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翩跹时

　　放暑假的那天是七月六，是平小溪19周岁的生日。等傍晚平小溪收拾好行李回到家时，奶奶已经做好了面条。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她和弟弟每年的生日，奶奶都会做长寿面。
　　厨房放了很多菜，都是新鲜的，平小溪心疼地说：“奶奶，不是说了吗等我回来再去买菜，那么远的路你怎么去的呀。”
　　菜市场离家有六七百米，他们家还住在三楼，可见奶奶拄着拐挪着小步子得费多大的劲儿。
　　奶奶说：“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姑姑给我弄了辆小车，我推着去的。”
　　平小溪说：“以后家里缺什么，让姑姑或者小易去买，您尽量别下楼。”
　　平小溪利落地洗菜烧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围着桌子吃饭，平小溪心里非常满足。
　　生日面刚端上来，门外有人敲门了，平小溪还以为是姑姑或者对面的邻居，等她看到来人时简直要魂飞魄散，秦峥！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为什么关机？”秦峥显然十分恼怒。
　　“关机？哦，可能是没电了，我没有注意到，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平小溪很是惊慌，看他的脸色，来者不善，可千万不能在奶奶面前露出马脚啊。
　　“你什么事能瞒得过我！”秦峥杀气腾腾，命令道：“跟我回去！”
　　平小溪面有难色，“我……我明天回去行吗？”
　　“不行！”
　　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小溪，是谁来了？”
　　平小溪慌忙答道：“没谁，找错门儿了。”她压低了声音说，“你等我一会儿行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吃完长寿面再走行吗，奶奶做了一下午才擀好的面条。”
　　秦峥闻言，抬头看了看她，语气缓和了下来，“我到楼下等你，给你十五分钟。”
　　平小溪回到屋里三口两口吃了面，叮嘱小易照顾好奶奶，就找了个借口出来了。秦峥坐在楼下车里，脸色倒是放松下来了，平小溪不安地看了看他，鼓起勇气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好意思我手机忘了充电。”
　　秦峥正低头注视着指尖烟头上的红芒，过了很久，他才说：“以后不要关机。”
　　秦峥开着车子带着平小溪回了秦家。刘姐和美琳迎了出来，美琳专门负责照顾那条萨摩耶，每天浓重艳抹地牵着狗出去溜真像哪家的阔太太。
　　美琳一见到秦峥就两眼放光，端茶送水洗水果十分殷勤。秦峥端着架子坐在沙发上，逗弄着狗玩儿，他把水果、骨头一个一个地扔出去，再让那叫“毛球”的萨摩耶叼回来。美琳站在一旁一边指挥毛球一边跟秦峥说着毛球的趣事，叽叽喳喳倒是十分热闹。
　　平小溪帮着刘姐把饭摆上桌，就去请秦峥吃饭。等秦峥坐在餐桌前时平小溪进房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推开门她就傻眼了，满桌子满床的内衣内裤口红指甲油，她仅有的几件行李被放在了墙角桌子上，这是谁干的？
　　美琳跟着后面走进来，说：“小溪，我那间房子太小了，我看你平时也基本上不回来住，我就搬过来啦。”
　　平小溪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点点头，说：“好的，你就在这儿住吧，我搬到你那间住。”
　　美琳住的房子原来是个储物间，狭小的只能放进一张床，幸好秦家装的是中央空调四季如春，房子虽然小但是不闷热。平小溪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去，坐在狭窄的床上发呆，她以后要学习可怎么办呢，这地方连放书桌的空都没有。
　　等她再出去的时候，秦峥已经离开餐桌了，平小溪想了想，还是下定主意去楼上找他，她有事要跟他商量。
　　站在秦峥的房门口，平小溪积蓄了一点力气，才敲响秦峥的门。
　　门很快就开了，美琳的头从里面露了出来，平小溪真想掉头就走，她慌张地说：“对不起，打扰了。”
　　美琳笑眯眯地说：“进来吧，二少爷让你进来。”
　　平小溪低着头进去，眼神却不受控制地乱瞟，她看到秦峥正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面前又是一堆瓶瓶罐罐的药，他是哪里又受伤了吗？“峥少，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如果……不方面的话，明天说也是可以的。”
　　秦峥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叫美琳，他说：“你出去吧。”
　　美琳答应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峥少，需要……我帮你上药吗？”她瞥见他后背有大片的淤青。
　　秦峥根本都没有看她，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
　　平小溪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就走过去，蹲在他身侧从瓶瓶罐罐里找碘伏。
　　碘伏放在最里侧，平小溪伸出手正要去拿，却不期然地一下子被秦峥拽到了怀里，他哆嗦着唇过来亲她，他的唇好烫，呼出的热气全喷在她脸上，平小溪被他吻得几乎背过气去。正当平小溪即将憋死时，他却一把推开了她，咬牙切齿道：“你到我房间来干什么！谁允许你来的！”
　　平小溪站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是——你允许我进来的吗？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峥少，我已经放暑假了，我去找一份兼职可以吗，我保证每天晚上都回来，现在有刘姐在，她做饭又……”
　　“不行！”秦峥粗暴地打断。
　　“求你了峥少，我有弟弟和奶奶要养，我还要交学费，我以后更听话行吗，我保证随叫随到行吗？”
　　秦峥突然站起来，手臂一弯就打横抱起了她，他把她压在床上又是一阵死命的亲，平小溪讨好地搂住他的脖子，伸出手颤抖地抚摸他光裸健硕的胸膛，秦峥身子一僵，又咬着牙说：“这可是你来招惹我的！是你跑来招惹我的！”
　　他把她的脸扳过去，就开始亲她的脖子，急切地像想要把她一口吞下去似的，他吻住她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咬着，喃喃道：“小溪……”
　　平小溪身子一软就瘫在了他的怀里，他居然叫她的名字，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
　　秦峥一件一件地扯下她的衣服，又飞快地脱自己身上的，没几秒钟两人就坦裎相见了，平小溪被他身上的灼热烫得昏头昏脑，努力了很久才说出一句“你身上有伤。”
　　秦峥不说话，只是用行动践行自己即使负伤也是强者。
　　等秦峥终于消停下来时，平小溪拥着被子下床拣衣服，拿起衬衫一看，扣子都被秦峥扯掉了，她可怎么出去呢，以前房子里就她跟秦峥两个，她裹着条浴巾就可以回房，现在怎么办呢。
　　秦峥看她在地上呆站半天，不满道：“干什么呢。”
　　“峥少，我没有衣服穿，怎么下楼，刘姐和美琳都在…….”
