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移山平海

　　14
　　那一年，戚少商出国之前，急匆匆跑去向顾惜朝当面交代。
　　他毕竟是混进军校宿舍的，只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就又悄悄离开了。
　　那个晚上他抱着顾惜朝，拿手指在他背脊上反反复复画着一个心型；顾惜朝感觉到了，也一样在戚少商背上画了一个。
　　他们安静地亲吻，给彼此喂了一个定心丸。
　　戚少商离开以后，赫连春水去找顾惜朝谈心：“惜朝，你跟老戚来真的呀？”
　　顾惜朝正在把戚少商最后钉歪的两个扣子拆开重新钉一遍：“嗯。”
　　赫连春水还是有点不能相信：“你们两个男的，也太难了。先不提部队里肯定要瞒着，家里面要怎么交代？你还好说一点，老戚那边我看可不是轻易就能讲通的。”
　　顾惜朝点头：“是啊，所以他准备跑美国去了。”
　　赫连春水问：“还不知道他去了以后怎么样呢，你就这么等他？”
　　顾惜朝一剪子剪了线头：“真要按理来说，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的那个是我。其实还是戚少商在等我。”
　　赫连春水还想说些什么，张了两次嘴又闭上了，最后只是说：“要是她也肯等我就好了。”
　　“你是说息红泪？”顾惜朝先前对赫连春水的个人感情问题其实不太关心，“不是进展得还不错么。”
　　“要是真的不错，我昨天晚上就不会巴巴地跑回来讨你们白眼了。”赫连春水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又高兴起来，“她不愿意等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她啊。反正一般男人也入不了她的眼，我只要坚持爱她，总会有回报的。”
　　顾惜朝抖了抖衬衫，铺平叠好：“祝你幸福。”
　　赫连春水冲他眨眨眼：“祝我们幸福。”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离别。
　　时差让戚少商跟顾惜朝的联络更为不易，最初几个月，他们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讲过。
　　戚少商翻出了刚毕业那会儿大家一起图新鲜注册的微博，开始每天放一张天空的照片。
　　深邃的星空中流淌着绚丽的极光。
　　出于某种小心思，他并没有告诉顾惜朝自己做的这件事情。
　　但是在他这么干了一个礼拜之后，“七略公子”评论说：不错。
　　第二天“九现神龙”刷了一排夜空的九宫格。
　　这次“七略公子”留言：太多了。
　　于是“九现神龙”又恢复了一天一张的频率。
　　等到了夏季极光一点都看不到了的时候，顾惜朝开始读研了，他们才算有机会不隔空对话。
　　那三年他们只要有机会就开着视频，不聊天也没关系，甚至不看对方都可以。
　　可惜这样的机会其实也不多，有时候学习完了想再熬一熬多说几句话，要么是自己困得撑不住，要么是对方有事要出门。

　　戚少商跟家里的对抗战一直在持续，他每周给他父亲打一个电话，先问问家里的情况，再讲讲自己，最后肯定是说：“我跟顾惜朝也不错。”
　　一开始他父亲都是直接挂电话，过了几个月就开始把电话扔给他母亲。
　　头两年，戚少商的母亲尝试了各种方式劝服这个儿子回头，戚少商总是很虚心地聆听教诲，然后说：“嗯，很多人是这样的，不过我还是想要顾惜朝。”
　　日子一长，他母亲大概也觉得这种这种劝说毫无意义，开始跟戚少商在电话里只聊些家常琐事了。
　　不过戚少商博士的第二年，他还记得那是2014年5月1日，小长假的第一天，他的母亲在电话里头一次主动提起了顾惜朝：“他是不是研究生要读完了，接下来还是要组织分配去向吗？”
　　戚少商说：“对，是的，他读完了，不是，马上读完了，夏天就毕业。”
　　他母亲问：“那以后怎么个打算？现在去疏通关系晚不晚？”
　　戚少商稳住心神：“不用了，他自己有想法的。”

