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马甲掉了之后

　　校门口围了一群那天在论坛上组织这周六集体来青园找周嘉然的迷妹，声势浩荡，横幅都拉了起来，大张旗鼓，堪比演唱会现场。

　　陆时涧感叹：“这还是平时作业太少，考试太少，没见过什么世面。”

　　周嘉然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地就要回家，陆时涧一把拦住了他，“你就这么出去啊？”

　　“不然呢？”周嘉然平时不与人亲近，也没见识过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女生，还是把她们想得太单纯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虎的吗？”陆时涧将手里把玩着的耐克家的黑帽子往周嘉然头顶一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么正大光明地踏出校门一步，你后天就不能完好无损地进考场了。”

　　周嘉然抬眼遥遥地看向拥挤在校门口密密麻麻地人群，那些穿着各色学校校服的女生一下都变成了蚂蚁，而他变成了一块香甜的奶酪，油然而生一种途经此地，有去无回的凄凉。

　　陆时涧和陶涵他们商量了一下，借用了钱阳的眼镜，往周嘉然鼻梁上一架。周嘉然不近视，钱阳几乎近五百度的眼镜戴在他脸上，感觉整个世界在天旋地转，旋即就要拿掉。

　　陆时涧赶紧拍掉他意欲不轨的爪子，贴心地给他戴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皱皱巴巴的口罩，嘴里还念叨着骇人听闻的话：“这口罩我是啥时候塞书包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皱巴成这样，幸好没发霉，凑合用用。”

　　周嘉然吓得赶紧摘下来，陆时涧警告说：“门口那么多女生等着围你，你同桌我也是费心费力帮你，你要是还嫌弃我这口罩，那就等着被她们蚂蚁搬家，一扫而空吧。”

　　这句话威慑到了周嘉然，他不情不愿地又把这个不知道何年马月的口罩戴上。

　　口罩是全黑海绵材质的，不是一次性口罩，上面还有淡淡的柠檬薄荷洗衣液的味道。
　　钱阳的眼镜是黑框的，与周嘉然的气质格格不入，一顶黑帽子，黑眼镜，黑口罩蒙脸，就差一身夜行衣他就可以去劫富济贫了。除非是非常熟悉他的人，否则很难认出他。

　　陆时涧很满意这么乖巧听话的周嘉然，笑着摸他的脑袋，“乖，这才听话嘛。”

　　周嘉然抓住他的手腕往旁边一甩，不冷不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最后四人决定由周嘉然和陆时涧一起先走，在前方打头阵，陶涵和钱阳殿后，结束之后两人在十字路口集合，把眼镜还给钱阳。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考虑到周嘉然和钱阳一个戴上眼镜跟个瞎子一样，一个摘掉眼镜五米之外雌雄不分，十米之外人畜不分，他俩一起绝对得掉河里。

　　周嘉然个头也比较高，陶涵要是搀扶着周嘉然就太显眼了，陆时涧比他高，两人搭配比较和谐自然。

　　敲定之后就开始行动，周嘉然走路深一脚浅一脚，抓着陆时涧的胳膊死死不放手，陆时涧以为他是紧张，逗他：“嘶——你轻点，疼……”

　　周嘉然听了这话，果然松了松手。陆时涧瞧他那样，干脆一把搂住他肩膀，往他怀里一带，勾肩搭背，周嘉然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就听到陆时涧压着声：“嘘——自然点。”

　　校门口围了大概有几十个女生，想进来却被保安拦住，没人注意从拐角缝隙钻出来的陆时涧，即将脱离危险区的时候，突然有个女生指着他俩，惊喜地喊道：“这不是陆时涧吗？”

　　陆时涧背脊一凉，搭在周嘉然肩上的胳膊更加用力了，他僵硬地和那几个女生打招呼，“嗨……”

　　“陆时涧，你看到我们家然然了吗？”

　　陆时涧第一反应：“什么叫你们家然然？当事人同意了吗就这么叫？”

　　有女生立刻反应过来，意味不明地看过来，试探性地问道：“陆时涧，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还别说，那天看到你俩那个视频，老娘沉寂了十几年的少女心一下就萌动了！”
　　“当时我就想啊，这两个人必须给我在一起！锁死，钥匙我吞了！”

　　有女生接着话，“对啊对啊，你当时那句乖，听话，甜死我了！这对cp我一定要磕！”

　　“是啊，我还偷偷给你们俩写了同人小说！就是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上次把我们姐妹几个发言给举报了，害得我被禁言一个月，搞得我小说都没地方发表。”

