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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离情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转眼他们在苏州近两年,启程回京时,心情不复当初,每个人心中都多了几分愁绪。
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徐泽也于半年前离开了,此次分别不知再见是何时。
码头上,陶子渊用力的挥手,别过脸去不忍看吴娉玉眸中的不舍,直到吴兮扬将她送回船舱,阻了视线。
“一路保重!”明明有许多话想说,但哽咽在喉,千言万语化为四个字,他眷恋地望着吴娉玉的背影,紧握的双拳提醒自己要克制,不过是暂时分离。
“京城再见!”吴兮扬也不舍兄弟情,苏州离京城太远,只有将来科举考试时才有机会见了。
“姐姐,回去替我向祖母娘亲他们问好。”
“放心吧!小舞,你自己在外面万事小心,要照顾好自己。”
蓝清舞不回京,怨不得姐妹俩依依不舍,吴兮扬再三催促了才分开。
大风起,扬帆起航,船舶渐行渐远,终究是离开了。
船内,吴娉玉独自垂泪,蓝清颜和吴艺莲在一旁束手无策,怎么也劝不住,只得任她去了,发泄出来也好,不然一路奔波回京可能会憋出病来。
虽然蓝清舞有心阻止,但吴娉玉还是泥足深陷,陶子渊也拒了家中安排的亲事向吴娉玉表露心迹,两人坠入情网。
这让蓝清舞对徐泽那‘最好是路人’五个字产生怀疑,还一度生气不与他说话。
然而,就在她要与徐泽讲和时,徐泽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更别说解释。
他们回京之事早已着人先送信回京,但对蓝清舞不回京一事只字不提,直到两月后抵达京城吴氏才知晓,当场气哭了不说,既是担忧又是埋怨。
儿行千里母担忧,正是这个道理。
“娘,您别哭了,小舞有爹爹照看不会有事的。”
蓝清颜一席话没起到安慰效果,反而使吴氏更生气。
蓝正忠在家才呆了几个月又被皇上派去江各处军营巡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原没什么,但他不该去了江南就拐了女儿不归家。
“一大一小都是没良心的,颜儿、皓儿,走回屋!”
吴氏左右各牵着两个孩子,气冲冲地回了梧桐苑。蓝清颜无奈摇头,娘越活越像孩子了,现在恼怒,一会儿肯定着人备好衣物送往江南。
果不其然,她一语中的,吴氏喝了茶平息怒气后忙着收拾东西,她失笑,抱着弟弟往外走,不在这儿碍手碍脚。
“大姐,二姐姐何时回来?她答应皓儿要去山上捉鸟来养的。”
“三五个月就回了吧!皓儿乖,大姐陪你骑马去,刚娘说皓儿学会骑马了,大姐还没见过呢!”
“好啊,好啊,咱们快走!”
小孩子忘性大,见了小马驹挪不动脚,它是蓝正忠上次回府特意带回来的,蓝清皓觉着新奇,几乎日日都来马圈喂它,后来胆子大了,敢骑着溜两圈,不过要小厮牵着才行。
话说此时蓝清舞在苏州如脱缰野马,谁也管不着她。
“驾!”她扬起马鞭策马奔腾在小路上,脸上荡漾着明媚阳光的笑容,和风拂面也化不开,这样的生活是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
宁州,此行目的地,位于苏州的西南方向,连接大夏和大予的边陲小城,不同于西北边陲风沙漫天,这儿因江南水土的涵养隽美如画。
一个月前爹爹给她来信叫她前往宁州,她将表哥表姐们送走后又在外祖父家住了半月以尽孝道,这才启程前往。
她骑得累了便停在小溪旁歇息,一边啃烧饼一边喝水,实在太干难以下咽,不知不觉已半月有余,爹爹真心宽,竟让她独自上路也不担忧。
其实她哪里知道,有个人一直默默跟随其后啊!
她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在半月后抵达宁州,拖着疲惫的身体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想着爹爹还没到她可以逛一下宁州城,感受这边的风情民俗,这算对得起她一路风尘。
次日,她睡了个懒觉醒来都快到午时了,在客栈随意吃点清粥小菜便要出门。
宁州不负其名,街上人多却不嘈杂,这里兼有江南的温婉和异国风情。
大予作为大夏朝的邻居,风俗人情与江南颇为相似,其实江南一带百年前属大予国疆土,当年大夏皇帝雄心壮志,铁骑南下,逼得大予偏安一隅,退至清澜江外。
大予视大夏为世代仇敌,这些年明则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
以上种种,她是从爹爹那听来的,所以此次来宁州必有要事,她心情凝重无逛街闲情逸致。
就在她垂眉沉思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迅速反应一拳朝那人袭去,待看清来人是谁及时收住拳头,喜出望外。
“徐泽,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我一路跟着你呢!”
