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绯墨

　　第十九章枯木向荣

　　枯木向荣，似吉实凶。

　　往日双眸灵动，如今却时不时呆滞凝物，魂儿却以不知飘荡何方，黑瞳中五分悔恨、三分绝望、更有两分嗜血。看得身旁人心惊，正欲询问时，往往那人却猛醒、撇唇淡淡撇开焦心的朋友，示意无碍，却一言不发，静静离去。

　　两日后，绯墨在人前已是恢复如常，笑脸应答不在话下，唯独那流露哀戚的黑瞳泄露了主人真正的情绪。

　　霁月也明事理，并不多问，却总亦步亦趋得跟着爹爹。

　　绯墨看在眼里，明白霁月的心意，却如何也放不下心中对逝者的痛思。忍不住在无人处抱着霁月。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子，体会脸颊对脸颊的脉动，在耳边霁月轻缓节奏的温热呼吸下，心情渐渐平静。时光静静流淌，仿佛一抱成永久。

　　紧紧拥抱霁月的动作仿佛良帖，能让心情平复的发现让绯墨几乎每晚都要搂着霁月才能入睡。恶魇缠身，午夜惊回之时，看着身边鲜活的人，泪水不禁淌下，再次紧紧搂抱，含泪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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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墨被人暗中报名武斗赛的事儿却怎么也查不出来。其实校内有学生被人代替报名参赛的事儿并不稀奇，时常有学生出于嫉妒或是挑衅亦或捉弄的心态，偷偷替人报名。但这种事儿并不难查，反而一发生都是炒得沸沸扬扬，热火朝天。却碰到绯墨身上，怪事接踵。先说报名处的十名登记人无一知晓何时登记，自是不知为何人所为。再是绯墨平时为人不好结交，待人也是客气有礼，既不得罪人，人面也不广。身边的同学都知绯墨是个建校以来的大怪胎，第一个没修武斗实战学的奇怪家伙，都当他是武艺不精而不喜武斗。另说绯墨为人并不高调，实在不若凤燨等人，才刚入学，俨然已成风云人物。绯墨平日行事低调，只是一张秀媚的脸蛋，引人注目。况且爔曜本届优秀诸多，在同期生中更不瞩目，若是有人问宇文燨，谁人不晓，那问到皇甫墨时，几乎就是无人知晓了。有趣的是，被问者还会反问是否找错人，寻皇甫霁月。可见在爔曜，绯墨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这样的人，却被参报爔曜武斗赛事，实是件稀罕事儿。

　　【注，凤绯墨的名字只有彩将、无香、龙苍时等神界人知晓，当世绯墨仍是皇甫家的子嗣，自然唤作皇甫墨。凤燨和凰焰也是如此。】

　　绯墨心中时时思念逝者，况且前世作为四神将之首，即便如今不若当年，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般强手亦不是绯墨的对手。运气甚好的情况下，几乎没有遇到强手，武斗预选赛顺利通过。

　　反观凤燨就打得并不顺利。

　　众人皆知宇文燨乃煊古小王爷，却不如一般权势子弟，其自身实力非凡，却无人真正目睹燨王爷一展身手，倾力一战。入学试时也未遇高手，往往众人还未看清，对手已被燨王爷“请”下台去。

　　预选赛第一场便是碰上森榆小王爷端木白。同为小王爷，而且两人风评实力皆为上品，自然燨白一战吸人眼球，更有风传此战赌上煊古和森榆双方皇室的颜面，背后赌局更是高筑。

　　只听判者一声，双方入场，原本闹哄哄的赛场陡然骤静，观台上众人屏息以待。

　　身着白衣绣莲的赤足少年轻身跃上斗坛，其身形如蝶似风，圆圆的红润笑脸配合一头松散的乌黑及腰长发，天真中略带娇艳妩媚，实是讨人欢喜。

　　绯墨也是首见着这端木白，若是先前如此甜美的可人儿，绯墨也是欢喜的。如今兰儿惨死，凶手又极有可能是这端木白之兄端木青，明知不可迁怒，却见着这眉目间与其兄有七分相似的端木白，心中暗火猛燃，神色也暗了几分。霁月见了索性钻入绯墨怀中反抱安慰。