　　陆时涧算是明白了，这几个女生就是上次被他举报的□□组织。周嘉然低着头默不作声，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那几个陌生的名词。

　　他平时很少会上网，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和刷题，偶尔听听音乐看看新闻，这种饭圈名词他是听都没听过，什么叫cp、同人，他听的云里雾里的。
　　倒是那句“必须给我在一起”他是听明白了。

　　陆时涧还没来得及发飙，就听到校门口一声怒吼，“吵什么吵啊！都哪个学校的！是不是平时作业太少啊，来这闹腾！”
　　“你过来，我看你穿的B中校服，高几的啊！你们学校校长和我是老同学，报上名字我让他多关照关照你！”
　　“还有你，A中的是嘛，我见过你，叫董什么的来着？”

　　小岳岳插着腰，颇有气势地指着一个个女生在那挨个点名，聚在门口的女生没两分钟就散得差不多了。

　　小岳岳抹了把脸上的汗，“这周嘉然学习不怎么样，扰乱校园秩序当属第一。”

　　声音不偏不倚落进了陆时涧的耳朵里，周嘉然低着头不吭声，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两人到了约好的十字路口，这里人流量比较小，周嘉然摘掉帽子、眼镜和口罩，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一看是一群女生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陆时涧反应比较快，一把把周嘉然按在了身旁的大树上，两手撑着他两边，身子压低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将周嘉然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吞吐的呼吸相互交融，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并不流通，周嘉然感觉自己吸进来的空气流进鼻腔，都是陆时涧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反正挺好闻的。

　　两人的胸膛此起彼伏，少年身上散发的荷尔蒙相互交织影响，周嘉然的心跳越来越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脖颈到耳朵泛上了诡异的红色。

　　那几个女生没有离开，站在他们身后等着红绿灯。陆时涧压低着声音凑到周嘉然耳朵旁问：“你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这一个动作将原本就近的距离拉的更近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周嘉然别扭地扭开了脑袋，陆时涧依旧不依不饶，怕他发烧影响后天考试，撩起额头上的刘海，头碰头试体温，“不发烧啊。”
　　“难道是中暑了？”

　　说着就动手准备帮周嘉然拉开拉链，周嘉然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冰凉的手仿佛握住了陆时涧燥热的心，他感觉自己的心倏地跳了一下，接着开始紊乱，越跳越快。

　　陶涵拉着钱阳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大老远就看到这一幕，惊得他赶紧拉着摸不清情况的钱阳躲到了一边。
　　陶涵一只手扒着墙，一只手捂着嘴，他想不到啊……他的后桌们居然！居然！！

　　钱阳看着十米开外人畜不分的两人，影影绰绰就是一个圆点，分不清情况地就要上去会合，陶涵急忙拉住了他。
　　“唉，别去当电灯泡啊！”

　　钱阳一脸懵逼：“啥电灯泡？”

　　那几个女生过了红绿灯口离开后，周嘉然和陆时涧也没发现，僵持在那，两人四目相对，在平静如水的表面下却藏着两根触角，分别伸出一根须毛试探性地伸到对方的领土。

　　最后周嘉然一把推开陆时涧，“热。”

　　周嘉然心如擂鼓，但是推开陆时涧后走了没多久便平复了下来。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家，周嘉然望着题目发了好半天的呆，也没搞清楚当时自己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缺氧导致的脸红心跳加速？

　　他摇了摇头，发现草稿纸上被他画满了三角形。等边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底盘，每次他心情烦闷时就会画三角形平复心情，不知不觉已经被他画了一页纸了。

　　陆时涧回了家，就听见莎莉和他说：“Your mother 回来了。”

　　“哦。”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书包都吓得掉在了地上，“什么？我妈来了？！”

　　“我来看看我儿子，不行吗？”
　　衣倩穿这一身修身连衣裙，手里挎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限量款包包，脸上满满的人工胶原蛋白，化着一张精致的妆容。
　　“特地给你从美国带回来的新款游戏机，以前的玩腻了就丢了吧。”

　　顺手从挎包里拿出一款游戏机搁在了茶几上，“听你爸说你后天要考试了，新学校适应吗？”

　　衣倩的世界里只有两样东西，工作和美容，儿子只是她偶尔想起来的附赠品。但是每次回来看他，衣倩都会带一些新奇的玩意，不像他爸，眼里只有学习。

　　和衣倩相处，没有和他爸交流那么累，相反很轻松。但是她在某些方面却格外的执着和严格。
　　比如挑食。

　　那简直是挑食星人陆时涧童年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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