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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有大修,求重看)
次日一早,顾三月换上了好料子连衣长裙,拖着个装满新衣服的小箱跟着慕夫人和一队各司其职的浩荡人马来到了跨界电梯乘梯区。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之间的往来比较频繁,在各处都设有规模或大或小的通行电梯,而没必要像第五世界一样专门用活水晶建造节日期间的穿梭列车。
他们选择的乘梯区位于第二世界政府大楼,专供有一定地位的政界和商界人士使用。一排十座电梯整齐划一地嵌在贴着暗纹图样的墙壁里,像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顾三月有种被检阅的感觉,暗戳戳地想起了她那张白瞎的通行证。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那张证,她哪会被凌轩安排到这么上层的地方旅游。她会安然自若地呆在自己的小窝里,任由慕雨在第一世界哭天抹泪,她也不会有任何感知。
许许多多的遇见,既是巧合,又是宿命。
慕夫人显然对慕雨擅自出院一事颇为不满,一路都在他身旁絮絮叨叨各种可能存在的危险。顾三月跟在她身后听着她绵软而语速极快的声音,却隐隐地觉察到慕夫人其实压根没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她相当心不在焉,脑子里装着的某样事情导致她连同一个注意事项说了三遍都没发现。
数分钟后,5号电梯门在一声清脆的“叮咚”声过后缓缓滑开。顾三月盯着那宽敞的半弧形空间,里面甚至摆着软椅和盛有糕点的小茶几。电梯是观景式的,正对着大楼的后花园,被修剪成迷宫状的方形灌木拐着平直的线,一瞬间让顾三月以为那只是绿色的矮墙。
顾三月选了个单人沙发坐下,拿起一块糕点状似无意地啃着。她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慕夫人总拿有意无意的目光瞟她,只好故意把糕点举到和视线齐平的位置,一小圈奶油拥簇着的一颗樱桃恰好遮挡了那两道并不算遮掩的视线。
**
洛宁星球直属的医院也没检测出慕雨的问题所在。就是很简单的觉醒状态,亚默基因表达的结果。
医生唯一的交代就是让顾三月在蜜月期不要刻意疏远慕雨,并和他每天保持一定量的接触交流。至于他们以后该怎么办...所有人都露出一副“这不好说”的表情。总的来讲,医生们普遍认为这可能是“慕先生的基因犯了某种错误”,并表达了希望“顾小姐和慕先生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的保守期待。
顾三月被这一套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说辞弄得大为汗颜。她沉默地站在医院挂号大厅巨大的拱形落地窗前,眺望着院属大道成排的椰子树在风中摇曳的葱绿色大叶子。各色精美的反重力车进进出出,偶尔有救护车在特殊通道呼啸而过,宽阔的草坪上有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散着步。
打从顾三月旅行的第一天起,她就明显感受到了头顶的那几层世界和自己生活的第五世界的差距。凌轩拉着她在街头游走时,她在意着她随意乱翘的卷发,用料粗糙的裙子,她不敢在橱窗过多停留,怕被里面陈列的东西一吸进去就回不来。第一世界对于她而言更是如此,从电梯里出来的第一秒,林立的几近通天而造型优美宏大的楼宇,各处可见的花园式城市设计和信步闲逛的慵懒人群塞满了她的视野,每个角落都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乌托邦。
离日光节结束还有3天,她还在读高中,她的家人,朋友,学业,都在这个乌托邦地下不知多深的地方。那里才是现实,这里只是云端。
明天她就得跟慕雨讲清楚她以后的打算。之所以定在明天,一是因为不敢太快主动惹事,而是压根就没想好应该怎么打算。
她正纠结的时候,慕雨已经被那群医生从诊疗室放了出来。顾三月远远地看见他跟慕夫人说了几句,好看的女人就三步一回头犹犹豫豫地走了。慕雨背对着顾三月目送慕夫人离开,挺拔的身影像棵静静矗立的雪松。
末了,他像早有察觉似的回头,顾三月被抓个正着,只好干笑了两下。
**
“来第一世界生活吧。”
对面男人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顾三月刚咽进嘴里的汤险些又呛了出来。
他们正坐在整个日光节最大的噱头——“光庭”中央的露天餐厅里。顾三月被菜单的价格吓得够呛,再三坚持只点一个汤喝。
这是唯一一处和埃尔色星的地面接壤的地方,直接来自光之星的“全自然光照”透过光庭的玻璃穹顶像一层金色的纱幔般暖融融地洒满了整个环状的厅室,星星点点的细小的光辉在杯盘镶着的银边上轻轻跳跃。
顾三月捏着汤匙,活水晶制成的半透明餐具套组有微凉的感觉,顾三月甚至开始担心自己指尖的温度会不会把它们捏化。
这问题太唐突,顾三月的脑子很乱。
慕雨的影子斜斜地打在桌布上,顾三月紧咬着嘴唇望着那暗色的一团,始终没敢抬头正视男人的目光。
两个人的气氛在这座属于光与热的庭院中骤然降至冰点。慕雨也没打算再开口催促,浓重的沉默就这样横亘在这张不大的餐桌上。
就在这时,光庭顶端的巨型玻璃穹顶忽然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顾三月抬头看的一瞬间,慕雨已经闪电般越过桌面将她拢在了怀里。有某种轰鸣着的巨大机械撞破了厚实的穹顶,玻璃碎片触地迸裂的声音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在四周响起。顾三月被慕雨牢牢地护在桌子底下,只能从桌布与地面的缝隙间辨认出某种战机暗灰色的翼尖。
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顾三月从发音的方式勉强分辨出那似乎是西格玛星际语,无奈口音过重,她认不出几个单词。慕雨的怀抱厚实而宽阔,顾三月的头抵在他胸口,像他们之前的拥抱一样,被男人的气味和温度包裹了满身满脸。
“似乎是星际海盗,一帮专门烧杀抢掠的流寇。大概是日光节期间埃尔色星打开了光庭,让他们碰巧找着了入侵的机会。”
慕雨低声说话的同时,有不浓不淡的血腥味闯入了顾三月的鼻腔。她顿时反应过来,伸手往慕雨的背后摸去。她的指尖触到了一线线或深或浅的创口和锐利的碎块,呈条状破裂的布料和湿漉的感觉让她低叫出声。
慕雨受伤了,显然是被玻璃的碎片划破了背部,而且创口的面积似乎不小。他依然是肃穆的表情,脸色却像刷了层白漆,微眯的孔雀蓝眼睛透出几分难耐的隐忍。
这个傻子…!
