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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坐望堂前群雄按剑,教武场内无赖逞风。(二)
群雄不由望着掌门人,看他有何话说。却见归震山大手一挥,笑道:“大惊小怪什么,想你们师傅当年和天王府萧易楚动手,对方可就用的是暗算偷袭呢!哼哼,若是真正跟人比武过招,那能赢便好,谁还跟你将什么道义了!”群雄‘哦’了一声,也便无话可说。
潘琅玕微笑道:“老爷子境界就是比咱们高些,若不是掌门你老人家点醒徒儿,徒儿可是要和庄祭天拼命的。”庄祭天哼道:“你硬来,我也未必怕你。”潘琅玕又是微微一笑,道:“你是大师兄,我是不敢跟你打的。”望着身后弟子,又笑道:“三少,你去和这位敬悟师兄玩玩,也好长长你的见识。”但见一面色略白,书生模样的少年走了出来,也笑了一笑,道:“好!”好字出口,人已稳稳落在台心,向着方敬悟一礼:“小弟浪三少,特来向方师兄请教。”方敬悟正待说:“不必……”可这‘必’字还未吐出,对方一剑便是刺来。这招直取他周身要害,丝毫不因同门而留有情面。方敬悟嘴角冷笑,双手一挥,以己之钝,功敌之至坚。
这两位好手此番交手,一个成熟老辣,精明干练。一个气宇轩昂,型展神舒。两人手下时而静若处子,时而动若脱兔,三招两式之间,已显昆仑武学稳厚洗炼,博大精深。
众人均知二人这番比武,其实是‘风水堂’与‘刑真馆’的又一次较量。为的不仅是自身荣耀,更是本堂本馆以后的声誉,以及在掌门人心中的地位。掌门虽说输赢无妨,可群雄心中雪亮:“赢了到底比输了光彩。”‘风水堂’、‘刑真馆’诸弟子自是瞧的焦急,‘通火部’弟子神情麻木,倒也无心关注台上二人死活,众弟子心中所想,却是郝无赖所说计策能否成功,以及‘通火部’以后是否当真能趾高气扬,势压旁人?
众人心里这么算计一阵,却看台上两人已拆到了百招余后。慕地里浪三少长剑一挑,直向方敬悟小腹勾去,不等刺到,又是‘唰唰’连变三剑,似是向着方敬悟小腹下了一场花雨。群雄大声喝彩,庄祭天又惊又怒:“潘琅玕,真有你的!师傅的‘断恶不平剑’你竟也学会了,还教了徒儿。”贾阎王听说是‘断恶不平剑’,不由涨红了脸面,暗叫惭愧:“人家弟子都学会这招啦。咱们却连一个头,也不曾开。”‘通火部’诸弟子更是泄了底气。潘琅玕却笑道:“大师兄要是在夸小弟,那就不必了。你徒儿的一十三路‘昆仑如意剑法’也大是不同凡响,咱们彼此彼此罢了。”庄祭天哼的一声,怒目向他瞪了一眼。
原来这‘断恶不平剑’乃昔日一位昆仑派武学前辈所留,剑法古朴凝厚,得百年昆仑武学之大脉。剑意主旨在于锄奸惩恶,平天下不平之事。如今昆仑弟子却拿它来争夺权贵,实是大大辱没了招法真意!
