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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应雨到家的时候，墙上的指针已经将近指向半夜。昏暗的客厅并没有开灯，桌上还留着易秋唐给她留的些许夜宵。少女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旁，确认易秋唐房间的灯光已经熄灭，这才转过身，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地下室的门并没有上锁，应雨摸索着打开了灯，下面堆叠着莫约十几个箱子。这些箱子大多是应雨帮易秋唐整理的，当时为了方便查找，应雨还特地在每个箱子的外面写上了资料的分类内容，现在看来倒也是方便她翻阅了。
直接跳过了学生档案和课程整理的几大箱，应雨朝最角落的那几箱走去，那几个是易秋唐亲自整理的资料，箱子外部也没有标明分类和内容。应雨记得自己当时还问过易秋唐这些是什么，而那个男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她。
置身于拥挤的空间内，应雨一边打开纸箱，一边拿起一沓开始翻阅。最上面的内容无非是一些枯燥无味的资料陈述，少女快速翻过一整沓，反手放好继续拿起下一叠资料。
几乎快翻完大半箱的时候，应雨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是一份None的资料，里面记录着None今年的学生档案。夏越的那一份已经被划了叉，旁边的备注是转交于导师易秋唐，这并不是引起应雨注意的地方，引起她注意的，是夏越下面的那一份档案。
档案上的人名是维娜尔多·洛克斯，身高年龄国家都不是应雨在意的地方，让她在意的，是这个少女的照片。
白色蕾丝缎带的头饰，繁复花边的裙装领口，照片上的这个人，分明就是那天水平测试时，用钥匙打开了无效空间的女生。
然而现在，她的档案却被归类于None。
应雨很清楚地记得，今天授课的时候，这个少女就坐在自己的斜前方，她和班里另一个女生组成了搭档，两个人每每都是同坐一排一起练习。
明明一直都上着易秋唐的课，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变成了None的学生？
应雨快速地翻到下一页，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维娜尔多于易秋唐的水平测试后被调于None，但由于内部原因，继续受教于导师易秋唐的课程之下。这个时间节点让应雨感到不安，这一瞬间她回想起了当时None的导师对易秋唐的反问，他说——
“没道理你从我这里要了人走，但是不还点东西给我吧？”
维娜尔多该不是……
少女的目光艰难地往下，就在她以为是自己的过错而造成对方调走到None的时候，应雨看见了一行备注的字体——此调任由学生自主意愿发起，视为自愿申请，并已通过None的水平测试，特此予以通过。
自愿申请。
怎么可能？那个用钥匙轻而易举走出了无效空间的少女，自己自愿申请去None？
为了什么？！
一惊之下，应雨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一摞堆叠的资料。厚重的纸张被少女弄散，纷纷扬扬的资料从纸箱上散落下来，匆忙将所有纸张收拢，应雨一边手上忙个不停，一边思考着钥匙少女的事情。
突然，应雨看到了一行加粗的标题，标题的内容是风系能力塔楼的维修进程，但是附带的照片却和她今天去的地下室相差无几。
维修的时间大致是每两三个月一次，每一次都附带了一张大同小异的地下室照片。而最近的一次，恰巧就是瑞尔丝失踪的那一天。
“应雨，你在这里做什么？”似乎是被她刚刚弄倒资料的声音所吵醒，易秋唐寻迹找到了地下室，看着坐在资料堆里的应雨疑惑道。
“我想找点东西。”看着自己身边一片狼藉，应雨有些心虚地开口，“对不起擅自翻了你的资料，阿唐你不会生气吧……？”
“我生气有用吗？”摇了摇头，易秋唐知道就算他生气应雨也不会收手，与其让她自己一头乱撞，不如他引导着些，还不至于撞得头破血流，“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恩。”寻思着易秋唐应该是没有生气，应雨一边应了一声，一边走到地下室的门口，把自己手上的这份记录拿给易秋唐看，“这个，是风系能力塔楼维修什么的档案记录？”
仔细端详着纸张和照片，易秋唐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对这件事情并不太关注，“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每过几个月None的人都会去整修一次。”
“None的人去修？”应雨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关键的地方。
“恩，很奇怪吧？”易秋唐这么说着，手指指向了最新的那一行记录，“你看这里，这个是上周交过来的报告。和之前的频率不一样，提前了整整一个多月，我还以为有什么异样所以才特地又去维修了一次，但是你看照片，还是和之前的没区别，就是普通的地下室而已。”