　　戚少商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他的父母能接受自己的选择，但是等这一天真的来了，他却还是震惊万分。也可能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情太难，只不过这点动摇和怀疑被他的信念压住了。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他立刻拨电话给顾惜朝；顾惜朝掐了，微信讲在开会，结束会比较晚，让戚少商可以先睡，起床再说。
　　戚少商哪里睡得着。
　　他叮嘱了顾惜朝一结束就告诉自己以后，在屋里坐立不安了很久。
　　他最后选择上网给手机充话费打发时间，生怕网络信号不稳定，万一说话听不清楚，要急死人的。
　　两个多小时以后顾惜朝戳了他一下，戚少商立刻提起电话拨了过去。
　　顾惜朝问：“出什么事了？我能帮你什么？”
　　戚少商说：“不是我，是我们。我家里松口了，还问你毕业分配的事情要不要帮忙，不过我已经拒绝了。”
　　“嗯，其实也帮不上什么。”顾惜朝不慌不忙，“倒是你，回来以后打算去哪边？”
　　“先看哪个研究所能接收我，然后再想办法调动吧。”戚少商说了两句才觉出不对，“我家同意了，你怎么一点不激动。”
　　顾惜朝说：“我昨天跟你爸妈一起吃了顿饭，回来以后已经激动完了。”
　　戚少商大吃一惊：“什么？”
　　“其实是凑巧遇到的。”顾惜朝慢吞吞地说，“因为快毕业回部队了，跟铁手一起吃了个饭，结果碰到你爸妈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坐了一桌。”
　　戚少商赶紧问：“他们两个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爸全程黑着脸不说话，你妈倒是问了我一点个人的事情，我还以为他们意见不统一，最后还是要骂我呢，结果走时候反而是你爸跟我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戚少商难以置信，毕竟他爸都没给他看过好脸色。
　　顾惜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铁手讲，说不定是因为看傅家闹得鸡飞狗跳，你爸妈回头一看反而是我们这样不错。”
　　“傅家怎么了？我看晚晴朋友圈老是晒猫晒烘焙，挺不错的呀。”
　　“你跟晚晴也算青梅竹马，不知道她不爱到处诉苦么。”顾惜朝平常是不说朋友私事的，但对方是戚少商，两个涉事的又都跟他们熟识，也就都讲了，“晚晴身体不好，不适合生育。头两年在读书还没事，毕业以后铁手家里就开始催，知道这个事情以后他妈妈就不干了，跑去挑晚晴的刺……反正现在他妈妈跟表姑住他们夫妻家里，晚晴回傅家住了，铁手两头照顾。”
　　戚少商叹息：“这种事情小夫妻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跟长辈说什么实话呢，铁手也是的，找个什么理由应付不过去。”
　　顾惜朝说：“还是你当年说得对，大家都不容易。”
　　戚少商忽然格外地想回国，格外地想见顾惜朝。
　　可是还有两年。
　　他只能打开微博，发了一张星空。
　　阿拉斯加五月的夜空，戚少商没能拍到极光，但是依旧很美。
　　“七略公子”很快点了一个赞。
　　tbc

　　戚妈妈：今天我去老傅家里，他们又在吵架了。
　　戚爸爸：嗯。
　　戚妈妈：我也是想不通他们的亲家，之前日子过得不是挺好么，就为了抱不上孙子闹成这样，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族。我们家少商以后多半也没小孩，我们闹了么。
　　戚爸爸：嗯。
　　戚妈妈：说起来那孩子好像家里没什么人，这样也不错，省心。
　　戚爸爸：嗯。
　　戚妈妈：他还在致远吧，去见他一面好了。
　　戚爸爸：嗯。嗯？？？

　　顾妈妈：老公你又干什么？
　　顾爸爸：托梦，去跟亲家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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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顾的网名“九现神龙”“七略公子”是从 @梦思邪大大那里要来的
　　虽然有朋友学海洋生命，但是隔行如隔山，并不知道阿拉斯加大学究竟有没有这个专业，选它仅仅是因为在分校附近能看到极光。。。
　　……但是想想研究北极熊这么方便的地方应该有相关专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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