方敬悟眼见浪三少用此剑法或刺或劈,游刃有余,不禁大为惊异,心想:“这‘断恶不平剑’威力果然非比寻常。暂下还是先躲着它,等瞧出破绽,再动手不迟!”当下施展‘昆仑彩凤双游龙’身法,在浪三少周身旋转转圈,并不正面迎敌。
浪三少‘嘿嘿’冷笑,长剑又是一抖,剑尖稍斜,画出几个诺大的长勾,封住了方敬悟去路。方敬悟全身已被笼罩在了对手剑网之内,迫不得已身子向后疾滚。施正道戏笑道:“这招也是‘彩凤双游龙’里的么?我看是‘石板底下游小虫’吧?”他颧骨微高,脸上又是瘦削无肉,可耳多奇大,嘴唇肥厚。笑起来更显丑陋怪异。众人听他说话有趣,都是哄笑不止。
方敬悟登时脸色涨紫,朝身边的‘通火部’弟子手中夺了柄单刀,大喝一声,豁出性命般向浪三少扑去。郝无赖瞧的连连摇头:“这人气量太小,不是干大事的料,看来非输不可。”
却见浪三少又是三剑抢攻,笑吟吟道:“师兄,看小弟这招‘翻起石板刺小虫’使的如何?”方敬悟‘呸’的一声,挥刀猛地向他脖颈砍落,这招将周身内力全数集于右臂,威力之猛,委实非同小可。浪三少却也不敢硬接,身子一侧,避了开去。方敬悟哼的冷笑一声,举刀又劈,同时左手朝浪三少胸前急扫。那浪三少见他刀掌尽数攻来,倒也不好退了。微一咬牙,长剑疾挥力挡单刀,身子急缩巧避掌力。群雄正待拍手喝彩,却见方敬悟左袖一甩,手中显出一柄银色匕首,便向浪三少小腹戳来。两人此时离的极近,方敬悟此招使来,无疑等于绝杀。郝无赖离他二人不远,瞧的新中颇感不平,暗暗吸了口气:“原来他左手早藏有匕首,适才拿刀猛砍,实是为了近到对手跟前,好戳他一刀。嘿嘿,没看出来,这人不但气量狭小,手段也够险恶。”
浪三少眼见自己就要被匕首戳到,也是吓的面如土色,一时慌了手脚。方敬悟心想:“我若这么一刀将你刺了,那非但掌门人不愿,师傅面上也是无光。咱们这掌门人虽说不把弟子性命当回事,可要在堂前公然杀人,他老人家可也是要管管的。”于是手上一顿,退开两步,抱拳道:“浪师弟,得罪。”
浪三少长舒了口气,缓了一缓。募地阴侧侧一笑,忽地身影一闪,已抓了离己最近的一名‘通火部’弟子,‘嘿’的一声,便朝方敬悟狠狠掷去。方敬悟大怒,飞脚踢开来人,可怜那人哼也没哼,便晕死在了一旁。方敬悟戬指浪三少骂道:“王八羔子!不谢我饶你性命也就罢了,竟还想偷袭害人!”飞身上步,仆刀直剐浪三少心膛。刀风横行无忌,刀法狞历诡异,众人知他这下是动了真怒。‘风水堂’中几个好心的弟子瞧的神色不安,均道:“方师兄,手下留情啊。”
这浪三少与方敬悟武功本来旗鼓相当,只是适才方敬悟巧用匕首偷袭,才得站上风。如今浪三少朝他掷去一人,有了回手余地,如此两人便又是相持不下。庄祭天哼道:“潘琅玕,你教的好徒弟,倒学会拿同门弟子做挡枪排了。”潘琅玕冷笑道:“小弟教徒弟怎能和大师兄相比?大师兄徒弟那招‘称人不备背后捅刀式’,我却怎么教,手下弟子们可都学不会。”归震山将两人看过一眼,眉头微皱,哼道:“你们少拌些嘴成么。徒弟如此,那还不是师傅的功劳?你等彼此彼此罢了,哪有什么好说?”庄祭天、潘琅玕齐齐笑道:“是,是!”各自心中郁忿,索性翻眼不瞧对方,且看方浪二人如何拆招。
方敬悟眼看僵持不下,心中颇为焦急,心念一转,索性依样葫芦,学浪三少适才一般,抓了两名‘通火部’弟子,朝浪三少投去。心想他毕竟也不敢当众刺杀同门,效用此法,即可封住他剑招去路,又有机可乘。浪三少也和他一般心思,冷笑道:“光你会捉,我便不会么?”也抓了两名‘通火部’弟子,与他对掷。刹时这几名‘通火部’弟子如下了锅的鸭子,任人鱼肉。空中‘啊,啊’不住叫喊求饶。
归震山见他二人竟拿活人巧当暗器来用,手法新颖,动作干净,不由笑着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可又想他等到底是自家门派弟子,岂能任凭他人戏辱?待要出言喝止,又见‘通火堂’弟子飞天那狼狈模样,不由笑出声来。琢磨着反正也不会受什么重伤,索性看看再说。
郝无赖却越瞧越气,这方浪二人所站比武地点,其实离‘风水堂’要比‘通火部’近些,可他两人却偏偏都拿‘通火部’弟子来掷。暗自气恼:“两个兔崽子,看谁武功弱,便认准谁人欺负了!”其实方敬悟倒也想欺负‘风水堂’弟子,只是有潘琅玕、施正道两大高手在前,实难成功。相比之下,掷‘通火部’弟子就容易多了,这‘通火部’众弟子非但武功奇弱,人品也极猥亵,各个企图自保,哪理会他人死活?贾阎王又是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却不拿他们当靶,更要谁来?
