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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鱼最后游入的地方，是风系能力的塔楼。
此时的天色已经颇为暗沉，星光被不断飘过的乌云所遮挡，夜晚的墨色铺洒在了整座校园之中。风系能力的塔楼隐没在黑暗之中，隐约能够看见斑驳的砖石上泛红的痕迹，这是它年代久远的证明。
顺着门口进入，金鱼摇曳着尾巴朝一个角落游去，应雨看见田爱的脸色越来越差，等终于走到金鱼所停的位置时，田爱的脸色可以说是惨白一片。
“门上锁了。”夏越拨弄了几下挂着锁链的铁门，看了一眼上方因无法进入铁门而左右游动的金鱼，“它想进去。”
“这里是……”应雨回忆着自己粗略翻过的那本禁地书目录，拿过夏越手上的潦草地图对照。
“这个门下去……是地下室。”田爱接过了应雨的话，但声音却是发抖地厉害，“我以前上课的时候常来这座塔楼，但是所有导师都嘱咐过……不允许靠近地下室……”
“有人破过例吗？”应雨转过头看着田爱。
“没有人敢。”少女摇了摇头，脸色依旧惨白，“导师说了，违者退学。”
“而且……”田爱踟蹰了些许，终究还是开了口，稳住自己的声线，让声音听上去没那么颤抖，“这座塔楼的地下室，是不详的。”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毕竟风系能力的学生都进进出出这座塔楼，哪有不详的东西会封印在学生经常进出的地方。但是后来，不止一次，我们在上课的时候听见地下有动静，那是一种很恐怖的震动，就好像有恶魔要从地下破土而出一样。”
“每次有这种动静的时候，导师都会疏散学生下课，然后None就会来人。我也是那个时候才见到之前拦下应雨的那个None的导师的，每次地下室有异样，他都会进去这里，偶尔有学生看到过他出来之后的模样，听说……鲜血淋漓……”
“久而久之，那些原来不相信或者心怀好奇的人，别说是探究了，连靠近这里的念头都没有。这也是我第一次……离这扇门这么近……”
不同于应雨的表情冷淡，夏越越听眉头越是紧皱，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起伏，但是应雨确信夏越从中听出了什么。
“有发现？”应雨睨了一眼夏越，开口道。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夏越马上收起了深皱的眉，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少年笑眯眯地回应着，“怎么可能。”
懒得和他过多争论，应雨随手凝起空中的水汽，水流沿着门锁的孔眼向里面流去，灌满锁眼后被她凝固成冰。
轻巧地旋转了一下冰铸的钥匙，沉重的锁链咔哒一声被打开。拿下门锁的时候，应雨顺手将冰钥匙挥手蒸发，省得留下证据给自己找麻烦。
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夏越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还能当钥匙用，你该不会是惯犯吧？”
“你猜？”朝着夏越高挑了眉毛，应雨并没有正面回复他的意思。
门后是一片浓重的黑暗，为了隐人耳目，三人一鱼进入地下室后，立刻反手把门关上。原本透着一丝光亮的地下室，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彻底坠入了黑暗之中。
摸黑总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应雨正准备寻找有没有什么灯器，就看见夏越从口袋里拿出了几颗光芒柔和的夜明珠。
原本黑暗一片的地下室被夜明珠隐隐绰绰地打亮，温柔的光芒让此刻的夏越看上去不像原来那么锋芒毕露。
“……你还真是准备充分。”
“应该的。”
夏越温和绅士的笑容让应雨觉得假惺惺，少年将夜明珠一人一个分给了她和田爱，三人分头行动，在地下室里搜寻蛛丝马迹。
这间地下室宽阔十分，夜明珠的光芒尚且不能照亮整个空间。青灰色的石块铸成地板墙面，目之所及的地方空无一片。就好像是一个阴暗潮湿的空旷山洞一样，除了石块之外什么都没有。
摸着墙面走了一圈，应雨蹲下身摩挲着石块上的苔藓痕迹，“有锁链的痕迹，这里曾经被关过什么。”
应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越正好站在她前方不远处。那个原本背对她的少年，朝她转过了身，而后眯起眼睛，对她露出了隐晦莫测的笑容。
夜明珠的光芒照不到夏越的眉眼，隐没在黑暗中的这抹笑容让应雨感到有些不安，那个少年身上的夜明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自己收了起来，昏暗之中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眸竟是隐隐发亮。
夏越抬起自己的左手，直直指向墙面的一角，应雨能够感受到他眼眸中的神色，那是一种看好戏的神情，他说，“血迹，瑞尔丝的。”
“不可能——！”田爱先一步惊吓出声，慌慌张张地跑到夏越所指的地方。
原本青灰色的石块上被喷溅了一大块血渍，看颜色似乎已经有好几天了，田爱不愿相信这是瑞尔丝的血迹，但夏越的那条手帕金鱼不断地在这滩血迹上游动，更加证明了夏越话语的正确性。
