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轻狂

　　温煜和成也②
　　从那次互相误解的乌龙后，他们俩总算能以正常的同桌相处方式相处。
　　成也身高骨架大，标准大小的课桌他总能溢出来，特别是趴着睡觉的时候，胳膊能占了温煜那边的一半。这让他很不方便看书。
　　他向成也提出微弱的抗议，被成也嗤笑“你要和小学女生跟我分三八线啊？”
　　温煜红着脸不说话了，只好自己默默地再往边上移。
　　成也看他那副被欺负了又还不了嘴的委屈可怜样，心有点痒痒。他伸手把人拽回来，自己非常舒适销魂的把整个身子都趴在温煜桌上，他眯着眼说：“你就直接把书放我背上看得了，这样我趴着也舒服些。”
　　“你别这样……”温煜觉得这实在是不雅观。
　　“我就这样。”成也赖着，这样能够把身子伸展开些让他觉得舒服，“反正你也拉不开我。”
　　温煜第一次见到那么无赖的，但他确实拉不走，只要无奈把书搭在成也的脖子上，“你也别老是睡觉，上课也听听嘛……”
　　“就是因为听才想睡啊……”成也的声音越来越弱，上课铃响起的时候，他也进入了睡眠。
　　理所当然的，期中考试他全面飘红。
　　成也看到自己的排名还挺惊讶，“一百九十三？我进步那么厉害吗？”
　　温煜说：“这是文科生一共两百零四个人。”
　　“那我也不是倒数前十啊！”
　　“……”温煜不能理解这种不幸中的万幸有什么值得带感叹号的，“就算是体育生也要重视文化成绩，你把你的试卷订正了吗？”
　　“没有。”成也无所谓道。
　　“为什么？老师不是在课上都讲解了吗？”
　　“我睡着了啊。”成也惊讶，“你不是一直在我旁边吗？”
　　“……”温煜看不下去了，“你得订正，不然不会进步的。”
　　成也觉得温煜脸上觉得没救但又想再抢救一下的神情挺有意思的，乐呵呵道：“我不会啊，你借给我抄吧，你是第一你全对。”
　　“给你抄你能理解吗？”温煜叹息，自己动手帮他摆平试卷在桌面，拿着红笔凑过去给他讲题，“你看这个……”
　　成也看着他。
　　皮肤白白净净的，没有被青春痘肆虐过的痕迹，五官清秀柔和，连轮廓都不想一般男生那么棱角分明，线条十分流畅，看着特别舒服，还有这睫毛，一般妹子都没那么长。成也脑抽抽像试着去数一数有多少根，稍微再凑近些，便闻到了温煜身上好闻的味道。
　　挺香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成也觉得这味道软乎乎的。
　　他嗅了几下，笑道：“你好香啊，喷了香水吗？呵呵，小姑娘似的。”
　　温煜僵了僵，他正起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范围，音调情绪都降了下来，“对，你说的没错，我就跟小姑娘似的了。”
　　然后他把草稿都收回去，不再理会成也。
　　成也愣了愣，心想糟糕，我惹他生气了。
　　“我错了我错了。”成也双手合十向他道歉，“我不该调戏你。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行吗？你一点都不小姑娘，你是真爷们儿！”
　　“……”这还是温煜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爷们儿”。
　　成也纯良地看着他。
　　温煜呼出一口气，才转头说：“其实你也没说错，我就跟个小姑娘似的，说话也好，做事也好，说我娘也不为过。但我已经决定不再为这些困扰了，因为有个人告诉我，人是为自己而活的。”
　　他说得很认真，成也听得有些呆。
　　“我觉得不舒服是因为我在给你讲题，你没有认真听。”温煜瘪了瘪嘴，“我不想管你了，自己看吧。”
　　“啊？这就不管了？”成也不依不饶，“我现在开始认真听，绝对认真，你再管管呗？”
　　温煜是个太容易心软的人了，成也话才说完三秒他就又转过来，“你说的。那我们继续吧。看这。”