这方浪二人越掷越觉过瘾,彼此均感有趣,两人童心大起,将倒地的通火堂弟子或掷或踢,重摆方位。募地又仍几名弟子,众人眼看似摆出了什么形状,归震山居高俯视,竟是个‘寿’字!同时方浪二人齐齐跪倒,扬声道:“恭祝掌门人万寿无疆!”归震山“嘿”的一声,抚掌笑道:“好,很好!应变机敏,人才出众。”群雄也忙跪地磕头:“我等恭祝掌门人万寿无疆!” 郝无赖一呆,心道:“原来今日不但‘会武’,也是掌门人生辰。”
只见浪三少拱手道:“方师兄,适才打斗未分输赢,咱们再来过如何?”方敬悟笑道:“最好不过,看招!”他两人突发其想,已此为掌门人贺寿,合作堪称巧妙。方敬悟对他已有分好感。招式也不如以往狠辣,似是要交这个朋友。
浪三少看出便宜,忽地凝神,杀气立涌,唰的一剑便刺了过去。方敬悟暗地咒骂,刚要避开,不防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浪三少得此良机,哪容放过,剑过如电,直向方敬悟咽喉刺来。方敬悟嘿嘿冷笑,身子竟腾空而起,哪有适才脚下打滑那踉跄模样。这刺出的一剑便招呼到了身后的一人身上。敢情那一颠,是故意装的了。浪三少大骂歹毒,心想:“想我杀了人,好让掌门人责备我?”当下强收剑招,可这剑委实来得太快,自己却也难以收场。电火之间,却见一个暗红的物事,向着自己剑尖撞来。浪三少长剑顿时一偏,心道:“好强的内力。”微觉剑上插有物事,定神一看,才知是个烧的通红的烤鸡。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宝剑上竟插了只烤鸡,模样想来定是滑稽之极。浪三少白脸刷的一红,神色颇为难堪,跳后两步,望着‘通火部’诸弟子,哼道:“谁的……谁的东西?”
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人,伸个拦腰,笑吟吟道:“俺的。”正是入门不久的郝无赖。他见那名弟子便要丧命于浪三少剑底,实在看不过眼了,这才出手相救。至于这只烤鸡,则是他从‘通火部’里带来的,他并未参加过这会武大会,那知几时放散,琢磨着拿只鸡来,肚子饿了也好充充饥寒。却不想这时倒派上用场了。
郝无赖竟自走到浪三少面前,扯下烤鸡,笑道:“俺看你打地累了,送你个鸡吃,增增力气。”方敬悟哼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暗骂:“阻我好事,浑蛋之极!”
郝无赖瞧了他一眼,冷笑道:“自家兄弟,哪有这么大的梁子?方师兄一味拿我通火部弟子戏耍,却像是有些瞧不起人了罢?”