　　凤燨却是一身简朴青衣银靴，整齐服帖的装束，温文尔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双方拱手致意后，便是自报家门，外加客套久仰之类的言语，也不烦琐，旋即开战。

　　正所谓，五行，木生火，木干暖生火，木多火炽。依借借力打力，凤燨轻松接下端木白的攻势。端木白知宇文燨威名，又自负自身灵力极高，起式皆以灵力攻之。不料对方打得如此轻松，惊觉灵力再高，也不是无底洞。收回架势，敛起心情，凝神望着眼前笑意温雅的少年郎。忽地展颜一笑，笑道：“适才本王小视燨王了，现下再比过。”精神抖擞，不若适才飘然谨慎的远离，猛攻至凤燨跟前。凤燨也是警觉之人，早已侧身闪过直拳，欲攻对方下盘，不料这端木白身形轻盈，速度又极快，点足跃起，双拳无影猛攻。凤燨不适这陡然转变的近身攻势，虽招招架开，却节节后退。待凤燨才适应速攻，端木白又转而快慢夹攻，时快时慢的攻势，让人防不胜防。一记倒勾拳飒风冲上，击中凤燨腹部。被击中者飞身后退已是不及，立身不稳之际又被击中左肩。凤燨环身退开丈许，重视斗志昂扬的端木白。端木白也不追上，勾笑道：“怎样，小王我还不差吧。”凤燨依然一张温和笑脸以对。却让观台上一行人焦心。明眼人都看得出腹部一击虽实却不重，左肩那击却是重伤。端木白不但用上八分劲，更在击中的一霎那于右拳注入巨木之力，让看了半天近身肉战的人都以为其放弃使用灵力以对。

　　原本作为橙将的凤燨经历转生灵力锐减，后又为照料魂珠，耗损心力，战力大不如前。加之习惯往日大开大合武斗作风的凤燨，实是未把端木白放在眼里，端木白虽年长于他，但灵魂中的记忆却让凤燨把端木白视为小儿，无意斗之。若不是烙印于身的武斗经验让凤燨下意识得调用火之灵力护肩，此时左肩骨怕是已碎。

　　观台上，绯墨看得咬牙握拳，本被霁月浇灭的仇火再度升起，微红的眼，是努力压抑的证明，心中告诫自己不要迁怒，但看到凤燨忍痛续斗，不禁揪心。只期待武斗快些了结。

　　却说凤燨是惯用左手之人，左肩重伤，便以右手加腿功迎击，不是不可用灵力，而是看着对方年少，全力施展肉搏战的态势下，凤燨不欲以火之灵力取胜。温和的性子，让凤燨打得愈加困难。那方端木白则料想凤燨为主，己为宾，在煊古，煊古的小王爷自然不会痛下杀手。凤燨若在此时以灵力袭击，其必重伤。愈想，端木白打得愈顺，又创凤燨左腿，不料结式时擦过先前重伤的左肩部，让凤燨痛呼大退。绯墨火盛，飞身接住立身不稳的凤燨，火旺冲脑，一记凤炎斩挥手劈向端木白。端木白未料武斗中会有人不首规矩上台助阵，一时微楞，加之绯墨此举动势极快，若不是贴身护卫以死护主，怕是小命终已。

　　一切皆在瞬息始，瞬息末，观台众人猛地唏嘘，有的更是大声叫骂，却被盛怒的绯墨一个冰冷的眼神，一记虚空的凤炎斩，全部禁声。有谁料到突然冒出个实力超群的小人儿。弱者终是欺弱怕强。凤炎斩的威力不容小视。另一边呆愣的端木白回神看着化作焦炭的护卫，惧意加上怒意，狠狠望向绯墨，不料却望到一张怒颜，一双泛着泪光悲戚的双眼，这双眼睛直视的自己仿若罪大恶极。一时间觉得自己不知何时伤了眼前的人儿。

　　凤燨、紫焰都未料绯墨如此冲动的行为，虽是盛怒，虽是护短，但从前的凤绯墨决不会如此不冷静，重视武魂的他决不会为救凤燨而破坏武斗。哪怕是最不冷静，最护凤燨的凰焰也不会打断未完结的武斗。绯墨，这是怎么了？凤燨、紫焰等人的心中皆有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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