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再给爷笑个

　　七、小主子在哪里
　　被指定的人一缩，蜷成个肉丸子爬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唯唯诺诺道：“殿下之子就是小主子。”
　　“本王喜欢女儿。”
　　那人一噎，又道：“那也是小主子。”
　　“为什么？”
　　“这……”这人又缩了一回，不敢再说话了。
　　“怎么？答不得？”
　　“殿下……”
　　“你知道什么叫奴大欺主吗？”
　　“殿下！”这话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颤栗不已。
　　“你们这就是！”
　　“殿下，属下等不敢不敬殿下啊！”
　　“实在是属下等也不知道啊！”
　　“还请殿下明鉴……”
　　“……”西风玉雪看着这群只会哭嚎的人，连砍他们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忠于他的人会这么愚蠢，是因为这些人都跟着西风老儿吗？那迂腐的老头子简直一无是处！
　　正在这时，书房外有人跑过来，西风玉雪看着这群人，没有再骂，看向门外。
　　身着红、黄、蓝、绿、粉、白、橙的妙龄少女们依次进入书房，看着西风玉雪先是一怔，然后后退了半步，抱拳一礼。
　　“西风宏”
　　“西风凰”
　　“西风岚”
　　“西风律”
　　“西风梵”
　　“西风柏”
　　“西风诚”
　　“见过王爷！”
　　西风玉雪看着七色护法以及她们手中的宝剑，瞟了西风老儿一眼。老人一弯腰，带着其他人离开书房。
　　待书房里只剩了他们八人，西风玉雪道：“你们是怎么护法的？”
　　七人相互一看，西风宏上前一步，道：“请王爷明示。”
　　“他不见了。”
　　“谁？”
　　这话让西风玉雪眯起眼睛，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意思？她们不是媳妇的七色护法吗？怎么会不知道？
　　“西风玉祖，就是西风祖，我媳妇！”
　　“？”
　　“那佛像的人身，不要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属下等确实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属下？你们为什么也自称是本王的属下？”奇怪七色护法怎么会自称是他的属下？他记得很清楚，媳妇说过，他们不认他呀！他看向白衫的女子道：“小白，你也不记得吗？”
　　西风柏被点了名，出列一步，道：“请王爷恕罪，属下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这简直就是出乎意料！
　　西风玉雪又问：“你们的宝剑从哪里来的？”
　　几个少女再次互相对视，西风宏道：“王爷赏的。”
　　“！”这太不对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关于媳妇的一切都不见了，连七色护法都变了。
　　她们还是媳妇的七色护法吗？为什么都成了他的人了？
　　“你们日常的任务是什么？”
　　少女们疑惑不解，迟疑了一下，道：“属下等守护小楼。”
　　还是守着媳妇的真身！却认他为主！
　　西风玉雪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总不能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忘记了西风国唯一的公子，西风祖吧！抹杀所有人的记忆力，这种事谁能做到？西风玉雪自问做不到，可是，媳妇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心里满是疑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焦躁的在书房转了好几圈，想到某种可能性，他伸手一把抓住西风老儿的衣领子，将那人扯到自己跟前，道：“这里是哪里？”
　　“匠心独运，殿下赐名。”
　　还是他给的名字，说明没有相差太远，还好，时代背景未曾改变。
　　“你为何在此？”
　　“太祖皇帝命小老儿守护西风老祖。”
　　“那是什么？”西风玉祖怎么成了西风老祖了！西风玉雪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坐化的佛像真身。”
　　“只是雕像？”
　　“是。殿下，您怎么了？”
　　这个回答让西风玉雪脑子绕成的浆糊，似乎有什么就在嘴边，可是他却说不出口，半晌才又开口问话。
　　“你儿子呢？”
　　“这……殿下，小老儿并无子嗣。”
　　没有子嗣？怎么可以没有子嗣？！史官没有子嗣，他又何来媳妇？
　　“那七个妹妹是怎么回事？”
　　“她们奉殿下之命守护佛龛。”奉他的命令？他确实有这样的计划，可是他还没有说出口啊！
　　“那你们刚刚说本王不要你们了，又是什么意思？”
　　老人一听这话，喜了，期待的看向西风玉雪道：“殿下要属下等，也要王位，不去东云国和亲了？”
　　不，他不想要他们这些迂腐絮叨话都说不清楚的属下，他也没打算抢王位回来，至于去东云国……他根本没打算去。
　　他拒绝的借口是媳妇快生了。