众人瞪眼大哗,心想这人胆子忒大,刚拿鸡腿戏辱了‘风水堂’的好手,现下又向大师兄得意门徒下如此妄言,人人瞧的又好气又好笑,有的琢磨着有热闹看了,有的则暗暗为他担心。归震山一拍大腿,笑道:“想不到‘通火部’里竟有这般人才,哈哈,有意思。”庄祭天与潘琅玕对望一眼,均不知这半路杀来的小子,究竟是何人物。
却见那郝无赖不等他人答话,又道:“掌门人老爷子,徒孙看你老人家行事忒不公平。”群雄一怔,暗惊道:“小鬼不要命了,竟敢当众指责掌门人的不是。”果然归震山脸色颇有不快,道:“你倒说说,怎么个不公平法了?”贾阎王忙上前道:“这小子竟会胡扯,掌门人莫信他的鬼话。”向郝无赖使一眼色,警示他莫再混帐。
郝无赖却不看他,咬着鸡腿,撇嘴道:“掌门人您老人家神功护体,仙姿卓越,如今哪还有个饥饿的时候。哪还知道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屎拉的快,肚子也饿的早。弟子现在就饿的前心贴后心,快似活不成啦。您老人家把咱们当成跟您一般不畏饥寒,上善若仙,那还不算是不公平么?”群雄吁了口气,心道:“这小子拍起马屁来,倒还真有一套。”如今已到饭时,听郝无赖说饿,群雄不由也都觉得饿了。归震山大笑几声,摸了摸肚子,眯着双眼道:“臭小子说话有意思,就依你的,咱们先吃饭。”笑着起身,大步走了开去。留下身后群雄躬声行礼。
方敬悟、浪三少均向郝无赖笑望了一眼,既尔随着师兄、师弟,前往厨房用餐。
昆仑派上下,掌管厨房及伙食的,自然全是‘通火部’弟子。郝无赖向贾阎王微使眼色,凑到他身前低声耳语:“毒可下好了?”贾阎王点了点头,四下一望,这才低声喝道:“为什么提早动手?不是说了下了毒之后才动手的么?万一……你是想害死咱们么?”郝无赖对着‘风水堂’弟子微微一笑,又低声道:“死脑筋,难道眼睁睁看咱们人死在剑下么?你尽管放心,万事有我。”说完便走了开去,再不跟他罗嗦。
郝无赖刚进厨房,便见庄祭天远远朝他招手,索性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庄祭天递了壶酒给他,又塞给他一个馒头,笑道:“小兄弟挺有意思,入咱们门派之前,在哪里当差?”
郝无赖喝了口酒,道:“小弟以往什么都干过,只为混口饭吃。”庄祭天笑道:“你这饭混的当真不俗,混到咱们昆仑派来啦!”郝无赖看他一眼,道:“大师兄在昆仑派吃喝不愁,哪懂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疾苦,小弟琢磨着在大师兄碗里捡口饭吃呢。”庄祭天冷笑道:“想和我挣一碗饭吃,也全凭你的能耐。”说罢两人都是大笑一番,旁人还倒他二人关系十分亲密。郝无赖又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师兄,咱们教场见。”
庄祭天嘿嘿冷笑,道:“请便!”郝无赖豁然站起,正待迈步走开,忽地想起一事,笑着问道:“大师兄还记的早上的事么?”庄祭天‘哦’的一声,拍着脑袋道:“原来是你。”郝无赖道:“小弟这件事想不明了,明明是小弟的不是,大师兄为何不惩戒小弟,却给通火堂主了一顿拳脚?”庄祭天端杯一饮而尽,面带嘲弄地道:“凭你小小弟子,我若动手,岂不可笑。”郝无赖撇嘴一笑,点头道:“当真可笑之极。”迈步走了开去。
饭后午时过,群雄陆续前往教场。庄祭天待众人站好,扬声说道:“适才‘风水堂’与‘刑真馆’都已有弟子上来显露武功,独‘通火堂’弟子未曾上台,我看‘通火部’须得派出人手,一来三门都齐全了,二来也好让掌门人指点指点。”归震山笑道:“不错不错,怎么样,你们谁来啊?”说罢笑眯眯的盯着郝无赖瞧看,大有激鼓之色。
郝无赖向掌门人微微一笑,走近台来。‘通火部’众弟子连连拍手喝彩。潘琅玕笑着向掌门人道:“适才这位弟子阻了敬悟、三少两位弟子交手,以至二人未曾分出胜败,我看不如让他和方、浪二人分别比试一场,也好让咱们好好见识见识这位师弟武功。”适才郝无赖掷烤鸡时所露内力深厚,他早已瞧了出来,这‘通火部’向来人人瞧看不起,如今却出来这样一位高手,难免他等心生好奇了。
潘琅玕话音刚落,浪三少便已跃上台来,笑咪咪地道:“师兄适才所露功夫俊极,小弟佩服,特来一观。”郝无赖见他便要抽剑出招,连忙摆了摆手,道:“你别忙着上来,我且先不和你打。”方敬悟双眉微扬,冷笑道:“你不和他打,那就是要和我打了。”郝无赖又是摇头,心想:“若和你们先打,那我武功路数必然露了,哪还能使什么奇招胜敌?还怎么教训庄祭天,□□?倒不如我先说的狂些,让你们有个畏惧之心,好混水摸鱼。”于是大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也不忙,现在还轮不上你。”方敬悟心道:“瞧这兔崽子口气,难道武功委实大有来头?我看还是让那浪三少先来试探,最好两个混蛋打个两败俱伤,让老子享坐渔人之利。”冷冷道:“嘿嘿,好狂野的小子。”然却哼的一声,退入人群中了。
归震山更觉好奇,笑道:“臭小子,别在这装神弄鬼。你那方、浪两位师兄已得掌门人真传,深习昆仑武学。哼!连他们也不配和你交手,怎么?是想挑战老夫吗?”
