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诱

作者: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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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小修)


      ==第五章==

      次日一早,天上下起小雨,无声无息,从灰蒙蒙的穹庐扑向大地。

      善善夜里突然发起高烧,身体沉重得无法坐起。姜温仍然昏迷不醒,姜母嫌善善生病无法照顾姜温,又怕她把病气过给自己受伤的儿子,便命人将儿子从兰香馆挪了出来。

      接着又传来姜温被刺的原因,姜温十二岁时在京城被伯母投食烈药,大病过一场,好了之后便无法再与女子亲热,后来他渐渐迷上娈童,此番便是因那娈童不肯随他,慌乱之下才拿烛台将他刺伤。

      此事传到姜母耳中,姜母只觉天都塌了,她一直以为是二子不喜善善,故而不与其同房,她对善善也是厌恶,他们二人关系不好,她自然乐见其成,只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缘由。

      想起京中她那恶毒的大嫂,一时悲愤难捺,恨不能杀之后快,秦嬷嬷勉强劝下,“老夫人还是得想个办法才是,二爷这般……以后家中子嗣便难了,不如派人送信,让大爷回来,再不济将大爷的儿子过继给二爷,也好过二爷无后嗣。”

      姜母恨声骂道:“当时我一嫁到姜家,戚若琼便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于我,若不是她我怎会被刺字颊上?她又害我二子,我不报此仇不堪为人!”

      京中姜家更是一团糟污,姜母嫁入姜家便想夺长房中馈,更害得戚若琼小产,才遭戚若琼报复,秦嬷嬷暗想,姜母若真能斗得过戚若琼,也不会被赶出京中,来到这边城之地了。

      她顿了顿,才又劝,“那大爷那里……”

      姜母骂了半晌,颓然道:“让他回来吧,不,把他儿子抱回来即可。”

      秦嬷嬷也知再劝无用,便出去吩咐,走到外面廊上,见兰香馆的一个婢女正徘徊不定,便绷着脸斥道:“在老夫人房外转悠什么?”

      秦嬷嬷素来严厉,又是姜母心腹,姜家上下无不畏惧于她。婢女打了个哆嗦,忙道:“奴婢有话与老夫人说。”

      停了一下,又补道:“与二夫人有关。”

      那婢女名唤春芝,一直在兰香馆伺候善善,她进屋朝姜母下拜,看姜母一脸不耐的模样,立刻道:“老夫人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几日前二夫人彻夜未归,次日一早便要沐浴,奴婢当时侍立在旁,见二夫人身上……”

      她咽了口唾沫,“有多处红痕,奴婢看着……像、像是与人欢好后的痕迹。”

      姜母大怒,“这个淫.妇!当时你为何不速来回我?”

      春芝忙道:“奴婢那时以为是二爷……今日方知……方知……”不可能是二爷。

      姜母脸色铁青,怒极,“她竟敢如此辱我温儿!”她眸色几变,“此事事关二爷声誉,你需守口如瓶,不要让我得知外面有丝毫关于此事的传言!”

      春芝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就道:“奴婢不敢!”

      善善一直在做梦,开始还模糊不清,后面便渐渐清晰。

      一部分是幼时的时光,姑父虽不喜她,但姑姑待她极好,她称姜温表兄,姜温处处维护她,有时远行归来会给她带小礼物,她一直期盼着长大,嫁给他。

      或许是年少时的爱恋太过于刻骨,以至于后来他完全变了模样,她也依然期待着从前的那个他有一日会回来。

      再后来大段大段梦到的都是那一晚,覆在她身上的火热坚硬的身躯,她以为是他,虽然很疼,她还是努力的回应他,期望这是他们之间一个转变的开始,她搂着他的脖颈,然后触到了那条疤……

      是他命人连夜将她送去营帐,是他让她饮下酒水,是他寻借口出去将她独自留在帐中……

      她突然颤抖起来,整个人似被洪流袭卷,将她完全吞没,她无法呼吸,无论怎么挣扎都深陷其中,最后泪流满面。

      姜母不想事情传扬开,只悄无声息的命人将她扔到杨村,任她自生自灭,是死是活全凭她自己造化,再与姜家毫无干系。以后即便面对老太爷,姜母也觉心安理得了。

      ~

      军营中几位将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世子爷心情不好,都小心翼翼地,没人敢招惹他。

      程昭和裴东君以及李将军、魏将军在主帐中向魏戎汇报军中细作一事。

      帐中烛火通明,李将军和魏将军分别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呈给魏戎。

      裴东君和程昭都没敢说话,一齐看向明显走神了的魏戎。

      魏戎道:“我把你们两个眼珠子挖出来,你们两个是不是就不再看我了!”

