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相

作者:明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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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临城下


      自己与萧衍已经有了了结。萧宝卷并非奸恶之徒,这让她进宫后无法安然度日。欺瞒的愧疚时常令她感到窒息,或许她真的不适合成为细作。
      潘玉儿整理好情绪,掀开前方的帘子,唤道:“臣妾想陪皇上一起漫步桃林,再为皇上跳上一支舞,可好?”
      清风拂过,落英缤纷,二人身着紫衣,轻挽着手,不言而喻地踏着花瓣向前走。
      萧府中,萧夫人闲时便吩咐白弦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就是不让其接近萧衍。只是嫣红的到来,打破了这一惯例。
      当晚嫣红一见萧衍便挣扎起身,竭尽全力地跪倒在萧衍面前,不顾伤口撕裂的疼痛断断续续道:“小姐心里放不下将军...将军成亲当晚,小姐满怀心事地赏月,竟没有觉察有刺客靠近...险些遇害...”说完便晕厥过去。
      嫣红这番话倒不假,萧衍成婚之夜潘玉儿的确无心睡眠,想起过往,她告诉自己,她与萧衍之间只有交情,不能有爱情,他们不是同路人。
      这使萧衍想起当日自称潘贵妃的暮晨,再看看眼前气息微弱的嫣红,双眉紧锁,喃喃自语道:“为何你不肯承认心里有我?你我相知相伴,岂会在意名分?想必真是身不由己...”
      继而厉声道:“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周全,谈何江山!将她安置到白弦的厢房,用上好的药材医治。”
      天色已晚,萧夫人已经歇息了,白弦伺机为萧衍端来夜宵,正巧听到这番话。心想,难怪萧将军对自己这般冷淡,却是因为潘贵妃。
      萧夫人不足为患,可潘玉儿非等闲之辈。这对自己的谋划极为不利...不过,当日若不是萧衍性情风流,单凭自己一厢情愿,也不能让萧衍意乱情迷,日后再让其就范也并非难事。
      她是由潘贵妃送来萧府避难的,若是让潘贵妃知晓她与萧衍之间的事,以潘贵妃清高的性子,断然不会接受这个事实,而萧衍又怎肯对一个女人低头,到时二人必互生嫌隙。
      若找不到机会让潘贵妃亲眼撞见,这件事就由嫣红来转达。因此,她对嫣红的医治格外地周到,为其悉心调养,时常以姐姐自居。
      嫣红本以为回到萧府会倍感熟悉,未曾想在萧夫人的打理下,萧府已非往日那般闲静雅致。几根恢宏的柱子都被用雕花粉饰了一番,幔帐都换成了紫红色,无半分亲切感,萧将军也很少回府。
      不过,亏了白弦妙手回春,保住自己性命,日后还能活着见到小姐,因此对白弦感激不尽。嫣红第一次见到白弦,就觉得白弦虽为白御医之女,却一点小姐的架子都没有,因此颇为喜欢。如今又待自己极好,便视同姐妹。
      白弦虽生长在白家,府中上下都称之为小姐,就连她自己都未曾怀疑过。只是在她入宫后,一个机缘巧合,白御医亲口告诉她,她并非自己亲生。此事除此二人,无人知晓,这便是她之后再不想回白府的原因。
      萧衍时任雍州刺史,忙于军务,常秘密奔走于重臣之间,基本不在萧府。起兵需要大量金银来保障粮草、物资的供给,此外还需收买重要官员,现在他面临最大的困难便是军饷。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朝廷拨下一大笔银两。正在他一筹莫展时,东方晋为他出了个至关重要的主意。
      “将军,这里掌权的官员在为官三年后告老还乡,都可建数所宅院。现任姜成义恰已为官三载,敛了不少不义之财,既然我们需要银两,何不就此人下手?”