郝无赖点了点头,道:“不错!弟子今日要挑战的,便是掌门人您老人家的得意弟子,大师兄庄祭天!”此话一出,群雄一片大哗,潘琅玕、施正道等老辈弟子均都笑出声来,心想除了昆仑掌门人,这庄祭天武功怕是众弟子中最为高强的。这郝无赖竟大言不惭要拔虎须,当真是儿戏的紧。
归震山倒真喜他这几分狂傲之气,哈哈笑道:“臭小子,志气倒真不小!”顿了一顿,望着庄祭天,耳提面命地道:“祭天,既然师弟要挑战你,那索性便陪他玩玩。切记点到为止。”庄祭天心想掌门人又要瞧热闹了,也只得应道:“是!”缓缓走上台来,冷冷望着郝无赖,脸上横肉微微跳动。郝无赖暗暗好笑,道:“小弟猜大师兄你此时心里大是难受。”庄祭天眼皮抬也不抬,冷冷道:“何以见得?”郝无赖道:“小弟身份和大师兄你天壤有别,竟还不知进退的要挑战大师兄,仅此便足以恼火。何况掌门人又命你下台应战。你不得推却,想来心中定是难受之极啊。”庄祭天道:“我只难受这一阵,过一会就换你难受了。”望着郝无赖又道:“罗嗦什么?这就进招!”
郝无赖笑道:“也不忙这一时。小弟想你心里难受,待会招式定然发的有限。于是小弟想敬大师兄你三杯,全当是负荆请罪罢!”说罢对着‘刑真馆’众弟子道:“谁有酒了?”众弟子一笑,好酒的弟子将酒囊递给了他。
郝无赖唇不沾塞,仰天灌了一灌,接着将酒囊递与庄祭天,笑道:“小弟先干为敬,大师兄请!”庄祭天一直死死盯着他,知他没做手脚,且这酒囊还是自家弟子的,又何况他又先喝了几口,于是冷笑道:“我怕你下毒么?”放在唇边,一气喝完,又将酒囊仍的老远,喝道:“请!”