　　成也看见自己的同桌明明是指导者的角色却乖乖的，感觉被戳中了。
　　他想，这人怎么有点可爱啊？
　　温煜皱眉，“成也。”
　　成也立刻俯首为牛，“我看了，我认真看，您讲您讲。”
　　期中考后是家长会。温煜家里是外婆来，老人家知道温煜学习方面不用操心，听老师在讲台上长篇大论也乐呵呵的。
　　成也那边就不太乐观了，他妈妈一出教室就把他揪住了，厉声厉色地当场训斥：“你怎么学的？！这么点儿分也考得出来？！是不是觉得当体育生就能为所欲为了？！”
　　成也心道不好，眼睛左右看想拉个兄弟解围，可身边没有，只有凑巧路过的温煜。
　　温煜十分茫然地被拉到母子之间。
　　“妈你放心我同桌是年级第一，有他在你还怕你儿子成绩不好吗？”成也像推销员一样。
　　成也妈妈当然知道温煜了，表情瞬间如沐春风，“你是温煜对吧？刚才你们老师都可表扬你了。”
　　温煜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说话脖子都缩了起来，“阿姨你好。”
　　“我们家成也烂泥扶不上墙，那么幸运和你坐在一起，阿姨就拜托你多扶持扶持他，别让他一直烂下去。行吗？”成也妈妈期冀道。
　　成也听到自己被这样形容就不舒服了，“喂妈，有你这么说自己的……”
　　“好的。”温煜小声说，“我会努力帮他的。”
　　成也一怔，看着他。
　　“那太好了，把成也交给你我放心！”成也妈妈感激道，对着成也又是严母脸，“好好听温煜的话，知道吗？”
　　成也吊儿郎当地点头，“是是是。”
　　成也妈妈走后，成也还揽着温煜的肩膀，他调笑着凑近温煜的耳朵，“我妈说要把我交给你呢。”
　　他离得太近，说话带出的热气都能喷洒到温煜的耳畔，还有他说的内容……
　　温煜挣开他往前走出两步，回头微瞪着他，“你别老逗我，要听话。”
　　成也突然一个激灵的通常又莫名蠢蠢欲动，他太想把温煜拽进怀里狠狠地揉几把了。
　　运动会。
　　九班作为仅仅只有十二个男生的班级，这种活动必须男男有份，每个男生都得参加一项体育项目，如果不自己申请，那就抽签决定。
　　温煜没什么擅长的，就算在抽签决定死活。
　　成也从外头回来就看见温煜生无可恋的坐着。
　　“怎么了？”他问。
　　温煜颤颤巍巍地拿自己抽的签给他看。
　　实心球，跳远，五千米……
　　成也“哇哦”了一声，他打量着温煜的细胳膊细腿，扔实心球估计能把自己也带出去，跳远能跳进沙堆还不一定，五千米……干脆让他自我了断吧。
　　“你这什么手气？”
　　温煜抽了抽鼻子，“太惨了。”
　　啧啧啧，这可怜样。成也摇了摇头，“你报上去了吗？”
　　温煜悲戚点头。
　　成也拉着他来到体委面前，“这家伙的项目都算到我头上。”
　　“啊？”体委不解，“确定？温煜可惨了，有个五千米呢。”
　　“确定。”
　　温煜也不解，“你想干嘛？”
　　“能让你去送死吗？”成也没好气。
　　“可都算你头上温煜干嘛？”体委问。
　　成也想了想，“给当拉拉队吧。”
　　“啥？”
　　“哈？”
　　两脸懵逼。
　　“就这样，你给我当拉拉队。”成也理直气壮，“我的比赛你都得在边上加油，不然我拿不到名次全怪你。”
　　就这样，温煜没有项目，但是成了成也的专属啦啦队。
　　成也不愧是体育生，训练都不是白做的，那些理科班的男生没一个比得过他，就算同样是体育生来和他比赛，他也总能取得冠军，实心球还打破了记录。
　　温煜看着成也十分标准的投掷姿势，眼睛从他充满力量却又非常好看的手臂肌肉移不开。
　　成也真的……很有魅力。
　　比赛完成也来到温煜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呆啦？”
　　温煜眨了眨眼，脸一下红了起来，“你、你很厉害，能扔好远。”
　　成也笑了起来，“帅吧？”
　　温煜红通通地点头。
　　成也的心被他弄得又痒又甜，这是他刚才听到自己破纪录都没有过的感觉欣喜。
　　五千米是重头戏，是最后一场比赛。