      “是啊!...只是听闻此人做事极其小心,且不近女色。不过人无完人,百密总会有一疏。你去仔细查探,包括其府中亲眷。”
      不论如何,这给了萧衍一线生机,他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末将这就去查。”
      这一查发现,这位姜大人既没有欺压过百姓,还将自己的一片地租用给百姓种庄稼。府上除了一位夫人,只有一个美姬侍妾。除了与富商何老板有官商往来收取七成好处外,再无破绽,但此事竟也能做的滴水不漏,上有朝中官员罩着。
      像何老板这般商人有很多,唯独他做得风生水起,都是承蒙姜成义的庇护。姜成义为其打压其他商贩,因此,他与姜成义之间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起初何老板将丝绸、瓷器运到异域,换成香料、珍珠带回来,一进一出,利润高达二三十倍。渐渐胆子变大,生意也越做越大,干脆从岛上掠夺大批土著,整船整船地运回来贩卖为奴。
      这样稳固的官商关系,除了利益牵扯,还有姜夫人的枕边风。姜大人虽宠爱年轻貌美的小妾,但是对糟糠之妻仍是有情有义,因为当年为官需要打点,都是靠妻子的嫁妆。
      就在东方晋考虑要不要制造一些事端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了姜夫人与何老板私下暗通往来,关系非比寻常。原来,姜夫人与姜大人是父母之命,姜夫人没得选,而她与何老板是青梅竹马,两人深爱却不能终成眷属。
      阔别多年,却不曾想在姜成义携妻室走马上任时二人不期而遇。
      久别重逢,情义却丝毫未减,何老板仍孤身一人,近况堪忧,姜大人已有美妾在旁。由于计划周密,行事隐蔽,姜大人一直被他二人蒙在鼓里。若不是东方晋挖空心思,派去心腹昼夜紧紧盯着,都不会发现她们秘约在姜成义任满之时私奔。
      东方晋心想,对付一个官员涉及甚广,若理由不够冠冕堂皇,很容易引人生疑。从一个商人下手还不轻而易举?
      东方晋便与萧衍商量此次计划:“她二人之事一旦传到姜成义耳中,姜成义必与何老板反目。姜成义不会放过何老板,更不会放弃他万贯的家财。等到何老板被逼得穷途末路之时,我们介入此事,他定会视我们如救命稻草,交出他们之间往来收受的证据。我们再上禀朝廷,皇上派来抄查的使者也是我们的人,我们只需瞒报些数量,钱财终究还是会落到我们手里。再告知百姓,百姓对贪官商贩向来仇视,有些更是有仇富之心,还能借此提升在民间的声望。”
      数月过后,此事果然如计划般顺利,东方晋将此事办得十分妥帖。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击。为避免引人起疑,萧衍每到夜里便转移走一部分家眷,并对外招工,家丁、杂役、丫头...如今萧府中已无主人。
      桃林中,叠石成山,潘玉儿翩翩起舞,闲散风雅,又见飘逸。
      这时箫声附和响起,舞毕,见一绝美男子立于一破旧的山洞外。潘玉儿为之一震,喜悦溢于言表,“皇上,这是臣妾的一位旧相识,不想竟在此地相遇...”
      萧宝卷打量面前的这位男子,一席青衣,动中有静,面容高贵俊秀,心想,天下竟有如此貌美的男子。果真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
      缪黎诩告诉潘玉儿,他就居于此山洞,以乱石为门,瀑布为窗,孑然一身。
      潘玉儿疑惑道:“为何只剩先生一人?”
      缪黎诩深呼一口气,道:“该走的自然是要走的,也不枉一份好缘分。人都会选择更好的归属,无需悔恨。只要清泉流过时,不错过甘甜;山花灿烂时,有人陪伴;风雨飘摇时,有所守护,足矣。聚日月之光辉,享自然之毓秀。”
      潘玉儿心想,唯一的徒弟都让人给拐跑了,还能这么气定神闲。要么是看透世事,不恋凡尘了,要么便是心痛到麻木了,强以此话说服自己罢了。
      萧宝卷虽不认识那人,但这些话却说到了他心里。因此对眼前这位美男子更为好奇,“先生这般心境倒是难能可贵,只是常居此地,以何为生?”
