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修炼,七十岁成精

作者:点墨成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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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正在吃午饭的时候,祈打电话问我:马上寒假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嘴里尚算美味的东西突然变味了,咬起来像蜡一样。
      回去?回哪去?
      难道是那个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而把我丢在这里,所谓的家?
      不!我不回去,但是我不能这么说。
      我对祈说:“看什么时候放假吧!”
      什么时候放假,我再决定去哪儿,我没有骗他,我只是有所隐瞒。
      电话里的祈得了答案,过了很久才笑着说:“那到时候见。”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认为我们到时候能见上。
      我和她们整日厮混在一起,虽然过得乱七八糟,却也随心所欲,这让我觉得世界的广阔,能消除心中的疲累。
      这样肆无忌惮玩闹的日子,随着寒假的来临,渐渐远离了我。
      学校在一天之内走空,寒假比暑假要冷清,假期里学生的个人安全学校概不负责,所以学校不留学生,全部清空。
      于是无家可归的我,只能流落街头。
      下午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雪,这是南方罕见的大雪,明明十几年没这么带劲,偏偏在我最郁闷的时候给我烘托得更凄凉。
      街上的人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我也冻得手脚麻木,虽然不想浪费钱,但我如果不去住店,估计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个下场了。
      我废了不少力气,把“抠门”一词体现到极致,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然后谋划着去哪里找个兼职做做。
      可我没想到这场雪一下三天不停,外头人畜绝迹,已经没法正常作业,不少店面歇业,新闻里也报导多路被封,交通堵塞,轨道暂停。
      这里四面环山,但绿化不错,雪灾之类应该还不至于发生。
      在宾馆窝了三天,我开始坐立不安,我本身就没多少钱,这样住下去迟早要被扫地出门了。
      第四天的时候,好在雪已经渐渐小了,我望着窗外,街上恢复了一些人气,我也起身准备出去谋生。
      就在这时,房门大响,把我惊了一跳,这声音一听就是来讨债的,难道是老板来要房费?
      不过做生意没这样的,她平时也不怕我住霸王屋,今天这是怎么了?
      待我拉开门,就被一股子寒气淋得一个激灵,面前一个大雪人怒气冲冲的吼过来:“你他妈的住这么偏干什么?想找死我啊!”
      我被吼得耳膜“嗡嗡”作响,但还是掩不住惊讶,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问:“你怎么来了?”
      祈懒得回答我,挤进门里把雪抖了我一屋,简单扫了房间一眼叫道:“靠!洗手间没有就罢了,连空调都没有!”
      然后他脱下湿了的外套和裤子直接钻进被窝,接着嫌弃道:“这破被子怎么硬的跟石头一样!”
      我看着他一系列流畅的自说自话自导自演自娱自乐,心里想他应该是想洗个热水澡把体温暖回去,结果条件不足,退而求其次吹吹空调也行,可惜没能如愿只能躲被窝,然后发现最后一个希望也特别不靠谱。
      我想他应该挺郁闷的。
      脸色发青,唇色发紫,确实冻得不轻,看他可怜,我出去给他拎了壶开水,他顿时跟宝贝似得喝得不亦乐乎。
      看他这副德行,我禁不住嗤笑道:“我说朱大少爷,你啥时候也落魄成这副德行,竟然需要来投靠我了?”
      祈把我从头到尾轻蔑的打量了一遍,不屑道:“瞧瞧你这副穷酸样,还‘投靠’你,投给你一个‘靠’字还差不多!”
      呦呵这小子,骂人越来越有水准了啊!
      当然,现在最让我在意的不是他上升的语文水平,于是我问:“那么‘投靠’君,你鬼子进村有何无耻行径啊?”
      “一如既往,来找大大的花姑娘!”
      “这里只有‘死丫头片子’,还麻烦‘投靠’君帮我从外面把窗户关上。”
      祈回头瞅瞅,三楼这距离估计会把他摔成半残,于是果断回绝:“巧了,本君近日偏好幼齿。”说着拍了拍床沿,呵呵一笑:“过来伺候着!”
      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摸出一根针就向他脖子上扎了过去,他没想到我突然来这一招,哇哇躲开大叫道:“你谋杀啊!”
      我无辜的眨眨眼,说道:“你不是让我‘刺喉’吗?”
      祈明显被我这话给呛了,玩文字游戏我也是老手啊,怎么样?长知识了吧?
      不过,祈到底不是一般的厚脸皮,见文字拆不过我,顿时原形毕露,大手一挥把我拽进被窝里,跟他裹成一堆,色眯眯的挠着我的脸笑问:“要不要哥哥我现在教你,什么叫‘伺候’?”