郝无赖也不多理,上前便是一拳。正是昆仑派入门武学——昆仑拳法。庄祭天却也不敢怠慢,施展昆仑拳法还击。两人存心试探对手武功,均是稳打稳收。
数招之后,群雄见郝无赖招式并无特异之处,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骂:“臭小子胡吹一气,净会吓人。”归震山却看的连连点头:“这小子实是个可造之材,听祭天说他入门不久,却能将昆仑拳法练到这等境界,哼哼,不坏不坏。”
庄祭天见他招式使得有板有眼,刚柔并济,不禁也是一惊,心想臭小子你还真是身藏不露,倒还有那么两下子。当下再不敢大意,全力应敌。
郝无赖笑道:“师兄,放开了手,小弟不如你呢。”左掌上翻拍他前胸,同时右腿向他脚部‘金门穴’踢去,庄祭天见他手脚配合甚是紧密,不禁点头叫道:“好一个‘昆仑殿堂小秋霜,日月照耀满金门。”心知此招凌厉,不好抵挡,当下施展‘彩凤双游龙’避开。
郝无赖嘿嘿一笑,不等招式使老,右掌变单指上挥,疾向庄祭天颈中‘天突穴’点去。又是昆仑掌法中的一招‘一等侠义’。这招曾是昔日昆仑掌门人所创,此招原叫‘雪满天下空拨剑,潇潇夜雨乱翻书。’只是当年这位掌门人曾用此招点倒了一十四个土匪恶霸,救了一家百姓的性命。百姓感恩戴德,说他这招是侠义之招。之后这位掌门人便将此招改名为了‘一等侠义’。目的不外是让以后的昆仑弟子时时不忘行侠仗义。然而如今的昆仑,侠义之字,却早已是宛同隔世了。
庄祭天直冒虚汗,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入我昆仑当真仅只半月?为何一招使来,却如旁人苦练了十年一般?”避招时左手三扣,右掌三随,向着郝无赖胸前要穴紧扫。可不等他闪避,右掌突变扣手,左手猛变指法,竟和先前力道方位截然相反。正是昆仑震派武学‘百变云雾手’。郝无赖暗吃一惊,快速还了一招昆仑拳法。使到半途,忽地拳风变掌力,向庄祭天直拍过来。庄祭天见他突然变招,倒也不敢过分抢上,运用‘百变云雾手’在他胸前小巧一抓。
郝无赖忽地一晃,贴在他身前,匪夷所思的避了开去。庄祭天一怔:“这……这是聚剑堂的身法,臭小子,你是怎么会的?”惊骇之余,闻到郝无赖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
郝无赖嘿嘿一笑,伸展长袖,朝他脸面疾甩,庄祭天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暗暗惊异:“哎呦不好,野小子下毒!”忙凝神闭气。运用内力,查探周身血脉。同时右掌伸出一格,将他衣袖架在半空。郝无赖不等衣袖被缠,臂膀剧抖,连袖带手一同向他脸上挥去,招式诡异,手臂宛如游蛇,在庄祭天脸上急钻。这招委实凶险,若是旁人怕已躲避不了,可庄祭天武功却也非比寻常,贴地滚出数丈,募地还不忘还出一掌。
两人这两招打的漂亮之至,直看的群雄瞠目结舌,齐声喝彩。归震山突然冷笑道:“臭小子,你到底是谁,怎么连‘一字镖局’的‘追魂夺命索’也会使了?是那乔老儿教给你的么?”郝无赖边打边道:“弟子哪有这么好的福气,以往弟子什么都做。给人保镖当伙计的时候偷学来的,你老人家可别笑话。”归震山看他过来过去,都是那么几招,也便将信将疑,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阵,庄祭天才知是上了恶当,原来这郝无赖武功,全是东拼西借,凑出来的。初时只当他深不可测,自己下手不敢太硬。尔后见他又是乱使几套别派功夫,引的自己眼花缭乱,以为他样样精通,错过了胜敌良机。他越想越是恼怒:“早知我上来便使狠招,制你小子与死地,那也不用浪费这么多工夫。还害的我险些在你小子手上栽个大跟头。”