听他说完,她大吃一惊,嘴巴可以装下鸡蛋。
“我怎么不知道?”她确实不知,若不是徐泽一路跟随保护,她岂会平安无事到达宁州?
她从他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爹爹的安排,这又引出更多疑惑,他和爹爹是什么关系?
不待她发问,徐泽道:“我带你去见蓝将军就什么都明白了。”
“爹到宁州了?我居然一无所知。”埋怨过后的她心情低落,一路无精打采,直到见着蓝将军。
“爹……”拖着长长的尾音她迈着欢快的步子向他飞奔而去。
他娇糯的小女儿,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哎哟,小舞慢点,爹这把老骨头可不经摔。”
他慈爱的笑了,踉跄着稳住身形。
两人在原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徐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自始自终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
父女俩许久未见,有一箩筐说也说不完的话,暂时按住,以后慢慢再说。
话匣子关闭,蓝清舞方发现自己身处军营中,四周一队队士兵巡逻、站岗,山林严肃寂静。
“爹爹。”这是她首次切身体会到军营的真实存在,从前她只从旁人口里听闻、书本上读到。
她撒起腿丫子就跑,才两步便停住回头,心虚得目光不敢与之碰撞。
爹爹远赴宁州必有要事,她不得拖后腿。
见她这样垂头丧气,蓝正忠与徐泽相视浅笑并未多说什么,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她赶紧小跑跟上。
大夏与大予隔江相望,宁州是唯一的陆地接壤之地,其战略意义非凡,自百年前大夏攻占江南一带后,特派重点分散驻守江南,其中属宁州兵马最多,约三万步兵,两万水军。
大夏士兵不擅水战,当今陛下雄心壮志不输高祖皇帝,至登基以来就投入大量精力在水军训练上,一来固防边疆,二来未必没有吞并大予之野心。
为此,大予皇帝寝食难安,百年前失去江南一带疆土已是奇耻大辱,若是再失去一寸土地,他自刎也无法面见祖宗。
百年来,大予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细作潜入大夏,皆不成气候,无所作为。
然而,近几年,江南一带表面平静暗里波涛汹涌不太安稳,陛下恐细作作乱,危害江南,顾派蓝正忠前来查查究竟,并此其先斩后奏便宜之权。
蓝正忠既来了江南免不了要到苏州走一遭,两月前,他抵达苏州拜见了吴老爷子、吴老夫人,也不知跟二老说了什么,二老同意他磨练蓝清舞的想法。
至于徐泽怎么跟自家爹爹混在一起,蓝清舞百思不得其解。
晚饭时分,蓝正忠着一身便服亲自下厨,炒了两道小菜,一碟花生米,温了一壶酒,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聊着。
蓝清舞偷个两杯酒胆子就大了,一手拍在徐泽肩膀上,自顾自说醉话:“你……太不够……义气了,居然不留信就走。”
“小舞,不许对……”蓝正忠呵斥着,‘无理’二字还未说出就被徐泽挥手打断。
这个动作她没看到,否则定会质疑爹爹为何对徐泽这般恭敬?徐泽究竟是何身份?又为何给一路尾随她到宁州?
种种疑问只有等她酒醒后一一解开,此时的她醉得不省人事,是徐泽将她抱回房间。
蓝正忠无奈叹息,抬头望灰蒙蒙的天,乌云密布,似乎正酝酿一场初雨,他此时的心情亦如这冰冷的夜。
他来了一个月还没把宁州摸透,看来江南的水比预想的深,但愿把小舞叫来躺这趟浑水不是错。
还有……徐泽,若是其有个三长两短,他以死谢罪都不足以平息怒火。
次日,蓝清舞在温暖阳光抚摸下醒来,她揉揉蓬松的头发,惺忪的睡眼,视线被枕边一套青色男装锁定,她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衣服就如量身定做一般,尺寸大小都很合适。
“没想到爹爹比娘亲还细心,准备如此周全。”
她一边束发一边自言自语,不一会儿,一位清秀公子哥新鲜出炉,模糊的铜镜中映着她清瘦的脸庞,弯弯的笑眼,樱桃小嘴,真俊啊!她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够。
她整理好出房门,对着初冬难得一见的太阳绽放笑容,刹那间,这笑容似箭刺进徐泽心里,有些疼,又让他心生欢喜,对她究竟是怎样复杂的情感他也不太懂,也不想深究,这样就很好。
“小舞……”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闺名,他很羞涩,脸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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