　　可是这老儿对他说的却和他想的不一样！西风玉雪突然发现，他的时间又紊乱了。在这个未知的时间里，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不记得西风玉祖，不仅如此，他是七色护法的主人，还要去和亲，这怎么可能！
　　等等！他突然想起刚刚被他掠过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掐住了老人的脖子，威胁道：“你刚刚说佛龛是什么？”
　　“这……那是西风老祖坐化的佛像真身……”老人惊恐的看着西风玉雪。
　　公子归位，王爷和亲！
　　西风玉雪突然想起管家的反应，和大清早开始就围绕在他耳边的这两句话，突然觉出了不对。
　　这完全不对！
　　“坐化？什么时候的事？”
　　“殿下！”
　　“说！什么时候的事？”
　　老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道：“殿下……小老儿不知啊！”
　　“你知道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老儿……小老儿……”
　　西风玉雪怒极了，再控制不住暴走的情绪，他翻手一甩，把老人扔到墙上，老人当即喷出一口血，他强撑着重新跪在西风玉雪面前，道：“殿下！老祖坐化之日，小老儿实在不知，而今日，是殿下与东云来使启程东云的日子啊！”
　　西风玉雪惊呆了，关于公子的一切，随着那一句归位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人们真的不记得那个人身！
　　而这一切的源头……
　　老人跪地勉强爬行了几步，拉住西风玉雪的衣角，道：“殿下，属下等誓死为殿下效忠啊！”
　　他看着拼命表白忠诚的人，心口堵上一口翻涌的气血，上不去又下不来。
　　源头在于“公子归位，王爷和亲”上，源头在于“王妃有孕，不日将生产”上，源头在于“哥哥为王，我为后”上。
　　东云睿再三求欢，究竟为了什么？
　　西风玉雪忍着胸腔的抽痛，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不想相信！他怎么能相信？东云睿那么不知廉耻就是想要他的孩子，这才是真正的笑话！
　　“你们说的小主子在哪里？”
　　“这……殿下……”
　　“说！”
　　“东云公主腹内。”
　　这话让西风玉雪往后一仰！怒极的人反而失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让东云睿有他的孩子！
　　“何时的事？”
　　“这……”
　　“再吞吞吐吐，本王砍了你，砍了你们所有人！”
　　“圣上下诏公告殿下与东云第一美人的婚事的当日，公主就进了殿下府上，随后公主的行李就被搬到殿下府上。至于公主何时有孕，小老儿委实不知啊！”
　　西风玉雪倒退了好几步，这都是些什么？他没有，他没有啊！他记得很清楚，他的肉身被影子带去异世，昨天夜里，他和媳妇才回来。他没有和那个死小子鬼混！
　　可……他也知道，这老儿没有撒谎！
　　“他……公主在本王府上住了多久？”
　　“？”老人疑惑的抬了一次头，又锤下头，道：“七日。”
　　七日……西风玉雪没了声音，脑子混乱却飞速的旋转起来。
　　他被跳过去了七日时间，可他刚刚分明把东云睿扔出静王府了！倘若是正常情况下的七日，媳妇已然生产了！
　　停住的时间，紊乱的时间，显然现在并非正常情况下的时间进度。而他，究竟在哪里？！
　　“那，我何时让她们七人守着佛龛的？”
　　“这……”
　　“快说！”西风玉雪大吼了一声，老人被吓的缩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快速道：“十日……十日……十日前，不知什么原因，殿下在圣上的御书房上戳了个洞，属下等以为殿下终于下定决心要行动了……”
　　十日前，御书房戳个洞……那是和媳妇吵架那天……
　　“西风玉雪，你可是后悔了？”
　　“你若后悔，只要告诉我，我便还你天下。”
　　“天下与我，你要哪个？”
　　“我去戍边。”
　　“西风玉雪，你很好！”
　　“小玉儿，我们分开一段日子。”
　　“王爷走好。”
　　一句句话鞭笞着他的心，西风玉雪痛不欲生，他做了什么，那天有雷劫！
　　西风玉雪觉得自己乱成一团。
　　“那次的天雷，是幻型劫，渡劫之后，七色护法才有了人形。”
　　“最后一道天雷把我的影子劈出来了，他就带着你的肉身逃跑了。”
　　媳妇分明说过，他停了三天，可眼前的情况根本不是这样。眼前的一切都在说媳妇没能安全度过那场雷劫！
　　“王爷并无功德在身……”
　　这一句再一次深深的震伤了西风玉雪的心，什么“幻型劫不落凡身”，媳妇又骗他！
　　十日前，七色护法不仅幻型了，而且听他的话，守着佛龛了。而他的媳妇却坐化了，成了西风老祖。
　　而人们完全忘记还有有西风祖这个人身，完全忘记还有西风祖了！
　　“实在是圣上才公告了……公子归位的旨意啊……”
　　王爷和亲，公子归位。
　　西风玉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裂了，疼的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是他太蠢，根本没有去思考这个从早上开始所有人给他的信息！
　　他想哭，他媳妇坐化了，他却让别人有了他的孩子，还要为那个死小子救父母，抢江山！
