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邵妩突然笑了，笑得如她的名字一般，让李云戈想起了先前，邵妩是喜欢笑的，笑得好看。

　　他们也曾恩爱过，蜜里调油一般，是人人歆羡且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可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大概是从他们连着夭折两个孩子后，或者是从李云晟横空出世割据一方势力的时候。

　　李云戈刚想夸夸她，突然感觉腹下生痛，他再次硬起来的那活突然被邵妩抓住猛地一扯，李云戈顿时觉得像是被扳断了一般，他掐住邵妩的脖子令她松手，邵妩被迫撒了手，李云戈挺着虽疼痛但奇怪的没有软下来的地方再次冲入邵妩体内。

　　两人都没了力气折腾，邵妩双目无神的看着房梁，李云戈在两人身上盖了厚厚的毯子，这是平素休息的地方，并非寝室，毯子不薄，比起棉被来却也算不上厚，所幸屋里的炉子烧得旺，倒也不觉得冷。

　　“爱妃……”李云戈刚想开口，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殿下，五殿下在书房等着，说让您过去一下。”

　　“知道了。”李云戈坐起身来，手臂上的伤口随手一扎，喊人进来送了身衣服自顾穿上，他弯腰伏到邵妩头顶，遮挡住她的视线道，“小产过后容易体虚，你，早点回房休息。”

　　邵妩仍是无动于衷的躺在原处，李云戈没得到回应也没曾介意，等出了房门，他又成了那个人人口中越发稳重内敛的四皇子。当初的莽撞青涩乖戾似乎全都消失了。

　　“四哥，你说父皇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宠着老八，却不让他做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李云何大大咧咧的倚在软靠上直愣着腿吊儿郎当的看着李云戈。

　　李云戈上前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端正坐姿，李云何一撇嘴还是听话的将脚放了下来，嘴里还不忘抱怨，“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趣。”

　　李云戈道，“五弟，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可都有人盯着呢，可得当心才是。”

　　李云何点头，“也是，你都这么小心了，那些老家伙还是盯着你，真他娘的该死！”

　　“五弟！”李云戈呵斥。

　　“是是是。”李云何无奈道，转头看着李云戈，伸着脑袋凑上前去，“你说今日朝堂上的人是老八的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应该是。表面上他们与老八并无往来，但可别忘了，贾湎的正妻跟宫里的贵嫔可是表姐妹。”

　　“老七？”李云何恍然，“对了，他是老八的人，都是低贱人生的种，这下子真是凑一块去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那里有贵贱之分，小心被人逮了舌头，这罪名闹起来可不小。”

　　李云何连连点头，“放心，我也就是在你这说说，出了门绝对是个兄友弟恭的好表率。说起来，”说着李云何眼睛忽然一眯，□□道，“我可是听说我们的七弟有些特殊癖好，是个喜欢那事的时候听响的，听的还是自己的响，你说就他那小身板两鞭子下去这还能兴奋起来也是不容易，想想就叫人……咳，不对，是身为堂堂皇子竟热衷于对身份有辱的房事，你说这个算不算私德有亏？”

　　李云戈止不住跟着笑，“臭小子，听谁说的，你趴人家床头底下看了？”

　　“欸，四哥，看，你说这个你这副淫.荡模样，竟跟我这假正经！”李云何不屑道，“我哪能趴人家床底下，是弟弟我见老七没事就往妙月楼跑，连逼带诱的打听了好久，最后用她爹娘弟弟胁迫她的相好才告诉我的，你说这弄的，显得我像个小人似的，啧啧！”

　　“人家喜欢什么样的房事旁人管不着，你我兄弟更管不着，不过，”李云戈眼睛一转，“总是在风月场所寻欢，还大把大把往外撒银子的话，父皇会不高兴的。”

　　“你怎么知道他撒银子，这事我都没问出来……”李云何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行，这回我就多出点血，替哥出出这口恶气！”

　　李云戈温声吩咐，“手脚干净点，别让人逮了把柄反倒砸了自己的脚。”

　　“瞧好吧你！”李云何保证道，“不过你说这父皇都明确的表示皇位不会传给老八了，他怎么还是一个劲儿给我们作对，这要是将来，哥哥能轻饶得了他？”

　　“照父皇这个封法，护的这么严实，考虑的又如此周到，你觉得今后几十年谁会动的了老八？此外，”李云戈道，“父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呢，这要是万一呢？”

　　李云何皱着眉，“不会吧，为了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儿子父皇会违背祖制？”

　　“祖制上明确说了吗？”

　　“没，可是……”李云何反驳，还没说完就被李云戈打断，“所以啊，谁知道呢？这一切还都不好说，我们还是得尽人事，诸方都需要使着气力。”