仿佛完成任务的金鱼顿时停下来了摇曳的鱼尾，随着水流一点点流逝，最后那条手帕金鱼又变回了一方手帕，被夏越规规整整地还给了田爱。
少年朝着应雨勾起笑容，拉起她的手带她走到血迹面前，“看，我没骗你，找到她了。”
面对夏越的从容淡定，应雨此刻的心情更是窝火，她甚至能看到夏越眼底的戏谑，传说鲛人天性凶残看来并不只是一个传说——至少在她面前的这一条，对人的生死竟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应雨眯起眼睛，死盯着夏越，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一滩血迹证明不了什么，我要见到瑞尔丝。”
黑发的少年只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的气息到这里就终止了。”
应雨正准备说些什么，一阵震动声突然打断了她。少女拿出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显示夜晚十点多钟，而来电显示的那个人，明晃晃地写着易秋唐的名字。
“十点多了，还在外面干嘛呢？”易秋唐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
“我和田爱在逛街，马上回去了。”面不改色地扯着谎，应雨一边右手摸上瑞尔丝的血迹，一边观察血迹周围留下的痕迹。
“挺晚了，要我来接你吗？”对应雨的回答并没有持疑，易秋唐只是顺口这么问着。
“没事，不用了，我送完田爱回寝室就回来。”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少女可不想自己的谎话被拆穿。
“那你路上小心，我先睡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疲倦，应雨猜想对方今天应该是处理了相当的工作量。
“嗯好，晚安。”轻轻勾起笑容，少女恬静的模样让夏越感到有些碍眼。
待到应雨挂断电话，夏越的声音有些冷笑，“怎么，和易秋唐聊完了？”
睨了一眼对方，应雨并没有回复夏越的话，而是转过身揉了揉田爱的脑袋，“已经很晚了，先回去吧。瑞尔丝这里我回家先理理头绪，有消息了告诉你。”
“恩……好……”田爱还沉浸在瑞尔丝的血迹中，眼眶微红，对应雨的话语乖巧得如同兔子一般。
送完田爱回寝室后，已经将近夜晚十一点，晚风吹在身上令人感到凉意阵阵，应雨刚刚将夜明珠还给夏越，就被对方披上了一件校服外套。少年干净利落的短发在月光下被柔和成细碎的黑银色泽，此刻温柔的笑容就好像真的是担心应雨着凉受冻了一样。
“我说了我不吃这一套。”冷冷地看着夏越，应雨尚还记得他方才在地下室里戏谑的眼神。
夏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手按在她的肩上，防止应雨直接把外套脱下，“披着，晚上风大。”
“有话直说好了，夏越。”少女的神色依旧漠然，哪怕对方像这样双手暧昧地搭在她肩上说着温柔的话语，应雨也丝毫没觉得夏越有任何情愫在里面——他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你发现了什么？”
“呵。”褪下脸上柔情似水的眼神，夏越的神色逐渐换上应雨所熟悉的轻佻，“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进地下室之前。”应雨目光直直地看着夏越的眼眸，“田爱说到地下室经常有异响的时候，你的眼神就已经不对了。”
“聪明的小姐。”对着应雨吹了声口哨，夏越简直想好好夸一夸应雨的观察能力，“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是想和我组搭档吗？”应雨挑起眉毛，看着夏越，“真的能找到瑞尔丝的话，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少年难得地沉默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应雨觉得他可能不会回答她了，夏越才开口道，“易秋唐手上应该有那个地下室的资料，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看。”
“最近的出入记录，异响的原因，以及——和None的关系。”
“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夏越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些缥无，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眸在此刻也黯淡了下来。应雨觉得夏越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但他既然让她自己去看，那她也不必继续穷追不舍下去。线索已经到手了，剩下只要瞒着易秋唐偷偷把资料拿到手就可以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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