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在等待

　　等你，拉你，借肩膀给你，为你而倾听，我愿意做我一切能够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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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莞尔今天的心情依旧有些不好。
　　昨天晚上快接近凌晨的时候，反复良久，她终于给靳辰去了个电话，可结果呢？结果居然没有人接听！
　　这是为什么？她的电话他每次都是第一时间接通的呀，从不会像今天这样。
　　莞尔开始瞎想了，反正这也是她的特长。
　　莞尔独自思量着，他一定是生自己的气了，生气自己这么久没有给他去电话。
　　可怪得了她么？她这不是心虚嘛……呼，说到这个，莞尔懊恼地扑到了床上，将头深深埋在柔软的床垫中，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是多么多么自责多么多么后悔，戒指原本不该掉的，她知道她知道，戒指掉了都怪她！
　　咦，你说还怪……谁？对对，还有卫泠，莞尔努力将罪过将她身上推一点，这样她自己也好受一些。
　　是啊，卫泠要是不来叫她，不拉她，她也就不会那么不小心。不过这样说来，还要怪温陌喽？嗯嗯，当然也要怪他，谁叫他没事去练什么跆拳道啊，不但要怪他，最主要的是要怪他爸他妈，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能生出这样呢……真是祸水一个……
　　想着想着，莞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才展颜，那笑容又凝滞，嘴角落下，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有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哭？
　　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说起来还是要怪靳辰，他干嘛要送自己戒指呢，知道她是个粗心的人，干嘛还玩浪漫呢……害得她此时这么郁闷……呼，不想了，不想了，去睡吧，对，去睡，有人说过的，明天又是个新日子……
　　不行！自我催眠着刚刚躺下，莞尔又猛地爬起身。
　　拿起床上的手机，拨出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再一次摁下了绿色的手机键。
　　这次她按地很重，好像想把她心中的不高兴通通发泄出来，更好似她在对靳辰警告，不接我电话？那，那我就不理你了。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莞尔不理靳辰那一天，这一刻，靳辰就不理莞尔了。
　　反复了好几次，莞尔的眉渐渐蹙了起来，心也有些开始变紧，他不接我电话，不该是……出事了吧？
　　念头刚一起，又立马摇头，跟搏浪鼓一样，不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嘿嘿，不可能，对，不可能。
　　靳辰是不可能出事的。
　　可谁又不可能出事呢？
　　就这样，直折腾到原来就没多少电的手机“滴”地一声自动关机，莞尔才往床上一甩。可这还没完，她还一直折磨自己，躺在床上像烙饼似地一刻不停歇，愣是第二天带着两个青色的眼袋去上课，还很神奇地差点迟到早读……呃，你要问什么？这很简单啊，失眠不是经常在天快亮的时候又给睡眠过去了么？这不，在凌晨五点的时候，莞尔又美美地睡着了……

