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

　　自从常乐的手擦伤后，他天天就像一条哈巴狗那样跑来我班教室找白缇同学和田晓聊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手擦伤似的。

　　每次一看到常乐那副炫耀的德性，我就忍不住想冲上去给他一拳。我实在看不下去常乐那种显摆的姿态，明明自己长得丑兮兮的，像个黑猩猩，还非要装成一只金丝猴，也不知道给谁看。

　　“我说你怎么还来呀？我都跟你说过了，奕枫是我男朋友，你听不懂人话吗？”

　　当方龄龄的叫骂声响起时，我正优哉游哉地看着一个叫李霜的女生写给我的信。

　　我感觉那些女生写的情书太差劲了，她们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一点新意也没有，我只要看个开头，几乎就能猜到结尾。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抬眼看着方龄龄和我面前那个我根本不记得叫什么名字的女生。

　　“是你不会说人话吧？人楚奕枫都没表态，你也好意思说你是他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没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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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瞟了瞟白缇同学，她正埋头看着英语老师给她的那本习题集，像一朵傲然独立的玫瑰花专注地低头凝视黑夜一样。

　　我不自觉地笑了笑，原来即使白缇同学回信给常乐，我都是那么喜欢看她，即使她从来不曾理过我，我还是喜欢偷瞄她。

　　而且，我逐渐也明白了，无论其他女生如何为我争风吃醋，白缇同学根本不会在意，她初一的时候没理我，现在更不可能理我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了……

　　“白缇，加油……”

　　“你步伐大一点，还有呼吸，注意呼吸……”

　　“快到终点了，加油……”

　　我站在田径场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正在测八百米的白缇同学，她正像一朵无论怎么跑也跑不快的玫瑰花那样在田径场的跑道上跳动着。

　　我不由自主地朝跑道走去，目光紧紧追随着跑道上那个吸引我眼球的女生，虽然我知道她根本不会注意我，但我还是想看着她，我还是想追随着她的足迹凝视着她。

　　吃过晚饭，我闲极无聊，一个人独自跑到田径场上看着天空发呆。天空中飘着的白云让我想到初一军训时我陪着白缇同学跑步的情形。

　　我旁边的人逐渐多起来，那些围着我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女生像极了那些讨人厌的黑乌鸦，我厌恶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朝小树林旁边的沙坑走去。

　　看着那个沙坑，我笑了笑，因为初一军训时，我在这个沙坑前面边做俯卧撑边对着白缇同学吹口哨。

　　初一那年，虽然白缇同学没跟我说过话，但我心里却异常高兴，每天都跟她说很多好玩的事，她总是用一副好奇的神情看着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看我，反正我就是喜欢跟她说话。

　　十五年后，她也经常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问，那双漂亮大眼睛的主人就走了。

　　“楚奕枫，人都为你打起来了你还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好像是薛念的声音，“喂，我跟你说话你怎么没反应啊？要不要这么酷？”

　　我百无聊赖地转头，见两个女生正在我前面的草坪上相互撕扯扭打起来。

　　可是，关我什么事呢？

　　“楚奕枫，你还是喜欢白缇对吧？”，薛念伸手拦住我，“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呀？”

　　我觉得薛念和方龄龄一样大脑短路，脑子不正常。我懒得理薛念，转头看着前面正在打架的两个女生。

　　这年头，女生打起架来也很恐怖，不过，爱打不打，与我无关。

　　我默然地朝着宿舍走去，当经过那个沙堆时，我又想起之前我问白缇同学喜不喜欢听我唱歌时，她边嗯边点头的样子。

　　要是时间一直都停留在初一那年该有多好，那时候，我和白缇同学，很好，真的很好。

　　星期四，下午第二节下课后。

　　白缇同学拿着那张天蓝色的信纸看了好半天，然后提笔给常乐回信。

　　那张天蓝色的信笺纸在我看来异常刺眼，刺得我心里十分难受。

　　哼，我冷哼一声，走出教室。

　　“你还睡着干嘛？起来吧，快上晚自习了，走吧！”，老肥敲了敲我的床头。

　　我翻了个身，面对墙壁，继续睡大觉。

　　“早就让你跟人家道歉去了，你非要硬撑，现在死睡在这儿干嘛呢？”，老肥拽了拽我的被子。

　　我把随身听的音量调到最大，屏蔽老肥的噪音。

　　“呦，就你们两个人呀？”，二哥的声音从宿舍大门口游移到我的床头，“我说奕枫，你这是给人常乐创造机会呀。”

　　我拉过被子蒙头，假装听不到老肥和二哥在说话。

　　“我已经让小蕾同学帮你打听过最新消息了，你想不想听？”，二哥顿了顿，“不想听是吧？那就算了，当我们啊，白问了。”

　　我听到一阵脚步声，估摸着二哥应该打算出门，然后一把扯下耳机坐了起来。

　　“哎，你不是不想听吗？”，二哥吊儿郎当地坐在老肥对床的马小磊床上，“小蕾同学已经问过田晓了，田晓说呀，好学生是不会早恋的，她呀，更不会喜欢常乐。田晓还说呀，好学生好像有点烦常乐，常乐总是缠着她，可好学生从来没理过他。”

　　“真的？”，我跳下床，朝二哥走近一步。

　　“嗯，田晓是这么跟小蕾同学说的。”，二哥点了三下头，“还有啊，下周五好学生不是要参加英语竞赛吗？到时候啊，你直接在学校里等她，然后再跟她道个歉，顺道再问一下她和常乐的事不就结了？”