　　原来这才是正常的时间，先前的那些，都只是他的懊悔的梦魇。
　　他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
　　“我也不后悔。”
　　“我若不愿，你奈我何？”
　　“就算逆天而行，我也不会让你就此离开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王爷，你听话，回来吧……”
　　而他做着这些混账事的时候，除了梦着媳妇逆天改命给他找了回归的理由，再没有任何作为！
　　“我把最棒的我交给你。”
　　“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
　　“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出息”
　　“你就是我的天下。”
　　“不哄你，真心话。”
　　在这一刻，相比媳妇的执念，他的那些情话都成了笑话。
　　这就是最好的西风玉雪？这就是爱他？这就是以他为出息，为天下，这就是不哄他的真心话？
　　西风玉雪懊悔极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心寒得像是一块冰雕，一动不动。
　　他的爱寡淡的像天上那轮惨白的月亮，自私而冷冽。
　　没错，这不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天崩地裂！因为他西风玉雪不配。
　　更因为这是他媳妇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天崩地裂。在这一场爱恋中，他只是做了一个无耻的过客！
　　“你我之罪不致天刑。”
　　那么肤浅的口头承诺，到底算什么？哪里值得佛祖调兵遣将。
　　我的罪不至于引发天刑，可是你呢？
　　“西风娴命数已尽，我不过是算着时间，加以利用。”
　　“我引开天雷，怕伤及无辜。”
　　什么命数已尽，不过利用？媳妇分明恼羞成怒，癫狂入魔了。
　　到底谁无辜？你分明是怕连累我才跑开的！
　　“我从了你的名字，又如何侍奉佛祖？天下与我，你要我。佛祖与你，我要你。”
　　“王爷可是后悔了？”
　　“后悔！本王悔不当初！”
　　“小玉儿，你太过分了！”
　　“你才过分，你一家子都过分，你爹你哥都过分！”
　　“我要分手，给我赐婚！”
　　……
　　西风玉雪陷入深深的哀伤中，无法自拔。他狂妄他自负，他自以为是，他混蛋，他弄丢了媳妇。他不仅没有帮媳妇挡天劫，还和别人组了家庭，有了孩子，要为别人征战天下。他悲伤难过，懊恼的想杀死自己。
　　他以为他只是难过难受的想哭，懊恼的嗓子疼，哽得他更难受，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他突然觉得收回阿祖，才是真正的天刑。
　　这是上天对他的刑罚，也是佛祖给他的嘲笑。
　　还是深深刺伤的一课：瞧，这就是嘴上说说的爱情，山盟海誓越多，情话越好听，情就越凉薄。
　　这让西风玉雪越发清晰的感受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哀伤。
　　“啊！”他终于喊出声音，颤栗的身体由内而外爆发了无尽的力量。
　　他充满泪水的眼迷蒙不清，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房屋坍塌，看不到山体崩裂，看不到河水倒灌，也看不到井水喷涌至空中，冲击成美丽的花束。
　　“媳妇！”
　　他太悲伤，心里脑子里只有那个被他负了的人，以至于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听不到百姓们的呼救，听不到孩童的哭泣，听不到下属们的乞求，也听不到山石滚落的轰鸣。
　　“阿祖！”
　　他不管不顾身边的坍塌沦陷，不理不睬旁人的水深火热。
　　他不后悔，他没有后悔，他不要江山，他没有要东云睿，他不和他走，不救长隆公主夫妇，更加不会为东云睿争什么该死的天下。
　　“小玉儿！”
　　不，他后悔，他后悔说了谎话，他不要跟他吵架，他不要分手，不要戍边，他后悔极了，不该口不择言的胡言乱语，明知道媳妇在生气，还火上浇油，他悔的肠子都绞在一起打成了几截，断断续续的拽着他五脏六腑一起痛。
　　“你回来啊！媳妇，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啊！”
　　西风玉雪哀嚎出声，哭声和山崩融为一体，泣雨和地陷混成一团，随着他挥手，带起万丈狂风，掀起片片飞瓦，他每前进一步，震踏的是千百青砖府邸。
　　这是整个西风国的灾难，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提示，可是天塌地陷了，山崩地裂了，回荡在狂风中的呼唤只让人们觉得可怖，恐惧，以及闻着泣血的哀恸，却没有人听得清楚那一句句呼唤。
　　“不分手。一起生，一起死，你不能丢下我，不能害我饱受孤独寂寞……”
　　“我要你，我只要你，只要你啊……”
　　“小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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