　　英华的清晨，幽静中带着丝丝的生机，那绿色的草、树，在风中轻缓地摇曳，犹如音符，谱出一曲天籁，披上了初生阳光的霞彩，就像是在阴影中也挡不住阳光的少年少女们。
　　英华的早读是自读课，说白了，就是老师不管同学自便的，所以当莞尔走进校园的时候，发现这个时候应该在教室里早读的学生们都在学校里晃荡，迎面的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对她指指点点着。
　　甚至有一个女生在看到了她之后，仰着脖子大吼一声：“苏莞尔来啦！！”
　　情景很诡异，弄得莞尔很是纳闷。
　　她有什么问题吗？
　　摸摸头发，不，头发很整齐。理理校服，不，校服不用理。抚抚脸颊，她记得自己洗了脸啊……那是，怎么了？
　　卫泠这时不知从哪儿蹿出来，又是那个动作——一把拉住她的手，二话不说，就拽着她跑起来。
　　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的莞尔生气了，她猛地停下脚步，甩开她的手，隐忍着怒火：“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为什么总是要……”
　　话还没有说完，莞尔突然停下，身边走过去两个并肩的女生，她听到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还是学生耶，怎么能光天化日下做出这种事情？这不是在败坏英华的风纪吗？哼，偏偏还要拉上温陌，真不知道当初英华怎么会让这种人进来……”
　　“嘘，不要说了叶兰，莞尔就在那儿……”
　　“为什么不说？我就要说！”叶兰的声音提到了一个八度音，发现了莞尔之后，停下脚步，侧过身子，睨着她的背影，带着蔑视，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父母难道没有教过早恋是不对的吗？她难不成还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过也难怪，有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父母嘛，没准她父母很开放也不一定。英华校规里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那个叫莞尔的要明知故犯，我们为什么连说都说不得？不但我要说，现在全校人都在说！哦，对了小云，若是碰到苏莞尔替我跟她说一声，等着吧，教导处主任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可不是吃素的……”
　　小云看了莞尔的背影一眼，推推自己的好友：“叶兰，好了好了，你……”
　　“你已经碰到苏莞尔了，现在就可以跟她说。”
　　叶兰看着适才疾步转身走来的莞尔，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夸张地上下打量她：“哦，你就是苏莞尔啊，我还真没认出来，对不住啊，刚才的话我是无心的，但这也不怪我不是？照片上毕竟只有你的一个背影嘛，呼，是谁拍个照都这么不专业，要拍也拍个正面啊，也不让我们看看苏大美女和温陌那一吻是多么销魂……”
　　“啪”！
　　莞尔的脸色煞白，死死咬着嘴唇，胸口不住地起伏。
　　“啊！”卫泠和小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呼，卫泠快步赶上来。
　　闻声围来的，还有四处的学生们。
　　表情各一，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听得莞尔心中一阵烦闷。
　　“闭嘴！”几乎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她低吼出来。
　　叶兰捂着右边脸颊，脸上的神情先是不可思议，然后怒极反笑：“苏莞尔，你可真是……”真是什么？她却不说了，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云担心地想要看看她手下捂着的脸颊，被叶兰厌恶地躲开，小云缩回了手，望向莞尔：“苏莞尔，你怎么那够动手打人呢？”
　　莞尔撇过头，不说话，卫泠拍拍她的肩，轻声叹了口气，反驳小云：“没听你好朋友说的话吗？那叫什么话？背后诋毁，这不也是犯了校规？”
　　叶兰瞪着莞尔：“背后诋毁，也不想想为什么诋毁吗？还不是因为你做的那些事？”
　　“我做了什么事？”莞尔不避了，她转头正视她，眼中已经不仅仅是怒火，怒火这下还埋藏着另一种感情，诋毁？不，那不是关键，应该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才是重点。
　　“你做了什么事问我？我可没做过。”叶兰冷笑，“这么多人在场，都看得清楚，我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需要用一个巴掌来招呼？苏大小姐遵守校规是吧？那请问校规里有没有说可以随便扇人耳光的？”
　　“叶兰，闭嘴。”
　　“温，温陌……”
　　莞尔诧异地侧头，于是她看见了温陌的侧脸。
　　温陌回头，对莞尔说，是很难得的温柔口气：“都是胡说的，不要往心里去……”
　　莞尔眼一红，心中一阵酸味涌上，差点就落下泪来。
　　“谁胡说了？”叶兰挑挑眉，对温陌的警告视之不见。
　　“闭嘴。”温陌的表情依旧那样淡淡的，冷冷的，可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意味，没有人见过发火了的温陌是什么样子，然而不见当然是最佳的选择。
　　叶兰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善。
　　温陌抓起莞尔的手腕，“我们走。”边说，边将她带出了人圈。
　　“温陌，她刚才说什么照片？”莞尔任由温陌带路，轻声问道，却说不出的坚决。
　　“没什么。”温陌口吻平淡，随口便答。
　　没什么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了，莞尔微微拉扯嘴角，低头露了个极淡的笑容：“告诉我吧。”
　　温陌停下了脚步，半晌他说：“照片不好看，逆光，光线昏暗，拉了焦距也不清楚。”
　　“不好看也要看。”
　　温陌的眉头皱起了，竟有些不高兴了：“都说了不好看还看什么？”
　　“我想看。”
　　“不要想。”
　　“那我自己要想怎么办呢？”
　　“那也不要想。”
　　“不行，我就是要看。”莞尔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苦苦的、涩涩的声音响起，不知是在对温陌说，还是在对她自己说，更像是在发泄，在反驳，“什么叫早恋啊？什么叫父母没有教过？什么叫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什么叫有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父母？我怎么样干他们什么事？说我也就罢了，干嘛还要把爸爸妈妈也拉出来说？是啊，说我也罢了，干嘛还要把爸爸妈妈拉出来说……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莞尔竟低低地哭了出来。
　　压抑的哭声让温陌的心猛地一紧，他迅速转过身，看着眼前低着头、肩头随着抽泣一耸一耸的莞尔，顿时感到手足无措起来。
　　他该怎么做？
　　目光下意识地四处一转，却落在了身旁的一棵大树上，思虑片刻，他拉着莞尔走到树后，自己靠在树干上，然后手腕一带，将莞尔拉进了怀里。
　　莞尔身形略一僵硬，扑在他怀中哭得更加的厉害，声音还是压抑着，但难过和委屈却多了不止一分。
　　温陌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任由她哭。
　　只是，由此想到了一件很泄气的事情——他对她了解的有多少呢？
　　不多，真的不多。

　　莞尔，虽然你的事情有很多还是我不知道的，但我会站在你身边。
　　等你，拉你，借肩膀给你，为你而倾听，我愿意做我一切能够做到的事情。
　　都说爱不需要回报，也许吧。
　　可谁又有那般大的度量呢？或者说，谁愿有那般大的度量呢？
　　我没有，我也不愿有。
　　要是有一天不用我来等你，不用我伸手拉你，你欢欢喜喜地扑进我的怀里，你唧唧喳喳地要讲你的事情给我听……那，就是我要的回报。
　　而你会给我的吧？
　　嗯？

