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一点颜色
跟孙言毅这种蠢货讲道理实在讲不通,陈希拉开门准备离开。
一抬头,门前堵着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个个面露凶相,肌肉喷张,手里操着钢管和尖刀。
陈希颤了颤了,来者不善呐!
孙言毅这小子惹什么麻烦了?会伤及无辜不?
孙言毅见陈希堵在门口,一动不动,过来瞧了眼。
那几人见了孙言毅立马像饿狼见了羔羊般扑上去,只有留一个子和块头稍小的盯着陈希。
打架?追杀?我他妈不会这么背吧?
陈希全身发麻。小打小闹司空见惯,可这真刀真棍真钢管,还当真没见过……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暴力面前咱得认怂。
正当陈希琢磨着如何认怂,孙言毅带着那些人在屋子里兜了几圈,暂时甩开他们,跑到陈希身边,抓了她的手,抬腿就给看着她的小个子一脚,那一脚踢的位置……很当道。
小个子反应不及,捂着命根子蜷在地上哭爹喊娘。
“走”一种命令的、刻不容缓的语气。
陈希来不及多想,跟着他的步子向电梯口跑去。
“小子,你给我站住……”
“别跑……”
“他娘的,叫你别跑……”
急促的谩骂声,混杂的脚步声,毫无章法的喘息声,由远及近,以空气为介质悉数传入陈希的耳朵里。
看到电梯门终于合上,将那群人阻挡在门外,陈希跳到嗓子眼的心回归正位。
“孙言毅,你这混账又惹了什么破事?”
“一会儿再说。”他皱着眉头,神色很是凝重,不是往常懒懒散散的样子。
刚跑出楼道,那群人又追上来。
天已经黑了,不过,黑的夜更利于他们藏身。
孙言毅拽着陈希跑进夜色里,附近的街道并不热闹,寂静空旷,昏昏黄黄的路灯不明亮,影影绰绰的。
他们跑了很久,那群人像甩不掉的牛皮鲜,紧跟不放。
陈希快没力气了。
事发突然,孙言毅穿着拖鞋逃命,而此刻拖鞋也已经不翼而飞。
街道的尽头是个转角,暂时躲开了后面人的视线,孙言毅拉着陈希拐进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没有路灯,黑黢黢的。
压抑、紧张、不安在心头滋生繁衍,就像漫过头顶的海水,缺氧的窒息感让大脑空白。
陈希下意识的握紧了孙言毅的手,两只汗涔涔的手,十指相扣。
“别怕。”他压低了声音说。
“待会有人来了,你就叫出来,要激情点,成人片看过吗?就是那样的。”孙言毅一边说,一边把陈希绑着的头发放下来。
“你要……”陈希刚想问他想干嘛,就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得闭了嘴。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其他人跟我走。”他们的头儿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吩咐。
他们是要被发现了吗?是被揍成残废,还是直接捅死在这小巷子里?陈希想。
她今天还没有喂她的猫;
她还没有看到石头跟春花结婚生孩子;
她还没有跟爸妈说爱他们……
所以,就要死在这个小巷子里了吗?
只有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晓得自己的人生到底留下了多少遗憾。
眼泪从眼眶子里流出来,陈希死死咬住下唇不发出声音,抱紧了孙言毅的胳膊。
嗯,死的时候有个伴,还是不错的。
孙言毅听着动静,那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朝着他们逼近,就像掐着他们脖子的死神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他转过身去,把陈希按在墙上。
陈希惊恐未定,眸子瞪得老大。孙言毅这厮,是要趁火打劫?
然而他只俯在她耳畔轻轻说:“想活命就叫出来,快点。”声音紧张得沙哑。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希还是不为所动。要她叫学成人片的女主角叫得激情点,她一点经验都没有,怎么干得出来?
没有时间了!