　　“哎，奕枫，你说你在人白缇面前怎么就那么怂呢？唉，想不通啊想不通……”，老肥侧头眯眼看着我，见我半天没反应也，又咬了咬下嘴唇，边敲着一包饼干边上下打量起我来。

　　我被老肥看得有点郁闷，给了他一脚，然后哼着歌朝教室荡去。

　　“哎，白缇，常乐说啊，他那手擦伤得太值了。”，何锐说这话的时候朝我瞟了一眼，我则转头看向白缇同学。

　　“常乐的英雄救美啊在男生宿舍都传疯了，他正偷着乐呢。”

　　“擦成那样还乐呵呵的，估计也只有他了……”

　　“可不是，他还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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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缇同学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何锐和高以翔在说什么，但何锐还一直像个正在上演独角戏的小丑那样自言自语，连田晓都不耐烦地看了何锐一眼。

　　我以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欣赏着何锐的滔滔不绝，他那些带有暗示意味的说辞全部淹没在白缇同学的置之不理中。

　　“奕枫，坐这边吧，你坐那里干嘛呀？”，老肥好奇地看着我。

　　我有气无力地回头看了老肥一眼，然后朝靠近大食堂大门的位置走去。没过几秒，老肥他们就吵吵闹闹地跟了上来，坐下后就开始讨论下周的英语竞赛。

　　当白缇同学从田主任家出来经过大食堂门口时，二哥用勺子指了指我，然后贼笑一声说道：“原来如此，你等着吧，小蕾同学出马，肯定没问题。”

　　我抬头看了董小蕾一眼，她看着我摇摇头，然后朝着白缇同学走去。

　　董小蕾越来越靠近白缇同学，可我的心却越来越紧张，反正我内心焦躁不安，但表面却笑意盎然。

　　董小蕾走到白缇同学面前时，我一直死死盯着白缇同学。董小蕾不怎地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白缇同学不同意下周五英语竞赛后我们等她一起回家？

　　我的好心情最贱开始消散，我脸上的笑容也随着董小蕾的那一眼逐渐褪去。

　　突然，白缇同学转头看了我们这边一眼，我不知道她在看谁，但我觉得她应该是在看我。

　　我随即又高兴起来，正想冲着白缇同学笑，她却把头转向董小蕾，然后认真听着董小蕾说话。

　　“奕枫……”，二哥踢了我一脚，“这次的机会啊，你可别错过了。”

　　“是啊，你要再耍酷嘴硬，那就真对不起二哥和小蕾姐了。我们这兄弟做到这份上啊，你真应该好好请我们吃一顿大餐才对。”，老肥看了看二哥的饭盒，又拿起勺子挑起我饭盒里的牛肉片送入嘴里，最后又摇着头津津有味地啃着碗里的排骨。

　　“你少吃点。”，我瞟了白缇同学一眼，然后笑着推了推老肥的饭盒。

　　“搞定。”，董小蕾冲我比了个OK的姿势，“你是不是要请我吃宵夜呀？”

　　我抬头看了看白缇同学逐渐远去的身影，假装无所谓地看着老肥、二哥和董小蕾，心里却乐开了花。

　　“奕枫，得了吧，别装了，走吧……”，二哥把抢过老肥手里的饭盒示意他去洗碗，“老肥，别吃了，再吃称都快被你压烂了。”，

　　我没心思等老肥，草草洗好饭盒狂奔回宿舍，然后站在靠女生宿舍的栏杆处等着白缇同学。

　　没过多久，老肥和二哥也站到我旁边，不断取笑我口是心非和强颜欢笑。

　　“好学生……”，二哥对着走出宿舍大门的白缇同学一脸的奸笑。

　　“奕枫，你待会儿去教室的时候等等我。”，方龄龄怎么也在？不过，我没理方龄龄，只是盯着白缇同学。

　　“哎，白缇，你手怎么了？怎么贴了个创可贴呀？”，我转头看了老肥一眼，因为老肥问了我想问的问题。

　　老肥转头冲我点点头，又把视线转向洗漱台旁边的白缇同学。

　　我想着白缇同学应该会抬头看我们，只要她抬头，我就可以冲她吹个口哨，再叫她一声白缇同学。可是白缇同学只是安静地接水，然后转身回宿舍。

　　不过，没关系了，下周五，等到下周五，我会跟白缇同学道歉，然后再跟她说我练钢琴和吉他的事了。

　　老肥和二哥走后，我一个人站在我们宿舍前面的栏杆前看着空地的方向等着白缇同学。

　　当白缇同学走出女生宿舍时，我刚想跑下去找她，王俊皓那可恶的声音就像幽灵一样从我背后凌空升起。

　　“学长，你看什么呢？这张吉他谱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我没理王俊皓，直接下楼朝教室走去，可王俊皓却一直跟着我问个没完没了。王俊皓估计是见我没理他，然后换了个话题问道：“学长，你之前为什么要踢足球砸白缇学姐？”

　　一听这话，我顿时火冒三丈，转头看着王俊皓怒道：“不知道就别乱说。”

　　王俊皓估计被我的反应吓到了，定定地看了我好半天，然后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转头看了王俊皓一眼，笑着走进教室，边走边盯着白缇同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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