      我本想踹他一脚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结果他手指递过来扎人的凉意让我忘记了反抗,不禁蹙眉,他怎么冰成这个样子?
      我想了想,问他:“高速好像被封了,你怎么来的?”
      他倒是说的自然:“四天前雪还没这么大。”
      也就是说他早就到了,想起他进门的时候吼得那两句,我不得不鄙视他:“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他本来还好好的,一听这话“噌”得坐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停机了,我给你充话费之后又关机,你还好意思说啊!”
      他吼完我,估计凉风进被窝里,又赶紧缩回去了。
      我这才想起来,因为我也真是穷途末路了,早就把话费的开销划掉了,反正不用,也就好几天没碰它,估计早没电了。
      祈都懒得吼我了,把被子裹了裹,四肢并用巴着我,在我胸口蹭了蹭,闭着眼睛笑道:“还是丫头暖和!”
      不是我无视他刻意的吃豆腐行为,实在是他全身寒气逼人,让我不忍心推开他。
      隔着厚厚的衣服,我都能感觉到他贴在我身上的四肢透出的冷意。
      他看起来十分的疲惫,先前看到我的那股子猛劲,跟我斗嘴的气势也没了,像只八爪鱼一样,把我当成热水袋,蒙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他的声音从我胸口传来,声带的震动让我感觉微痒,话却还是该死的欠扁:“听说两人光着比较暖和,你要不要脱?”
      “脱你妹啊脱!”这种时候他还死性不改,我完全是条件反射直接轰了回去。
      他却一反常态,低低说了句:“那就算了。”然后快速进入梦乡。
      他很少这么乖顺,平时那副下流的嘴脸,一看到我不调戏就全身不舒服的臭毛病,现在是一点也没见,像只小狗似的蜷着睡觉。
      他睡得真够快的,我微微动了动,试图从他怀里爬出来,下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脚,却听他在睡梦里闷哼了一声,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不是我敏锐,我确实看到他眉宇间掠过的一丝痛苦之色,于是悄悄过去脱了他的袜子。
      看到他的脚,我没被惊到是不可能的,他满脚的水泡都已经破开,双脚看起来就像烂了的地瓜,散发着黄色组织液的怪味,看起来特别慑人。
      我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小时候我的鞋子质量不好又不合脚,老是会磨出水泡,那个时候也不过脚后跟或者小脚趾会遭殃,但也够我疼上好几天了。
      但是,祈的情况我实在没法去判断,这完全是体无完肤,边缘不说,脚面上也是烂的不成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一定疼得要死!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给他去买药,给他消毒的时候,这家伙估计感觉到疼了,一脚就给我踹了过来,好在我反应快,一把给闪开了,否则非得给踹吐血了。
      我理解这种痛,但我不能因为他痛就停手。
      接受消毒的酷刑,按理说他早该被疼醒了,但他却在睡梦中挣扎,估计是真的累到半昏迷了。
      我其实不想这样猜测。
      我所住的这里离学校和市区都很远,要找到我可不是容易的事,况且还是这么不起眼的地方。
      他或许为了找我,冒着大雪一家一家,整整找了四天。
      我从不知道他会这么鲁莽,我希望不是,但是我的心口却因为这一想法和摆在眼前悲催的他,而变得滚烫。
      不管如何,在我没有着落,茫然四顾的时候,是他出现在我面前,陪在我身边,这份真实我无法否定,看着他紧闭双眼,因疼痛而蹙紧的眉,冰冷而僵硬的四肢,让我十分的心疼。
      是的,实实在在,真真切切,我心疼他。
      半年前酒店顶层,他给了我温暖,他从身后环住我时那坚实的臂弯让我安逸自然,虽然被他色心起意给吃干抹净了,但那份初尝的禁果,给我留下的却是柔软的痕,甚至因为这份真实的感受,让我选择试着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此时此刻,我也想将这份温暖传递给他,即便我的肩膀瘦弱而不堪一击,也能为他驱除冬雪残留在他身上的寒意。
      于是我再次钻进了被窝,将他搂进怀里,用我的体温一点一点捂暖他的身体,揉开他僵硬的四肢,静静陪他入睡。
      等我们醒来,天已经黑了,雪也已经彻底的停了。
      祈看着自己的脚,没有说原因,我也没有去问,我们都不习惯用语言去证明为对方的付出,也不喜欢抓着某个付出去讨回报。
      心里知道,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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