　　每个运动员都能带一个陪同进入跑道，陪同会在终点等待，运动员途中跑过来也可以递水给他们。
　　温煜自然是其中一员。
　　成也在检录时，温煜在陪同人员中看到了熟人。
　　“夏添？”他有些惊讶。
　　夏添笑着走向他，“温煜，你也在啊。”
　　“你们班谁跑？”他挺久没碰见夏添了，在这看到还挺开心的。
　　“李平哲，他有点背，抽到的。”夏添说。
　　“我也抽到了。”温煜说，“不过我同桌说我可能会死在路上，就替我了。”
　　“有这么好的人吗？”夏添惊讶。
　　“对啊，他人挺好的。”温煜笑着说。
　　夏添挑眉，“我之前以为你可能都不会和你的新同桌交流呢，毕竟刚开始咱俩还是我先主动说话的，能让我来主动可不是一般人。”
　　“怎么听着我就那么不正常？”温煜笑着推了他一把。
　　两人交谈得其乐融融。
　　成也注意到了，他看见温煜对着另一个人笑得很轻松自在，这是他没看见到的，温煜这个人又胆小又内敛，即使在九班呆了大半个学期还没见他和班上除了他成也以外的什么人特别熟络。
　　成也一直挺喜欢温煜笑的，可现在他觉得那笑容很刺眼，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看了看对方，鼎鼎有名的人物，夏添。
　　对哦，夏添之前也是一班的，他们俩相处的时间比和他在一起长多了。
　　成也心烦意乱。
　　甚至在跑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在想，越想越烦，甚至连节奏都乱了起来。
　　五千不是一千五，必须得找好节奏才行，像他现在这样，才第三圈就喘得厉害，力气流失的飞快。
　　温煜能看出成也的状态，很担心他，忍不住跟着成也一起跑，“成也！加油！成也！加油！”
　　成也知道他在旁边，他的声音像打气筒一样让他渐渐平稳过来。
　　“温煜！”夏添跑过来拉住他，“不能陪跑，咱们回去！”
　　成也扭头看去，就看见温煜被那个人亲昵地揽着，他目眦尽裂，爆发出巨大的吼声，不要命地加速。
　　……
　　最终结果，成也勉强第三，到终点时无法站立。
　　温煜赶忙扶着他站起来，成也一身汗蹭到他身上他完全不介意，“站起来慢慢走。成也，你非常棒了，我扶着你，没事……”
　　成也不停流汗，他的声音十分嘶哑，“你……只看着我了……对吗？”
　　“当然了，我还能看谁？还喝水吗？”
　　成也摇头，“真……的吗？只看着我……没看别人？比如……夏添？”
　　温煜不明白他怎么扯到夏添的。
　　“你们俩……挺熟的。”成也喘着气，“我觉得你……听喜欢他的，我都没见你……这么跟我笑过……”
　　“……”
　　温煜的沉默让成也十分难受。
　　“温煜……你老实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吗？”成也脑子乱糟糟的，他甚至管不了自己的嘴该说什么话。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是夏添？”
　　“怎么可能？！”温煜不可思议。
　　成也越发无力，“真的有啊……告诉我，是谁？”
　　温煜扶着他也越来越吃力，他把成也扶到边上的台阶坐着，“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成也盯着他。
　　温煜拿纸巾给他擦汗，“你别问啦。”
　　“不是夏添……那会是谁？和夏添差不多？和他一样高？”
　　温煜随口道：“和你差不多高。”
　　说完他便愣住，完了，刚和夏添说话就随便带他男朋友出场。
　　成也抬手松松地抓住温煜的手，他深沉地看着温煜，“……是男生？”
　　温煜才意识过来，啊，暴露了，不对，在成也说他喜欢夏添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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