庄祭天既已看出他武功博而不纯,样样稀松,那出手也便再不顾忌,当下施展昆仑拳法中最为狠辣的‘昆仑挫骨掌’应敌,出招再不像适才因忌惮他招式古怪,一味的退避抵御了。郝无赖身后一步,眼看庄祭天双掌便要拍到,凌厉之极。众人“噫”了一声,均是为他着急。募地郝无赖快速夺了身旁通火堂弟子手中长剑,朝他疾挥格档,化解开了这索命的一击。庄祭天哼声冷笑,屈指一弹,正是‘百变云雾手’中一招极妙的招式。郝无赖一不留神,手中长剑立时弹飞,斜插在了身后诺大的屏风之上。
郝无赖一楞,暗暗吃惊,摇头道:“我适才没留意,不算!再来。”又拔出一名通火弟子手中长剑。庄祭天呸的一声,挫骨掌出,向他腕子一捏,郝无赖翻腕一抖,长剑又是脱手,斜差屏风之上。郝无赖看着屏风,突然心生一计,又抢拿几柄长剑,哼道:“你要有能耐连弹我手中一百柄长剑,我才真的服你。”庄祭天扬天长笑,喝道:“曲曲一百,何足道哉?”有意一逞其技,又使适才拿捏手法。果然郝无赖未能破解,长剑又是脱手而飞。通火堂弟子暗叫苦也,贾阎王沉吟不语,琢磨一会行迹败露,如何为自己开脱才是。
只见已有数十个剑柄,立在屏上,叮当作响。庄祭天微微冷笑,门下弟子更是大声喝彩。潘琅玕处事机敏,看出郝无赖出招过急,略为不对,又见剑柄插放齐整,似有章法可寻。不禁皱眉沉吟,向掌门人望了一眼,却见他笑着对自己摇了摇头,示意切莫声张。
数招之后,又有数十柄长剑弹插屏上。庄祭天隐隐觉得不对:“这混蛋招式虽奇,可又像是故意卖弄,诱我将他手中长剑震飞,不知有何意图?”又见屏上长剑满目,横竖奇整,已有几分形状,“噫”的一声,暗付:“原来他每次长剑脱手,均是留有后劲,否则岂能全数插于屏上,观之显美?哼,我且看他使什么花招诡计!”当下不动声色,啪啪两掌,又拍郝无赖双腕,逼的他长剑再次脱手。郝无赖“咦”的一声,只觉对方掌力沾粘,带有极强转劲,眼看便要削去屏中几柄长剑,暗叫不好,忙伸腿一勾。庄祭天借机拍出一掌,郝无赖背听风响,忙凌空翻转,同时疾足一点,长剑这才势脱。又借足下一点之力,翻身退回庄祭天身后,躲过他开山般的一击。庄祭天掌风触及之处,旗杆断折,一柄大旗缓缓倒地。
两人一个打的精彩,一个躲的巧妙,瞧的众弟子心旷神怡,拍掌叫好。
突然庄祭天快疾般夺了两柄长剑,向那屏风掷去,看其走向,有意要将屏上长剑扫落。郝无赖冷笑道:“哪里那么容易。”贴地一滚,捡起适才被庄祭天劈下来的大旗,旋转做鞭,幻若蟒蛇,朝剑柄缠了过去。庄祭天哼声冷笑,连转数翻,抢身握住剑柄,运劲一抖,大旗立时碎成条絮,趁势一个箭步飞奔屏风之前,正待由空劈落,忽然脚下一紧,随地急快下坠。庄祭天一凛,只见左足被郝无赖挥动旗条,缠裹住了。同时郝无赖借这一缠之力,已越到屏风一旁。庄祭天知他要阻自己悔去屏风,也不顾足下缠物,一剑劈下,心想不管是什么,先毁了再说。却见屏风一转,正是郝无赖令一头疾推,顿时屏风返转,反面面向众人,群雄先是一楞,随即“啊”的一声,连连鼓掌喝彩,归震山心头大乐,抚须笑道:“难得,难得!难道臭小子你一番心意了。”原来适才落在屏风之上的长剑,反转过来,竟组成了四个草字,剑刃勾勒,正是“千福万寿”四个大字。适才破碎的红旗步条飘挂其上,微风吹来,更显栩栩如生。只是迫于庄祭天阻挠,这“寿”字最后的一点没能写上,望来未免美中不足。
庄祭天看掌门人意乐如此,又见众人为郝无赖抚掌叫好,更是暗暗惊骇,他离屏风极近,哪里看的清楚,只道定是郝无赖取悦众人,心中恼怒更炽。深吸一口气,长剑反架,空中向郝无赖疾刺而下。这招内力浑厚,只重进攻,无疑乃久战不下,誓要拼命一博了。郝无赖正自寻思“寿”字最后一点如何加上,奈何庄祭天长剑疾功而来,连忙不敢怠慢,退步急扯裹在庄祭天左足上的步絮,庄祭天却全不理会,横剑直入,朝他狠狠刺了下来。
郝无赖暗暗叫苦,寻思自己要是侧身闪避,那他定会刺坏屏风,自己所做岂不前功尽弃?然又不得不避,忽然灵机一动,电火之间,斗转上翻,庄祭天一剑刺破屏风,正欲拔出,郝无赖忽地喝道:“别动!再动便是背叛师门,对掌门人不敬。”庄祭天一楞,寻思莫不是我刺破了什么恭维的话?手上于是缓了一缓。郝无赖趁机将他双足缠在了剑刃之上,使他体态略成躬形,望来正是寿字少去的那一点。庄祭天冷笑道:“别再自费力气,当我挣脱不开么?”