　　“莞……”连一个字的字音都没有说全，卫泠便停了口。
　　一直追着他俩到这里，却忽然不见了人影，不过，不过现在好像又见到了。
　　喏，树后，树影下，不细心寻找不会发现的那两抹身影……卫泠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他们，独自站了一会儿，便迈步走开。
　　背影带着点黯然。

　　莞尔最终还是看到了照片。
　　其实是想看不到都难。
　　布告栏上，放大到明星海报那般大小，贴着三张照片。
　　一如温陌所说——照片不好看，逆光，光线昏暗，因为拉了焦距所以也并不清楚。
　　但看不清楚不代表看不到。
　　第一张照片上，温陌的下巴轻轻抵着莞尔的头发，双手搂着莞尔的腰，相反因为略显模糊，这个情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第二张照片上，莞尔的头抬起了，温陌的头低下了，眉以下被莞尔遮住……交错在一起，从莞尔背后这个角度看来，果真是和接吻一样；
　　第三张照片上，温陌的眼睛闭上了，在莞尔的额上印了一吻，画面同样唯美……
　　这下，就连莞尔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首先，不难想到的一个问题是，这些照片是谁拍的？怎么就这么有才能拍到这种画面？
　　缺德！
　　其次，顿时满腔委屈，她这，这不就是快撞到柱子上了而被温陌一拉拉成这样的么？哪有中间那照片上说明的那样……那什么啊？！
　　忒缺德！
　　最后，你说这教导主任也太偏心了，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只把她一个人拉到办公室训话啊？温陌呢？温陌呢？那个始作俑者到哪儿逍遥去了？哼，一会儿出去了，温陌，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真是缺德到无法无天了……

　　桌子上不整齐地放着那三张放大照，教导主任黑着面孔，“啪”地一声拍上了桌子：“……苏莞尔！你不但犯了校规，居然还知错不改，哼，不受教！”
　　“我哪有知错不改？”莞尔不服气地反驳，这，这叫她怎么改吗？
　　主任瞪圆了眼睛：“你这就是知错不改，一点儿认错的心都没有！唉唉，堕落啊，腐败（？）啊，现在的孩子怎么都……唉唉！”
　　“那主任你说怎么改？”莞尔和她对视，“难道还要我再亲回去不成？”
　　“你！”主任气地说不出话来了。
　　莞尔满心欢喜，顿时晴朗。

　　温陌进了办公室，见到了的场景就是主任的座位上不见了人影，据说是被莞尔气地出去散心去了，而莞尔正在对面的桌子上嘴里一边嘟哝着什么一边狠狠地乱画。
　　听到脚步声，莞尔猛地将纸往桌下一藏，抬头一看是他来了，这才重拿出来，“是你啊……”
　　情绪有些不高涨。
　　温陌意料之中，他看看她笔下被蹂躏的纸，又看看她，忍不住开口问：
　　“你在干什么？”
　　莞尔委屈地一撇嘴，瞪他一眼：“写检查啊。”
　　写检查？确定是用中国字……而不是火星文么？
　　几步走过去，这才看清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一个猪头，鼻子很大，鼻孔很大，甚至从鼻孔里还画出了几根鼻毛……此猪带着眼镜，黑框的，还是一名牌，就是教导主任戴的那款。
　　猪头两边，用宽体字提着一副对联——此猪天下无有，此猪万古独一。
　　横批：尔乃猪头。
　　温陌看着这已经不能单用“不通”这两字评论的对联，嘴角抽搐了……
　　莞尔咬着笔头，思索一阵，喃喃念道：“嗯，还少点什么？少点什么呢……”
　　其实，温陌并不觉得还少点什么。
　　灵光闪过，莞尔眼冒精光：“对！接吻！”
　　这两个字，又让温陌额上竖下了N多条横线……原来，少了这个么……
　　于是，苏大画家画笔一挥，在一旁的空处几笔画出了一个猪头轮廓，然后，又一个猪头的脑袋豁然而出，和先一个猪头在……接吻。
　　好有创意好有创意啊……
　　温陌看不下去了，他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自从那天见到苏莞尔，此后他的表情好像越来越丰富了。一把扯过纸，揉成团，一抛，标准入桶，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莞尔一愣：“温陌，你干嘛？”
　　“该吃饭了。”
　　“我还要写检查呢，主任说不写完不能吃。”莞尔大言不惭，“你瞧，你若不来打扰我，我早就写完了。”
　　我以为，照此下去你估计这辈子就和午餐绝缘了……当然，温陌不会这么说。
　　“写检查也应该我来写。”温陌用不容拒绝地口吻说，“跟我去食堂。”
　　歪头想了片刻，莞尔这才点点头，丢下笔，“哦，那一会儿你跟主任去说。”温陌点头。
　　莞尔表面上答应的不情不愿，心里早已笑开花了。
　　你瞧你瞧，低下头那抹笑容绽放的，多么灿烂，多么得意。
　　温陌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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