      两人立刻低下头,裴东君暗暗给程昭使眼色,程昭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是拒绝的,咽了口唾沫不得不道:“属下之意是请您尽快回京,公爷已将继州交与大公子,继州盛产粮草,世子爷不能放任其落于大公子之手啊!”

      魏戎本是魏宁公府嫡长子,后因战乱魏宁公夫人被魏宁公遗于黄河以北,再寻不到,魏宁公为借郑家之力,扶妾为妻,魏戎就变成嫡次子了。

      裴东君也道:“这次大公子又派细作混水摸鱼,世子爷当立即回京才是!”

      郑家势大,郑父在徐州任州官,郑夫人手段心机皆非常人,她早年为妾时,竟能在主母之前诞下公子,且护他安稳长大,自有非常本事,如今又岂肯甘愿其子位于魏戎之下?

      魏戎不语,几位将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如今乌林已被斩杀,西胡少了一如此勇猛战将,实力大减,碧水城真的已经不需要世子亲自坐阵了。

      裴东君大着胆子又问了他一声。

      魏戎皱眉道:“三日后返京。”

      善善整整烧了一日一夜,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在杨村之前她居住的那家农舍中了。

      能听到屋外邻舍家中的鸡犬之声。

      东方既明,阳光从窗缝间溜进来,能看见细小的微尘跳跃其间。

      她坐起来,却不想动,她自生下来,就一直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快到傍晚时,她才起身,去院子里打些清水,倒在盆里,用手掬起净面。

      杨村的男人大部分都死了,剩下的都是女人,如今已是秋末,地里没有粮食可收,家中又无存粮,难以度过接下来的这一个冬天,所以许多女人都走了,或逃荒到别处,或改嫁到他方。

      村中人烟稀少,善善走到屋后的颖水旁,慢慢滑入水里,水流虽然不急,却也将她冲刷出几丈远,当水漫过她的头顶,自四面八方而来灌入她的口鼻时,她只觉胸口绞痛得喘不过气,大脑一片空白。她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她一直哭,仿佛要把她长这么大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将她拎上了岸,她吐出几大口水,才缓过神来。

      她衣裙尽湿,白色绸衫黏在她身上,裹着微微起伏的曲线,在月色之下,带着仿佛透明般的玲珑剔透之美。

      身旁的男人盯着她,然后转身就走了。

      她被人扶着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她意识渐渐沉重起来,她之前就发了烧,如今额上伤口又浸了水,已经泡得有些发白,她意识不清时,觉得有人给她换了身上湿透的衣衫,又给她额上的伤口换了药,她想起年幼时自己调皮随姑父的小侄儿爬树摔下来那次,她头上磕了道口子,姑姑心疼得一边骂她一边流泪,她便拧着身子讨好姑姑。

      一只大掌突然掐住她的下颌,力道颇大,接着药汤就灌进了她嘴里,她被呛得不行,梦中还皱眉嘟着嘴,大手停了一下,然后有些粗砺的指腹笨拙的替她擦去嘴边溢出的药汁。

      喝了药,待药劲儿上来,她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善善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靠在车壁上闭目的魏戎,他穿了身青色长袍,袖口间绣着精致的纹样,墨发束起用一顶白玉冠扣住,剑眉星目,睫毛浓长,鼻梁高挺,窗外映进来的淡淡光线似柔和了他脸上坚硬的线条,不似前两次她见到的张牙舞爪的模样,乖乖的像只敛了利爪的大猫。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眼都未睁,突然出声,“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让你好好看?”

      善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离他远些,但车厢就这么大,挪也挪不了。

      魏戎睁开眼睛看了看她,气色好了不少,她在旁人面前也算端庄,怎么到他这儿就怕成这样?

      “你姓什么?”想起之前盘问程昭时,那混帐说她叫姜善善?

      “我……我是姑姑拣来的,姑父不喜,不肯让我冠姓,后来嫁给夫君……姜温,便冠了姜温姓。”她没叫过他的名字,以前称他表兄,嫁给他后便呼夫君,以后要唤他姜温了,她与他再没有瓜葛,本以为会很难受,其实并没有。

      有些感情刻骨铭心以为至死难忘,最终却也消散如风。

      “死心了?”魏戎看着她。

      “以后跟我姓。”他拉开车门出去时又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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