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老巷之忽尔扎底

　　我坐在教室里，盯着黑板发呆时，教室里其他人窸窸窣窣的聊天偶尔以无事可做的空气为传播媒介，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轻易地闯入我的耳内。

　　我叫木木西，目前正被叫做流言蜚语的东西所缠扰着。

　　前一段时间，年级里有谣言，说我们年级的一个名叫翟墨的男生喜欢我。一个星期后，因为翟墨的朋友说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于是年级又在传：翟墨不喜欢我，先前那个流言是我传出去的。他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我，议论着我，言辞不分黑白。我被流言推到了浪尖头上，遭受不知来自何方的飞沫。

　　我的好友，子蒂弯问我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有什么用呢？不是总有人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么？而且就算我解释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我的话。因为他们只相信被众人流传的早已失去了真实性的东西，他们也总是喜欢将那些东西认为是真理，就算有一天他们的真理被拆穿了，他们也会有一大箩筐的理由可以选择。然而尽管如此，就算我不说什么他们也会认为我心虚了不敢说话。可是就算是我说了什么，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我，只会认为我是在狡辩。不过，只要对他们不理不睬，他们很快就会失去挖掘的耐心。

　　再者说，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向来都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量，再过些日子，那些喜新厌旧的家伙就会忘记这个荒唐的谣言，转而发展更加喜闻乐见的事情。

　　实质上，我是喜欢翟墨，当我们上小学在背三字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他。可是，对方是真得不喜欢我，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注意过我。我很清楚这一点，可我依旧没有缘由的暗恋着他。

　　这也没办法啊，是我喜欢他，不是他喜欢我。

　　就这样暗恋着他的我原以为在上了初中之后，会把这些没有任何理由的感情渐渐淡忘，可偏偏他又如同小学时一样，坐在我的前桌，永远只留给我没有声音只是沉默的背影。他基本上没有回过头，就算是回头，我也会因为害怕与他的目光碰触而先一步转移了目光。

　　然后，我们现在上了高中，我与他又是同一个高中。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总能在走廊上，操场上，食堂里看见他。

　　我的暗恋，是漫长的，是无声的，也是不为人知的。

　　除了我的朋友子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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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却传出了那样子的流言。

　　我知道不是子蒂弯做的，因为她不会做那种事，甚至是没有必要，她是个勇敢漂亮的女生，也是一个细心温柔的好友。只是啊，我发现我这个勇敢漂亮，细心温柔的朋友似乎也喜欢上了我喜欢的那个人。那一天，她就当着众人的面，向翟墨告白。

　　我就在她的后面，看不到她微红迷人的脸庞和那双明亮清泚的眼眸，只看得到她坚定勇敢的背影。我说吧，她是一个勇敢的女生。她曾经就和我说过，面对爱情，她会选择勇敢表达出来，她会选择自己主动伸手去把握，而不是像我这般，将自己的感情藏着掖着，不敢公众于世。

　　可是，我的朋友啊，在你勇敢追逐自己爱情的时候，可不可以多看一眼站在你勇敢背影后面的我，给我留最后的尊严？并不是没有人知道我喜欢翟墨，只是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出来罢了。以前的我或许会很感谢那些人，但是现在我只想离开他们的目光，他们目光当中参夹着的赤/裸/裸的悲悯和同情，或者是嘲笑和讥讽，让我难以承受。

　　所以，我没敢听翟墨的回答，就落荒而逃了。

　　放学回到家。

　　家里空荡冷清，我都可以听到我自己那缓慢的呼吸以及挂在墙上时钟的滴滴答答，像是老人的叹息在空气里慢慢地荡开。家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惟独缺少家人一起的温度。我的父母，说给我自由，让我学会独立，然后，他们持续地，不停地，没日没夜的忙碌着。就连我发烧至三十九摄氏度，拨电话给他们，一个是会议中，另一个是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再打给子蒂弯，是关机。

　　我依然记得那一次我强忍着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高烧而爆炸的脑袋，独自一人乘车到在医院打吊针，而在这期间，接到过的唯一一个电话是陌生人借钱的诈骗电话。

　　我不喜欢这样没有任何温度的自由，仿佛对于他们，我的存在可有可无，这种感觉犹如一团强烈的冷空气，可以将我体内尚在流淌的血液凝固。

　　我不喜欢他们将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但是我也不喜欢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因为在那个时候，屋内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他们互相挤兑，互相埋汰的理由，那时他们吵架的声音会比屋里空荡荡只有时钟在滴答答还要具有杀伤力。所以，当他们两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才是最和谐的家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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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钟响了，我按掉闹钟，我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所以那一天我就请了病假。

　　家里没吃的，出门买东西吃时，天正好下着朦朦的小雨，小雨很轻很浅，拦不住远望的目光，雨越下越大，水雾渐渐弥漫起来，将目光局限在很小的一块天地之中，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则淹没了整座城市的繁华喧嚣。藕断丝连的银色的雨线纠结在剔凉的冷风中，跌跌撞撞的被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在所有人抛弃后漫无目的的奔跑。

　　看着那小孩一般奔跑的雨线，我忽然想起，小学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孩，爱憎分明，没心没肺。但上了初中之后，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我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因为没有人告诉我在这个时候究竟要怎么办才好，没有人告诉我在这陌生的环境当中该怎样去与那些同样陌生的人交流，所以我只好选择了沉默。

　　而这一沉默便是三年，因为沉默的时间太久，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很难融入他们，很难融入这个班级了。尽管能够和周围的人好好相处，好好说话，但也仅限于此，我们除了偶尔说说学习，闲谈娱乐八卦，就不会再深入细聊。每次看到他们肆无忌惮的说笑打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我就觉得格格不入，还有寂寞与无趣，然后我便继续沉默了下去。

　　初中就在我的沉默当中晃过去了。

　　而我和子蒂弯是在高一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在班上没有一个人是我认识，抬头低头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再加上我是走读生，没有舍友的我很轻易的被排除在各个小圈子外面，无人问津。我不知道要怎么和班上的同学打交道，所以我继续选择了沉默。

　　直到换位置后，我坐到了子蒂弯的旁边。她很温柔，很善解人意，也很聪明，她主动与我交谈，说班上的八卦和宿舍的那些事儿。我们慢慢地熟悉起来，我们慢慢地聊起了彼此的兴趣爱好，慢慢地谈起了未来的理想目标……

　　我不再是一个人。那时，每个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庆幸自己遇上了子蒂弯，庆幸自己终于有了可以谈天谈地谈梦想的朋友，庆幸自己终于不用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上下楼梯，一个人去功能室上课了……

　　但是……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情啊？

　　我想哭，但没有眼泪肯掉下来。只是曾经一直积郁在心中无处发泄的痛楚，悲哀，寂寞，无奈，似乎在那一瞬间被点燃，然后无声的、缓缓的燃烧着，火焰并不灼热，却要将我的魂魄完全融化掉。

　　我不过是希望有人能够更关注我，能够发现我已经三天没来学校，然后发短信或是打电话来关心我，问候我；我不过是希望有人能够更关心我，在我不知为何情绪低落抑郁时，拍拍我的肩膀，笑着问我，嘿，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太贪心了？

　　——不，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愿意。

　　——来吧，来这里吧。

　　在我绝望无助时，她的声音就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就像是透明无形的纯色羽毛在空气中微微撩动着，荡漾起一圈一圈肉眼可见的细小涟漪。涟漪轻微，却触动灵魂。

　　——我叫耳旅。让我来听听你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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