郝无赖向掌门人一拜,笑叹道:“掌门人,你瞧大师兄为给您老人家祝寿,竟甘愿充当寿字的小唧唧来逗您开心,实在是用心良苦啊。”群雄一呆,刹时笑的前仰后合,暗赞郝无赖机灵古怪。潘琅玕嘻嘻笑道:“连做那里也心甘情愿,庄师兄果然对师傅忠心耿耿。我等自愧不如啊!”庄祭天气的面呈紫黑,虽不知他们所说什么,可料知决不是什么好话。大喝一声,震脱布条,又和郝无赖恶斗起来。
郝无赖见他越打招式越为凌厉狠辣,不由叫苦:“姓庄的武功果然了得,若不是我事先有意戏辱,分他心神,叫他方寸大乱,唉,那怕早已输了。”身子一沉,仗着自己内功颇有根底,勉强接下。心知越打越见真实功夫,对己可越是不利。寻思:“罢了,罢了,实在不行,只得下毒保命。”
潘琅玕暗暗叹了口气:“这小子聪明乖腻,花样繁多,也不失为一个人物。可遗憾的是招力有限,开始或能奇招胜敌,可打到这个时候,怕是输多胜少了。”他和‘风水堂’弟子一般,都盼着能借郝无赖之手,拔了这个眼中之钉。如今郝无赖大失众托,潘琅玕自是心中失望之极,感叹庄祭天果然气数未尽,自己这昆仑掌门之位,终归无望。
庄祭天眼看郝无赖就要毙在自己掌下,正自开心得意,忽地又闻到郝无赖衣袖香气。这时顿觉肚腹鼓胀,胀痛钻心,即刻便想解手。心中不禁怦怦一跳,出招顿时显缓。郝无赖暗暗好笑:“中了我的三香飘摇散,又已闻了三次香气,看来不久便要毒发!”原来郝无赖早已对他下毒,只是觉得有失行径,这才没有加重药性,此时久比不胜,何况又有性命之忧,没的只好卑鄙无耻,暗做勾当了。伸手一挥,笑道:“小心了!”庄祭天咬牙哼了一声,轻巧避过,郝无赖衣袖从他脸面擦过,庄祭天又闻到一股淡香气息,只觉胀痛更甚,不由大吃一惊:“这小子袖子藏了什么毒药?怎么弄的老子肚子这等难受!”运用内劲逼毒,可这毒和寻常毒药大似不同,竟在身上未留形迹,吃惊更甚。郝无赖喝道:“小心,又是一招来了。”只见他身子腾空而起,动作潇洒飘逸,空中向庄祭天推出双掌。正是昆仑拳法中的一招:‘夜深无寐推窗看,小小花雨小小招。’群雄见他这招端的潇洒,都是连声喝彩。
庄祭天见这招来的好不浑厚,忙举掌相抗,又觉他掌风带有内力,心想:“你是要和我比拼内力么?你在空,我在地,对你可是大大不妙。”当下运用内力推了过去。郝无赖内力加剧,庄祭天也是冷哼加力,可这时肚子委实胀痛,若再勉强和他比拼内力——只怕……可对方内力传来,自己却也不能不拼。情非得以,只得咬牙硬撑。
募地只听‘仆——仆——仆’几声剧响,震慑天籁。群雄一呆,过了好一会,才哈哈大笑起来,归震山笑弯了腰,眼圈滚着泪水,喘道:“祭天,你这是怎么……怎么了?”众人向庄祭天望来,却见他裆下湿淋淋一片,许多黄白之物顺着裤腿泻流而下,淋漓满地。募地却还是和郝无赖比掌的姿势。
潘琅玕捂着肚子笑道:“‘天’下黄河水。”施正道哼哼笑道:“屁滚尿流时。”潘琅玕摇头皱眉道:“哪有师弟你这么对诗的,嗯,不通不通,大大的不通!”施正道朗声道:“哪里不通了,不通哪里那么快啊?”群雄听说,越发止不住笑了,独‘刑真馆’弟子,想笑却不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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