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

　　叮铃……

　　星期一，下午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我踩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

　　“楚奕枫，你和六班的方龄龄真的好上了？”，李曼好奇地看看我，又透过窗子看向教室里的白缇同学。

　　我知道李曼为什么要看白缇同学，可，我更白缇同学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哼，我冷笑一声，把视线转向一楼楼梯的位置。

　　“唉，薛念还说你根本不喜欢方龄龄。”，李曼摇了摇头，“她还说呀，你喜欢的肯定是我们班白缇。”，我刚想插话，李曼又接道：“不过我觉得不像，你和我们班白缇几乎都没怎么说话，这怎么可能呢？可薛念非要说你喜欢白缇，但我们班的人都说啊，你肯定是和方龄龄好了。”

　　“我谁都不喜欢。”，我淡然道。

　　“是吗？原来你还没同意跟方龄龄好啊？”，李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可高以翔他们不是说方龄龄胸大身材好，男生都喜欢她那样的女生吗？”

　　我看了李曼一眼，然后晃悠着走回座位。

　　上课后，我聚精会神地听着英语老师毫无起伏的平淡声音，认真做着笔记，别人一看就像我真在认真学习一样。

　　可我的心里其实超级难受，我想看白缇同学，但我非逼自己不看她，就像跑早操和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很想偷瞄她一眼，但我却非要强迫自己像她无视我那样无视她。

　　下午放学铃声时，我还是没忍住，悄悄偷瞄了瞄白缇同学，然后吊儿郎当地晃向食堂。

　　吃完晚饭，我刚想去洗碗，方龄龄却抢过我手里的饭盒说帮我洗。我本来想把饭盒抢过来，但一看到身边那些男生看我的艳羡眼神，我就心安理得地坐在大食堂桌子旁边看着方龄龄。

　　老肥他们一群人都在看我，董小蕾还表现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不过，我就是喜欢他们脸上那些复杂的表情，他们越吃惊我越高兴，等我高兴完后才一脸笑意走回宿舍。

　　“奕枫，你到底是怎么了？”，老肥一个快步将我挡在宿舍大门口。

　　我推了老肥一把，没推动，然后笑着站到宿舍前门的栏杆旁边看着天空发呆。

　　“那，那你和方龄龄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肥换了个话题，换了种口吻。

　　“就那么回事。”，我没看老肥，还是盯着远处的虚空，仿佛远方能够给我一个想要的答案。

　　“奕枫，你，你不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吗？”，老肥也转头看向远方，“你怎么……我感觉……你怎么好像……好像……”，老肥“好像”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完。

　　“老肥，楚奕枫，你们聊什么呢？”，普安安站到我旁边。

　　“哦，瞎聊呢。对了，普安安，明天的体育课是不是又要测一千米了？”，老肥的声音有点平淡。

　　“嗯，我听体育老师说今年初三这一届的文化成绩和体育成绩都不太好，所以啊校领导说要从初一就开始抓体育成绩。”

　　“唉，烦人。”

　　“可不是？不过啊，45分的体育分肯定要比文化分好拿，领导啊，肯定都巴不得我们都考满分。”

　　“哎，难啊。”

　　“是啊，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对了，我们班白缇不是八百米成绩不好嘛，我听体育老师说，他为这这事已经被田主任叫去谈了好多次话了。”

　　“是吗？”，老肥的声调提高了两分半，“我们才初二啊，急什么呀！”

　　“是啊，可是我们不急，领导急呀，体育老师比我们更急。得，不说了，我先走了，作业还没写呢。”

　　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奕枫，你去年不是还教田晓跑八百米嘛，依我看啊，你找个机会直接去帮一下白缇得了，她那八百米成绩，这年级上谁不知道啊。你帮她，这不刚好一举两得，你说是吧？”

　　“我和她不熟。”，我确实跟白缇同学不熟，我给她写了那么多封信，她连一封都没回，要帮她也轮不到我。

　　“你……好……好吧……”，老肥显然有点无奈，“反正这主意啊，我是给你出了，要怎么做啊，随你。”

　　我看了老肥一眼，转身朝教室走去。

　　走到教室后门时，我又不受控地瞟了白缇同学一眼，她正安静地低头看书，和周遭的吵闹喧嚣完全绝缘，我竟然又摇摇头，笑了笑。

　　我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句，然后哼歌走回座位，抽出物理习题集开始做题。当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法静下心只想偷瞄瞄白缇同学时，我觉得我真的不是我了。

　　可我根本遏制不住想看白缇同学的冲动，虽然她从未正眼看过我，但我还是想看她，我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

　　我使劲踩了踩地板，然后起身朝厕所走去，而走在我前面的几个男生则正在谈论方龄龄。

　　“唉，你呀就别郁闷了，像方龄龄那种女生，肯定是不会理你的，楚奕枫可是校草，而且家里又有钱，所以你呀，死心吧。”

　　“是啊，你死心吧。”

　　“我也没太怎么喜欢她，只是给她写过一封信而已。”

　　“是吗？”

　　“嗯。”

　　“你呀，估计是喜欢方龄龄胸大吧？”

　　“是啊，好多三年级的学长都说我们这一届，方龄龄的身材最好。”

　　“你也听说了？我们村的刘炜他们也一直说方龄龄的胸好大。”