      “在下不才,颇知占侯,偶尔去给人看相,若有相求,便为其指点迷津。”
      “哦?卜易之术素来神秘,可否为朕略看一二?”
      “岂敢岂敢!在下闲来无事,便寻些达官显贵来看看。问卦人脸上不断闪烁着欲望、贪婪、妒忌、虚荣、恐惧、傲慢...这些凡夫俗子岂能与皇上的龙颜玉体相提并论。治乱兴替都是定数,王公贵族有自己的宿命。”虽然缪黎诩没有应承下来,但也道出了其中缘由。
      自己虽懂卜易之法,但世人只想听他们想听到的,赏让他们抱有希望的。言外之意,南齐已是风雨飘摇,非皇上一人之力可扭转乾坤,历朝历代都会有牺牲品。
      这时,萧衍与沈翀兵分两路,战无不胜,势如破竹,直逼都城。
      得到消息的萧宝卷拥兵十万,固守建康。不料守城将军却是萧衍岳父的亲信。开城投降,不战而败。
      萧衍与沈翀是两只队伍,而沈将军却在扫除障碍之后突然变节,另立门户。这使萧衍措手不及。如今建康已入,连日长驱直入赶时间,大部队没能及时跟上。
      萧衍的军队在皇宫外安营扎寨。萧宝卷的内卫不是不能战就是战之不能胜,多是写趋炎附势之人,拿下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现在要尽量减免人员伤亡,等待后援,保存实力。
      于是,萧衍传书给潘玉儿,索要宫中防部图。一来可解进退维谷之围,二来刺探潘玉儿心之所向。
      白弦听说此事,便乔装为一妇人,峨眉粉黛,拿了酒肉来宫门口寻夫。
      “你是谁家娘子?难道不知靠近皇宫一律斩首?”守城侍卫上下打量着白弦,问道。
      白弦假装害怕,细声道:“民妇的丈夫在宫里当差,此乃皇宫,非常时期,对夫君甚是担忧,劳烦大人将此物转交给班将军。”说着将一个篮子递与其中一个侍卫。
      侍卫一听班将军,那可是皇上的股肱之臣。立即收回一脸的猥琐,“嫂子放心,您慢回...”收了暗器,转身去寻班将军。心里念叨,“宫里再封闭,也不会到缺衣少食的境地...”
      班将军听了之后很是疑惑。打开篮子,发现其中有封家书,无非是诉诉相思之苦,可最后一句事关重大。
      “妾身从前去萧府送绣品,在萧府见过潘贵妃,君当小心万分,必要时可挟持以自保。”
      班将军小心翼翼地呈给皇上,“臣的发妻并不识字,恐是挑拨离间之计。”
      萧宝卷看后摆摆了摆手,示意班将军自己知道了。却还是心神不宁地来到潘玉儿寝宫,见她正若无其事地烧毁一张密书,坦然地离开桌边。
      萧宝卷上前问道:“爱妃将何物处理得如此干脆?”眼底却溢出丝丝柔情。
      “一些无用之物,不愿复见。”
      虽然现在的萧宝卷已命悬一线,只是会想谁会来取他的性命。但是得知潘玉儿的心思后,还是倍感欣慰。此时此刻,他既没有遗憾、也无遗恨了。
      于是拉了玉儿到窗边,对着一轮明月道:“宫人们都以为玉儿爱品茶,朕才钟情于茶,实则淡茶不敌烈酒,朕只是钟爱茶水的样子,像极了三年前玄武湖湖面,波澜不惊却撩人心怀。湖心亭的琴声婉转连绵,发丝缠,池鱼醉,如今回想起都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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