　　秦峥斜睨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不用回去了，今晚我包夜。”
　　额？又包夜。可是，她明天怎么办？
　　第二天平小溪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醒来就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酸疼，这么长时间没有伺候秦峥，身体好像吃不消了。枕头边空荡荡的，被窝也早已凉了，平小溪慌得不得了，秦峥不会是又飞走了吧，那她可怎么办？
　　她跳起来又去拣自己的衣服，试了试又脱下来，在床前转了几圈才下定决心去翻秦峥的衣柜，借一件衬衫穿，总……可以吧？
　　男士衬衫又宽又大，下摆都盖到了她的大腿，平小溪赤足站在镜子前，只觉得滑稽可笑。正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时，房门开了，平小溪吓得转过身来，脸色都泛白，她看到秦峥正皱着眉头看着她，平小溪语无伦次，“我没有衣服出去……我借一件……我……”
　　秦峥走进来，扔下三个编织袋，“买来了，穿吧。”
　　平小溪有些意外，他一大早…….去帮她买衣服？
　　“哦，谢谢。”平小溪说。
　　她打开一个手袋，掏出一件白色连衣裙，正准备细细看看款式，却突然被秦峥从背后抱住，“你诱惑我！”他蛮横地宣布她的罪行。
　　额？她哪有！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秦峥在她耳边呼呼地喷着热气，接着又劈头盖脸的把她亲了一通，当他把手探进那宽大的衬衫里时，平小溪耳根都红了，她僵硬地说，“峥少，大白天的，楼下还有人……”
　　秦峥动作一顿，煞时变了脸，把她往旁边一推，粗声粗气地说：“出去，以后不许进我房间！”
　　平小溪赶紧躲进卫生间，迅速套上衣服落荒而逃。

　　平小溪一转过楼梯迎面就对上了美琳的目光，她幽怨地看着她，嘴角还撇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平小溪心虚得很，头一低从她身边过去。今天阳光很耀眼，从硕大的落地窗子透进来，正照在室内的水仙花上，刘姐正认真地给花浇水，看到她后笑笑说，“厨房里还有早点，你去吃吧。”平小溪讪讪的，说：“谢谢刘姐。”
　　毛球摇晃着尾巴蹭过来，平小溪紧张得屏住呼吸，她怕狗，但她不得不对这条狗客气，在秦家这条狗可比她尊贵。毛球在她身边嗅了嗅，突然跳起来用前蹄一左一右地搭上了她的肩膀，那毛绒绒的狗脸就蹭的一下凑到了平小溪的眼前，平小溪闭着眼不可控制地“啊啊”尖叫起来，眼泪也汹涌而出。
　　耳边响起美琳的声音，还有刘姐的声音，平小溪还听到秦峥大喊了一声：“毛球！”
　　“真是没用，毛球这么可爱还能吓到你，装吧你！”
　　平小溪睁开眼睛，看到美琳的烈焰红唇正在她面前一张一合，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抹了抹眼泪，看到秦峥也在一旁，就低声说：“对不起。”
　　“二少爷，你看小溪真是的，太夸张了吧，我们毛球多可爱啊，是不是毛球？”
　　平小溪没有理会美琳的戏谑，她垂着头走进厨房干活。大家都是佣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那么趾高气昂的干什么。
　　正在煲牛肉汤的时候美琳从外面进来了，她一来平小溪就紧张起来，她戒备地盯着美琳身旁的毛球，大气也不敢喘。美琳噗嗤一声笑了，说：“看来你还真怕狗！”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平小溪几眼，突然叫起来，“你身上居然穿的是香奈儿，假货吧？”
　　平小溪嘴巴张得老大，不是吧，她早上看都没看一眼就穿上了，居然是香奈儿？
　　平小溪尴尬地说，“是的啊，淘宝上淘的。”
　　“我就说吗，你这样的长相气质，就算穿个真的也跟假的一样。”
　　平小溪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她瞅着个空回到房间，拿起包装袋一看果真是香奈儿，秦峥给她买了三条连衣裙，平小溪翻了翻吊牌发现三件加起来居然五万多，她吓得不得了，衣服仿佛瞬间长满了刺扎得她浑身疼。她赶紧把连衣裙脱下来，换上自己的普通的T恤牛仔裤。
　　这三件衣服真是烫手的山芋，平小溪忍不住想上楼找秦峥，可是早上他刚说过“以后不要进我房间”，她想给他打电话，但号码刚一拨出她又赶紧挂断，左思右想之后，平小溪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峥少，早上我一时慌乱没有看到是香奈儿，这么贵的衣服我不能收，一会儿我会把衣袋放在您房门口的，请查收。”
　　发完了短信平小溪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半天都不见反应，后来她索性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刚要起身出去就听到“滴”的一声，平小溪赶紧点开短信，只见四个字：到三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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