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梵行

　　第四章
　　几日后，白家公馆。今夜的白家公馆灯火通明，下人们来来回回得忙碌着。宾客却并不见有多少。原来，这是为奉系军阀的少帅谭梵办的接风宴，说是因着谭梵毕竟低调不愿应酬太多人，所以除了白家人和几位当地皖系军阀的军官也就几位关系好的商界名流受邀，也就是列席助个兴。因为想着谭少帅是留洋回来的，所以宴席也摆成了西式自助的形式。白秉亭一直忙到宴会快开始才回来，回来时正看到老太君在嘱咐管家些什么。“奶奶，给奶奶问安。”白秉亭走向白老太君道。
　　“亭儿回来啦，看看这布置还有没有问题，好吩咐下去修改。”“没有，您安排得很好。辛苦奶奶费心安排了，以后这些交给福叔安排就可以了。”
　　“这有什么，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奶奶很高兴，我成天在家也是闲着。”
　　“奶奶，一一不是也到上海了吗，怎么，那两个丫头没陪陪您。”
　　“有，不过人两个小姑娘哪儿能天天陪着我这老婆子，多无趣，我让她们自己上外边玩玩儿，轩儿那小子也陪着她们疯呢。”
　　“对了，奶奶，这一会儿还没见着他们三个呢？”
　　“淳儿和屏儿还在楼上试衣服呢，轩儿这小子从来是个没影儿的。”正说着白秉轩看到艾显淳和白之屏从楼上走了下来，白之屏穿的是一身红色礼服陪上珍珠首饰很好的衬托了白之屏的肤白貌美，腰身的立体剪裁凸显出纤腰，蓬蓬裙让她看着更是喜气可人。艾显淳则是穿了一件斜肩天青色长裙，款式不见得多出众难得的是裙子的质地，在灯光的照耀下如水般流动，还有山茶花图案的暗纹，头发盘起一半，剩下的自然散落。除了皓腕上一只白色羊脂玉镯子再无别的首饰，这身打扮将艾显淳含蓄而不内敛，美丽而不张扬的气质很好的表达了出来。“大哥”白之屏先看到了白秉亭，忙拉了艾显淳的手加快步伐向白秉亭走去。“大表哥，好久不见。”站定后艾显淳先向白秉亭打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一一来上海还习惯吗？”
　　“还不错。大表哥，我托你副官带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我很喜欢。”
　　“外婆说你每天都很忙，常常休息不够，这薰衣草香氛有助眠的功效，你睡觉的时候可以熏一点儿。”
　　“好的，我会的。在上海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要想去哪儿玩儿也可以让秉轩那小子送你，那小子如果欺负你也可以告诉我，我来收拾他。要记着，跟我们用不着客气。”
　　“放心吧，大表哥，我才不会客气呢。”
　　“一一……”白秉亭正想接着说点儿什么就被管家打断了。
　　“大少爷，谭少帅到了。”
　　“快请进来。”说完转头对白老太君说：“奶奶，我先失陪了。屏儿，你好好陪着一一玩儿。”
　　“快去吧。”“知道啦。”
　　这边白秉亭特意走到大厅门口去迎接谭梵。
　　“谭少帅，欢迎。略备薄酒，若有招待不周，尚希见谅。”
　　“白督军这话客气了，在下要多谢款待才是。”
　　“哪里，来，谭少帅这边请。”
　　“请。”
　　艾显淳站在大厅看见白秉亭和谭梵一起走进来，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身量，谭梵高大的个子在人群中很是打眼，一身绿色的军装将男人修长挺拔的身材轮廓展现得淋漓尽致，肤色虽然没有白秉轩那样白，不过在男人来说是偏白的，五官硬朗立体一双剑眉更是显出男人的刚毅。他走着路没有说话，很是给人一种严肃冷峻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但艾显淳总觉得这个男人不是表面这样，总是有个奇怪的地方。待他们走进给白老太君问安后，宴席就开始了。一时筹光交错，大家倒也乐得自在。
　　简单吃过一点儿后，艾显淳便撇了众人独自走到花园中去。白家的房子是偏西洋风的，这里对外开放的比较早，西洋风情的东西自然要多些。在国外呆了这么些年，她也在几个不同的国家旅行过。看多了这些建筑她还是更喜欢北平那样的房子，浓浓的中国传统韵味，是需要静心沉淀才能有的。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中的喷泉旁。坐下仰起头看见天空中的月亮，不知怎么就想起一句英文诗，”No novelty are you,a lady of all my time,veering unbid into my view whether I near Death’s mew.or Life’s top cyme”“or Life’s top cyme”突然一个男声出现在耳畔，惊得艾显淳站了起来。结果刚好和那男人弯下腰后的额头撞在一起。“damn……”即将脱口而出一句骂人的话被艾显淳理智得制止了。站定后一看竟是今天宴会的主角谭梵。此时谭梵站直了身子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从嘴里吐出一句“Damn it？嗯？”自己的不雅言语一时不查被人听去了艾显淳有些尴尬，脸蹭得红了。脑子里转了几个圈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索性就想破罐子破摔了。还没等艾显淳说出话谭梵就说道：“不过这艾家大小姐。白家表小姐想来是不会说这样粗俗的话的。”谭梵还特别不要脸得加重了粗俗二字的语气。