顾三月挣扎起来,想悄悄绕去他身后察看伤情。慕雨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凶狠,依然有力的臂膀立刻钳制住了她。
男人怀抱的黑暗里,某种硬底鞋敲打地板的沉重响声忽然由远及近地响起,傲慢而笃定的节奏令人心惊。顾三月拼命把脑袋往外扭,惊恐地看见一对黑色漆皮尖头鞋正大步走向他们藏身的桌子。她感受到了皮肤下血流的奔涌,瞳孔在极度的紧张中猛然放大。
说时迟那时快,在桌子被来人掀翻的一瞬间,顾三月把慕雨往身后一推,摸过桌上的一把叉子就往那人身上刺去。
顾三月怯怯糯糯地过了十八年,从没有像此刻般感受到这样充盈全身的敏捷感和暴烈的杀意。
餐具没入那个穿着迷彩服的健硕男人的腹部,畅通无阻地刺穿了层层紧实的肌肉。顾三月心下诧异,才发现活水晶制成的精美装饰餐具已经变成了一把造型粗粝的匕首,半透明的刀刃被对方淋漓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操!”男人捂着腹部往后踉跄了几步,终究还是站稳了脚跟,不由分说从腰间掏出把轻小的暗色金属枪对准了顾三月。
慕雨有些跌撞地起身,手掌扳过顾三月的窄肩,企图把她拎到自己身后。而瘦弱的女孩仿佛在一瞬间产生了无穷的力气,像跟铁杵似的钉在了地上。
“克西!这是我们的【货】!不要乱来!”
迷彩服男人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另一个光头男人高声喊叫着制止了他。
顾三月一挑眉,惊异地发现自己突然听懂了那些刚刚还混沌不堪的发音和句型。
货。她吗?
铁灰色的战机停在玻璃碎屑的海洋里,流线型的机身绘制着杂乱随意的纹样,并没有明确的标志指明它的归属。
“我看那老头就是脑子有病,要不然就是有什么恶趣味…”方才还青筋暴凸的克西眼神顿了顿,闷闷地嘟囔了几句,紧绷的手臂似乎有放松的态势。
“那家伙怎么办?”他枪口一转,越过顾三月肩头指向了慕雨。
顾三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嘶声低吼起来。她双脚微微迈开,膝盖曲起做出了一个蓄势待发的攻击姿势,瘦小的身影跟面前两个高大的男人对比分外强烈。克西盯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个子,腹部的绞痛让他冷汗涔涔,心里更加犯了嘀咕。倒是光头男人始终神色淡然,手掌摸上克西的枪口,迫使他慢慢放下了手臂。
末了,他突然抽身掏出一把模样更加细长的银枪,对着反应不及的顾三月和慕雨就是砰砰两下。
“你还不明白吗,蠢货。男的女的,都一块打包带走。”
**
当克洛维.慕回到她的房间时,她脸上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面具在一瞬间消失于无形。
作为鸳族最小的公主,她远嫁埃尔色星,以为这样可以换个自由的环境安稳度日。她有优秀的丈夫,优秀的儿子,过着这个星球的顶层阶级最养尊处优的生活。埃尔色星严苛的地下架构让它的阶级相互分离,而人类和洛宁星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大抵是,人类有种更加强烈的安于现状的惰性。
这就是为什么第五世界永远是最勤勤恳恳,悄无声息的那一层。似乎越是底层的人类,想的就越少,奢求的也越少,于是没有纷争,秩序井然。
她喜欢这样安稳的地方。她不想家。
然而那个女孩出现了,以一种颇为戏剧化的方式出现。她一身朴素的打扮,不施粉黛,取了个人类名字。她在克洛维推门而入时还像只乖顺的小猫似的趴在他床前,然而她一眼就望见了她背上的胎记,和酒红色的卷发。
她十几年前的一个心软决定,却以这样的方式重新找上门来——她一时间不知该做何感想。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自作主张究竟是帮了那孩子,还是无端替她延续了本来没必要经受的痛苦。
克洛维揉着眉心,在床榻上有些摇晃地坐下。她记得那孩子落魄的模样,披着淡蓝色的罩衣,满身血污伤痕。她不会说话,甚至没有意识,像个孤苦无依的游魂般出现在了这颗星球最繁华的地带,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克洛维牵着慕雨经过皮克迪里街的一串首饰商店时,刺目的远光车灯恰好耀到了她惊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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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大修!明天蠢作者开学了,赶紧把修好的章节发上来。
夜里咳嗽巨严重,求偏方哈哈哈哈(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