　　眼见到了年底，李云晟邵珩夫妻都被接进了皇宫过年，李云晟仍是住在自己出宫前的宫殿，泽惠宫。这处李云晟已经住了好多年，邵珩却是头一次来。

　　宫殿比起瑞王府算不得大，却是处处奢华，雕梁画栋，屋内陈设无一不是精致华美。

　　邵珩是没想到成亲之后皇上还能接李云晟入宫的，也因此更加想不通储君之位为何不考虑李云晟。

　　邵珩低头看着湖里的鱼，这湖冬日引的是宫外二十多里出暖山上的温泉水，因此就算是天寒，鱼儿们也游得欢快，红的黄的，黑的蓝的，在湖里聚了又散开，散了再相聚，像是一朵朵的花在不知疲倦的开落，在万物凋零的肃冬别有一番意趣。

　　听一直在这宫里当值的婢子说，这暖湖宫里统共有四处，皇后寝宫一处，太后寝宫一处，另一处他们也不知在哪，估计已经废弃了，另外一处，便是这里了。

　　邵珩道，“既然不知道在哪，如何确定是四处？”

　　婢子答，“奴婢也是听说的，这宫里传闻多，娘娘就当乐子听听吧。”

　　“哦？”邵珩来了兴致，倚在廊轩上朝着湖里撒鱼食，笑着瞥了瞥嘴角，漫不经心的睨了婢子一眼，“你都说说，宫里有什么传闻，本宫今儿无聊的紧，也全当消遣。”

　　婢子面色有些发白扑通一声跪地下抖抖索索道，“娘娘，奴婢刚才是瞎说的，您别怪罪，陛下将奴婢赐给殿下时严令奴婢们不要嚼舌根，今日，是奴婢逾矩了，奴婢该死！”

　　邵珩放下鱼食，微一俯身将婢子搀了起来，邵珩也没使力气，婢子自是不敢推脱，顺着邵珩的手便站了起来，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与邵珩已经相对坐于廊轩上，惊吓之余险些就这么落下水去。

　　邵珩笑道，“看你，本宫不过是想听点新鲜事，瞧你吓的。无妨，你且说便是，本宫恕你无罪，说得本宫开心了，还会有赏。”

　　“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邵珩问道。

　　“奴婢贱名典拂。”

　　“典拂，给本宫逗逗闷子吧。”

　　“是。”

　　邵珩连喂两盘鱼食听了不少宫里的事，皇后平日衣食住行上的偏好，暗地里喜欢惩治宫人，是个面善手黑的，赵贵妃爱使小性子，可惜没人惯着她，祁修仪早年争得厉害，起起落落几回后总算是安分下来，闫贵嫔爱耍猫猫狗狗，七皇子大些时候他就撒手不管了，专心的侍候自己的宝贝，本就不怎么受宠，自此染上这喜好更是晋升无望，白瞎了一张数一数二的美貌，孙婕妤年纪小，总以为自己能以美色迷惑皇上，最后竟也不得法得罪了皇上被关进冷宫了事，姚婕妤胆子小，风吹草动都想抬手护头，是个成不了大器的……

　　说了一遭后，邵珩也没听到冯淑妃的新鲜事，无非就是那些人人都知道的老生常谈，八皇子以才名得皇上欢心，冯淑妃母凭子贵，如今倒是看不出皇上对其是个什么态度。就这么点，还是邵珩旁敲侧击哄着说的。毕竟这是八皇子宫殿，冯淑妃是八皇子的母妃。

　　邵珩见人吓得不轻，也不再为难她，搁了鱼食转身离开了。

　　邵珩进宫的时候仅带了几个用的顺手的仆从，来了才知道，原来泽惠宫这两年来人没断过，之前跟着李云晟侍候的人带出宫了一部分，皇子府落成后另赐了一部分，泽惠宫剩下的老人便留待原处。典拂便是其中之一，他们规矩严但也扛不住宫殿无主人的寂寞，久而久之，私下里嘴碎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典拂大概对于自己贸贸然的脱口而出后悔死了。

　　邵珩围坐在暖炉旁拿着本书随意翻着，李昌早便将李云晟叫过去父慈子孝去了，她跟着请了两回安自然不能总是夹在这父子中间碍眼便寻了由头退了出来。

　　昨日里逛了逛泽惠宫，听了不少趣闻，今日便着人搬了些书来解闷。

　　拈起一块糕点细细吃着，邵珩瞥了一眼给她侍茶的婢子，倒真是眉清目秀的很，性子也温顺，泽惠宫还倒全是人才，就连留守的都不外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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