“None的人一向喜欢做一些让人没头没脑的事情，你也不用在意太多。”对此进行了总结，易秋唐拍了拍应雨的脑袋，“好了，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一样的。”
“嗯好。”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雨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把易秋唐手里的资料记录拿了过来，“那这份东西我可以先拿回房间吗？”
“别弄掉了就行。”易秋唐虽然不知道少女到底在找什么，但和None搭了边总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轻叹了口气，男人颇为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她拿走。
回到房间的应雨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听话睡觉，而是打开了桌上的灯，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那份据说是【风系能力塔楼的维修进程】的报告。报告上就如同易秋唐所说的一样，每篇内容都相差无几的进程说明，昏暗漆黑几乎看不出什么的一沓照片，应雨就这么一张一张翻着，突然，在某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
这是一张和前面几乎相同的照片，同样昏暗的石板地面，灰冷的石砖墙缝里还有些许苔藓丛生，应雨轻轻拂过照片的一角，眯起了眼睛。
照片里某个角落的地方，有一道非常不起眼的划痕，这道痕迹拍在照片里看上去只是小小一条，但对于今天已经实际到过地下室的应雨而言，可以推测这道划痕的大小并不寻常。
少女看了一眼照片的文件备注，这一枚相片是一个月前地下室维修前的场景照，而维修后同样角度的那张照片，划痕很显然已经不复存在。
仿佛找到了什么突破点一般，应雨对比起了每一次维修前后的照片，无一不是这些不起眼的痕迹被消抹的“维修”。
这些痕迹应雨曾经在某本古书里看到过，那是一本记录了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生物的书籍。她曾经以为这只是闲人杜撰的奇闻异志，也一直都当做趣味小说来阅读而已，谁能想到那书上的爪痕竟是和地下室里的痕迹重合了起来。
应雨想起她今天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巨大的锁链的痕迹，明显就是有什么曾经被关在那里，加上照片中利爪的划痕……
说得好听是修复……说得难听点……
应雨眯起眼睛，拿起了瑞尔丝失踪那一天的修缮报告。
照片里的划痕被模糊地暗色印渍遮去了些许，这印渍的颜色，暗红得仿佛血液一般。
将所有的资料全部整理起来，应雨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答案了。难怪夏越让她自己来看，难怪他的表情那么讥讽，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模模糊糊误打误撞地推测出来，怕是夏越告诉她实话她也不会信他。
偌大而又负有盛名的这所能力制学院，它的风系能力塔楼地下室里，竟然囚禁了一条龙！
这种只存在于古书本里的生物，非但活生生地存在于这所学院，更是如同困兽一样被囚禁在黑暗之中。
None真是……好大的本事！
怪不得瑞尔丝会被勒令退学，在地下室里看到了囚龙，None怎么可能留她活口让她在学院里到处乱说。
他们在地下室里并没有瑞尔丝的踪影，那么瑞尔丝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已经被处理了的话，夏越的流水金鱼不应该带着他们到地下室，而应该带他们去瑞尔丝的被处理的地方才对，唯一的可能就是瑞尔丝还没死，他们把瑞尔丝关了起来，就和关着那条地下室的龙一样。
看着将近凌晨两点的指针，应雨觉得自己一秒钟都等不下去，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晚一秒，瑞尔丝就会因为看到了None的秘密而被杀。
少女干脆利落地带上了代表契约的珍珠耳环，打开房间的窗户，一个翻身从二楼跃下，还没等她调整姿势落地缓冲，就被在她窗下的人直接抱住。
“怎么样，接得还算及时吧？”保持着夏越将跳窗而下的她抱住的姿势，少年在月光下笑着开口。这一瞬间少年的脸离她很近，近得应雨甚至能够感受到这条人鱼的呼吸。
这时应雨才反应过来，夏越就这么站在她房间窗口的楼下，将从二楼一跃而下的她，直接接住抱了个满怀。
与此同时，易秋唐的房间里，原本应该已经熟睡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往应雨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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