陈希心下一横,准备慷慨赴死。却觉得嘴唇突然附上两片温热,柔软的,湿濡的。
心脏像是上了发条不受控制的跳动,灵魂像是出窍升入高空随风飘荡。
他毫不温柔的撕咬她的下唇,她只觉得双唇发麻,口腔里漫过一阵腥甜。
“ 叫。”亲吻着,含混不清的说。
“嗯……”
陈希终是发出了声音,孙言毅不够满意,又加重了力道。
“啊……”
像是还不够满意,他的手又抚上她的腰,慢慢向上游移。
“不,不要。”下一种意识的拒绝,带着娇喘,让人脸红心跳。
不远处的脚步声终于止住了,传来颇为淫、荡的笑。
“嘿,兄弟,悠着点。”一人好心的劝慰,油光水滑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语调。
陈希黑了一张脸,白给人听了一场活春宫啊。
虽然那两人不见得有什么道德,但还是清楚打断别人“办事”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待脚步声渐远,陈希抬腿就给孙言毅一脚,他从善如流的躲开。
没踢到他不解气,又抓起孙言毅的胳膊,毫不留情的咬下去。
这次孙言毅并不躲闪,一声不吭。
刚才的紧张,害怕,羞涩全融进力道里,不受控制,直到口腔里他血的味道浓郁到极致,陈希才满意的松了嘴。
“刚才你咬我咬得挺开心的啊?”陈希说。
对,那是咬,不是亲。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怕得哭了鼻子。”
“我……刚刚那个不是我。”陈希狡辩。
她根本知道,今天这场小打小闹,不过是场下马威。
孙言毅懒得理她,等到再没人声,确保安全了从巷子里出来。
他的脚光着,皮肤很白,脚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也不知道脚掌被割成什么样子。
“等等。”陈希见了地上的脚印,叫住他。
“你等我一下。”
不远处有家药店,陈希跑去买了碘酒和纱布。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追着你揍?”陈希一边问,一边给他处理脚上的伤口。
他的脚掌被划拉出很长一条口子,沾了细沙,不好好处理很容易感染。
碘酒沾在伤口上该是专心的疼,孙言毅却一点疼痛的表情都没有,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峻,眸子里的眼神阴鸷冰冷,这样的他让陈希格外陌生。
他没有回答陈希的话,径自掏出香烟,利落的点燃。
隔了三个月才找到他,那女人的办事效率降低了啊,孙言毅冷笑。
陈希其实挺反感别人抽烟的,但却不反感孙言毅。她觉得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的动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你倒是说话啊!”陈希恼了,上药的棉签使劲往伤口一按。
他皱了皱眉头,扔了烟头。又换上往常那副痞笑痞笑的样子,吊儿郎当的说:“嘿嘿,刚刚肯定吓得不轻吧。”
“我能惹什么事儿。就是今天打麻将,手气有点背,差点把裤子给输没了。”他笑着说。
“你输了多少钱?”
“把你卖了都不够。”
“我看那伙人的架势像是要你的命。”陈希并不相信他只是打麻将输钱这么简单。
“堵得大,欠了不少债。算了,不说这个,我送你回去。”孙言毅岔开话题。
“你脚伤成这样还送我?”
“你可别想多了,我只是替你拦辆车,意思下。”
孙言毅拿过陈希手里的纱布,斜斜的在脚上缠两圈,再把带尾处撕开成两头打结,他巴扎伤口的动作干净利落。
然后果真就在路口给陈希拦了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扬长而去。
……
————
而另一边,石头跟陈爸陈妈吃着饭。陈希不在,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陈爸拿了酒,眉头深锁,跟石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个混蛋惹了师傅,一整天都没个好脸色。”石头一边想着,一边灌了自己一杯酒,心头不是滋味。
一家之主一言不发,大家也不敢说话,各自吃着各自的饭。
桌上的菜虽道道色香味俱全,但石头嚼着他最爱的辣子鸡丁总觉得如同嚼蜡,不如往昔滋味。
石头本名李大石,一个俗气人,俗气的名字。
小时候跟陈希住同一个大院,如今算来也有十多年的感情。
陈希生性好强,在大院的那群孩子里算是抗把头,而石头脑子不灵光,陈希闯了祸总会让他背黑锅,久而久之,陈希就觉得石头只能她一个人欺负,其他人欺负石头她就揍谁。
石头不是读书的料,念完初中就来找陈爸爸学做包子。他为人老实,手脚勤快,把做包子这门手艺学得青出于蓝。
石头看上了隔壁面铺子的春花,所以一直舍不得吃穿,默默攒钱打算娶春花。
春花皮肤黝黑,算不上漂亮,但手脚麻利,干活勤快,胸、大屁股翘,是个能生养的好体格。
她跟石头说话的时候,脸会不自觉的泛红,就连嗓门也刻意压低,又尖又细,像鸡叫。
“石头啊,”陈爸唤了他一声,“你看着什么时候合适,尽早把你跟春花的事儿办了吧。”
石头憋红了一张脸,不是不想娶春花。他父母去得早,家里就一个奶奶,没什么钱。而张大妈说,要娶春花就得拿五万块的彩礼。
“春花是一定要娶的,只是彩礼钱,我……我还得存上一阵子。”石头红着一张脸,吞吞吐吐的说。
“还差多少?”陈爸问。
石头扭扭捏捏的伸出一个手指,“一万。”
陈爸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酒,仰头一口干了。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朝着卧室走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黄色的信封,鼓鼓囊囊的。
他把信封递给石头,石头自然晓得是什么,苦着一张脸,摆手不肯接,“师傅,我怎么能拿您的钱呢?”
“拿着,”陈爸把信封塞到石头手里,“你在我的包子铺里干了这么些年,我也没有表示过什么。石头,你老实勤快,我一直把你当自个儿的孩子看,以后这个百年名号的包子铺也得靠你了。”说着,拍了拍石头的肩膀。
石头拿着钱,总觉得这钱重如千斤,“师傅,这钱算是借的成吗?白拿您的钱,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
“你跟我有什么过意不去的”,陈爸骂他,“你见春花整天眼泪花花的盯着你,人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头不想,搁这么久的事了,还不赶紧办了。”
石头低着头,他自己也惭愧,春花等他等了这么久,却迟迟没能把她娶回家,一拖再拖。
他拽着钱的手更是收紧了,猛地一抬头,眼神坚定的说:“师傅,我一定带着春花给您和师娘敬茶,好好孝敬你们。”
陈爸满意的笑了,陈妈也笑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