑的白牙，突然觉得有点刺眼。
　　张伟刚提了排骨转过来，吕子涵就拿白眼看他。
　　“狗改不了吃屎，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买菜去超市，干嘛来菜市场，又臭又脏还短斤少两，你老是不听我的，原来这里风景好。”
　　张伟傻笑了一下假装没听出这话里讥讽的意思，又带着吕子涵往街对面的超市走去。到了超市张伟之前买的排骨还要存包什么的，特别麻烦，吕子涵嫌气的嘟着嘴。
　　“你要买什么超市没有啊，以后不准去菜市场。”
　　张伟也没说什么，拉着小涵在生鲜区转了一圈，每样选了一点。
　　结帐的时候收银台前排了很长的队伍，吕子涵没什么耐心，就从未购物通道走出来，站在外边等张伟。吕子涵在外边也等了很久，在这期间她为了打发时间，还特意到烟酒柜台转了转。
　　张伟取了存放的排骨才来找她，俩人出超市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行人充充都赶着回家吃口热饭，吕子涵也盼着早点回去，街上风很大，她心想着还好住的地方离得不远，这么买一趟菜真是太浪费时间了。
　　张伟又牵着吕子涵过马路，吕子涵其实不想过去，沿这条路走几十米就有个十字路口，她都习惯到那里过马路的。待她想张口时，张伟已经牵扯着她过了一半了，她也懒得再提。
　　张伟手里提着一大包超市购物袋，让吕子涵在这里等等他，说马上就回来。
　　吕子涵正想说这里风太大了，你还有什么事没办的，我先回去了，可还没张口，张伟就往前面快步走去。
　　斜对面的小巷里就是菜市场，张伟怎么又跑进菜市场了？吕子涵就有点生气了，这人不听她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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