　　“你！不错，我就是想说这句话，没有人规定艾家大小姐白家表小姐不能说这句话，比起你谭少帅没事偷跑到女生耳边说话，吓人一跳这样的粗俗的行径这句话不知道文雅多了。”
　　“噢~我粗俗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不能粗俗了。”
　　“没说你不能粗俗，那你要粗俗到别点儿去啊，干嘛到这儿来打扰别人”
　　“因为。。。。。花前月下，吟诗作对要与佳人一起才别有一番滋味啊。”说完还冲艾显淳抛了个媚眼。
　　“你！”这个谭梵看着仪表堂堂，不想是个没脸没皮的。难怪自己觉得他什么地方不对呢。深呼吸一口气“吟诗作对自然是要佳人，我自认不是佳人，难道谭少帅你是佳人？”
　　“这是自然，佳人二字我还是担得起的”艾显淳虽说骨子里不是个安分的，但是也没这样和人吵过，脸皮也没有谭梵厚，自然就败下阵来了。惹不起我躲，“那么，我就不唐突佳人了，你要对月邀舞亦可尽兴，失陪。”说完便匆匆走了。
　　“呵，我就不相信你想不起我。”本来谭梵一进大厅就看见了艾显淳，不知道为什么目光直接就投向她，看着这个容貌不赖的女孩儿总有一种熟悉感，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刚才喝酒喝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便开始寻找艾显淳的身影，一直走到花园才看到她，看见她坐在喷泉旁，月色正好，月光投在她的身上颇为静谧安好，自己就在她身后站着，没忍心打扰她，直到她念出那句自己知道的诗才接上去，没想到这丫头一开口就是一句英文的脏话，有点儿出乎自己的意料。便起了心思逗他，最可恶的是看了自己这么多眼居然没认出自己，小爷我这般天人之姿，从来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好吗，这丫头居然没认出来，对谭少帅简直就是打击好吗！还说自己是佳人！“不过，艾显淳。咱们来日方长。”月光下谭梵喃喃自语道。
　　这头艾显淳刚走进客厅就让白之屏叫住：“一一姐，你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怎么？”
　　“来，你跟我过来再说。”说罢把艾显淳拉倒白秉轩那儿，艾显淳还看得有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和白秉轩站在一块儿。仔细一看竟是儿时的玩伴，方祺，方大哥。
　　“二哥，我把一一姐带过来了。”
　　“一一。”方祺嘴角含着笑。
　　“方大哥！好久不见，你戴了眼镜我差点儿没认出来。”见到方祺艾显淳自然是高兴的，小时候白秉轩老欺负自己虽然只是些小恶作剧但是那也够吓吓年幼的艾显淳了。而方祺从来都是保护自己那个。
　　“我才是快要认不出你了，长大了，更漂亮了。”方祺此时的内心有一种道不明的高兴。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一，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竟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一一啊，明天我们学校一些同学组织了郊游，你要是求我我可以勉强顺便带你去。”白秉轩看着艾显淳。
　　“那我还是不去了。”艾显淳最喜欢看白二少一副你快求大爷我却又怕你拒绝他的欠抽样。故意刺刺他。
　　果然，白二少就急了“别呀，我们这次去苏州，那地方可是不一般，可棒了那地儿。”
　　“你白二少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是去去吧，不浪费你白二少一片好意嘛。”
　　“那是，本少爷我心好才带你玩儿的。”
　　“那谢谢白二少爷啦！”
　　方祺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俩，白之屏对此情景表示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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