　　“哎，大也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呀，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也对，还不如好好练好一千米，多拿十五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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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不太明白他们说的胸大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从来没注意过这个问题。虽然二哥和张荣他们那一伙人经常也拿方龄龄的胸说事，但我一直都觉得他们超级无聊。晚上睡觉的时候，高以翔、李明明和陈兴他们三个也经常在卧谈会的时候谈论女生胸大的问题，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方龄龄，不过我却没什么兴趣。张荣也喜欢谈论这个话题，他每次都喜欢盯着那些大胸女生看，还津津有味地说哪个的手感好，说得好像他自己亲自摸过一样。

　　今年中秋晚会的时候，当我弹唱完毕走下舞台的时候，方龄龄笑着送给我一盒巧克力，我没接，她却朝我靠来，胸部时不时碰我的手臂一下，我直接把她甩开，然后转身离开。后来，方龄龄跟我说话的时候，也会朝我靠来，可我根本就没什么反应，我只是觉得软软的，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对于女生的身体，我其实也好奇，我不知道她们的构造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不同，但也仅此而已。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与其像其他男生那样瞎聊，还不如多默写几张琴谱和吉他谱。

　　“楚奕枫……”，薛念又来了。

　　“楚奕枫，你真接受方龄龄了？”，薛念似乎和方龄龄有仇，她好像非常讨厌方龄龄。

　　我没理薛念，心不在焉地走到教室后门，然后靠在一班前门的石柱前瞄向我们班教室。

　　白缇同学似乎是看书累了，她侧头站在座位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我能看到她正眨巴着那双迷人的大眼睛。

　　白缇同学太想像一朵玫瑰花了，真的太像了，她怎么就能那么好看呢？

　　尤其是当白缇同学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我觉得那副画面太美了，像一朵美丽的玫瑰花正吸收着月亮的光华，黑暗的夜空在她的映衬下也显得绚丽多彩。

　　我呆呆地看着白缇同学，脑海中的那些钢琴旋律全部从我的记忆力跳到现实世界，萦绕在白缇同学周围，我就那样看着白缇同学以及那些在她周围跳动着的五线谱，痴痴地，久久地……

　　“楚奕枫……”

　　“楚奕枫……”

　　当我从那个音乐国度里回到现实时，我才发现薛念一直站在我旁边。

　　“你还是喜欢白缇，是吗？”，薛念用手挡住我的视线，然后在我眼前晃动着右手。

　　我喜欢有什么用呢？白缇同学根本不喜欢我，她从来都没理过我，更不会喜欢我。

　　我收回视线，盯着小教学楼背后的树林。

　　薛念沉默地看了我好半天，然后转身走了。

　　我又瞟了白缇同学一眼，这时候她已经坐下了，我估计又是在自学初三物理了。

　　等我走回座位坐下时，白缇同学却是在看那本《小王子》。

　　白缇同学要有多喜欢那本《小王子》啊！

　　从借阅《小王子》那天到现在，白缇同学一直都在看那本书，她应该看了不下五遍，而且每次都看得十分投入，《小王子》似乎有着什么魔力，一直吸引着她的目光。

　　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白缇同学都超级沉迷在那本《小王子》里，简直百看不厌。无论周围如何，白缇同学全不在意，完全活在《小王子》的世界里。

　　我从未见白缇同学如此痴迷地看过任何一本书，她肯定超级喜欢《小王子》和书里的故事。

　　“哎，奕枫，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要不我们去找二哥商量一下吧？”，老肥碰了碰我。

　　“不去。”，我果断拒绝，转身拿出抽屉里的情书开始阅读。老肥踩了我的凳子一脚，然后潇洒地走了。

　　情书里的文字让我的心情大为愉悦，那些内容十分夸张，但于我却十分受用。

　　我拆了三封信，一一字不落地开始阅读，等我看完第三封信的最后一个字时，班上的女生又开始讨论白缇同学上周五英语竞赛的事。

　　想到那天的激动心情和殷切期待，我又有一种被打脸的难堪，然后冷哼一声朝鱼塘前面的灌木丛走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里，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我站在那里盯着鱼塘碧绿的脏水发呆，我似乎没想什么，又好像想了很多。

　　“奕枫，你怎么在这儿？”，还是方龄龄的声音，为什么每次都是方龄龄呢？

　　我木然转头，瞟了远处的小教学楼一眼，却没看到白缇同学身影，可田晓说她去还书了，为什么没看到呢？

　　“你怎么了？”，方龄龄朝我走近一步，见我没理她，又朝我走近一步，然后拉了拉我的手臂说道：“你明天的生日要怎么庆祝啊？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等明晚再给你。还有，我想请你，请你明天晚自习前去田径场那边散步，好不好？”

　　我不知道方龄龄想干什么，没接话，方龄龄见我没理她，也没再言语，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我不说话。

　　我在灌木丛旁边站到快上晚自习才回教室，走进教室后门时，白缇同学已经回来了。

　　“奕枫，你去哪了？”，老肥瞟了白缇同学一眼，“刚才我去小教学楼找二哥，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白缇借书回来，初三三班的刘海洋一直缠着白缇说话……”

　　“老肥，你作业做完了？”，我打断老肥的话，然后掏出物理习题集开始研究题目。

　　老肥也不再言语，只是时不时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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