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回生

　　第十九章：道事复忆

　　“你看你都承认，这脸皮厚得让人刮目相看又一新高度。”
　　“小菱子。”司凡忽面色严肃，“如今也只有我能护你至昆灵……罢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闻言，玉菱脸色不再有过分的异动，面色浅淡，勾了勾最近，道：“什么故事？”
　　司凡望着远处美景，微微启唇：“那我就给你讲我手上这把扇子的由来。”
　　看着司凡那一副神情，玉菱翻眼露白，说道：“不过一把扇子，我不过髫年和我爹爹一起……”
　　想到这里玉菱心塞阖嘴。她不愿记起她爹爹死了，离开了她，包括那冬的雪、呼啸的风和破败的草屋……
　　“小菱子，不愿再回想就不要再去回想。”司凡笑对玉菱，“一件事一旦发生就无法重复，与其活在痛苦的回忆之中，不如望向远方。”
　　玉菱蹙眉，不悦地道：“关你屁事！”
　　“原来这对你是屁大点事，哦——”
　　玉菱见了司凡那轻挑的嘴脸，急了，说道：“你住嘴！我就是不想给自己加深痛苦，才对爹爹已逝的事情闭口不提，你懂什么！”
　　她把积压于心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司凡垂眸，微微勾起唇角，不禁想起回生之前的事——
　　他是六神之神之善知。他从人修仙，修仙再到遇见她，再到归位不过用了千年。他不是无灵，却又是无灵。她玉菱却还是玉菱，只是历经得多了。

　　玉菱见他发怔，大声喊道：“姓司的，你发什么怔，不是要讲故事吗？快讲啊！”
　　司凡回神，见她双臂交叉抱胸，笑道：“小菱子，你闭上眼，我施法可令你身临其境。”
　　一阵强光刺穿的眼前景象，突然变化了景象，景象变换极快地重复了当年她看见过的执扇来历的景象。
　　景象又幻化回原来的。玉菱眼角含泪，轻启唇瓣，喃喃道：“司子，为什么我会感到心伤？”
　　“自当是你的灵忆与那事，产生了共鸣……小菱子。”
　　司凡蓦地不语。玉菱握住了他的手，说道：“虽然不知为何而心伤，但我能感知到这，似乎，似曾相识。”
　　这禁制封印了她的一切回忆。犹记得那时他的灵魄还没有与本体融合，他将死之时，他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至消失不见，她不停地为他落泪……
　　玉菱回神之时见他仍发怔，推了推他，吼道：“姓司的！原你不是说要带我至昆灵仙宗的吗？如今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居心啊！”
　　司凡转头，答道：“小菱子，你也太多疑了，你又不值钱，我会对你有什么居心。”
　　“这跟值不值钱有何关系啊？”玉菱蹙眉，叉腰瞪着司凡，又道，“哦，姓司的你别老扯别的，我就一句话，你带不带我去昆灵仙宗啊！”
　　司凡随口一说：“不带。”
　　“吼，你这人出尔反尔，我不知是倒怎样的霉才会遇到你这种人。”
　　“遇到我，是你之幸。”
　　“我觉得此刻我应该喷一口血。”玉菱倾吐，随后又道，“你是看我不谙世事，觉得我很好玩弄？”
　　“小菱子。”
　　他的指腹突然按住她的额间。玉菱反应可大，说道：“你干什么啊！”
　　“随后再说——”
　　白光入眼，好似周遭景象不一样了，特是从司凡指腹传来凉凉的触感促使玉菱轻轻阖眸。
　　禁制解开——
　　不愿想起的痛苦诸袭来，玉菱头痛欲裂，微弱呻.吟着。
　　“啊！啊——”
　　最后几声尖声嚎叫，好似失去被抽去灵魄一样，她往后倒去，被司凡接住。

　　一片阒黑，安静祥和。玉菱眼梢的泪珠不停地顺两鬓落入司凡的衣裳上，司凡使劲地弹了一下她的额。
　　“小菱子，你哭什么呢？该醒醒了！”
　　玉菱惊觉，睁眼，看见他那张熟悉的脸，去触摸。她眼角的泪珠一颗又一颗滑落，抚摸着他的脸，呢喃道：“这又是一个梦吗？我又在做梦……我愿永不醒。”
　　司凡见着玉菱露出浅浅痴笑，说道：“小菱子，这不是一个梦，是真实的，我，回来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现今才出现，你知不知道，你消失，我活着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思念你？”
　　玉菱笑了笑。共生者得以与天地共生，活久了，没有所“妄”，人生也变得毫无意义。
　　“笑什么？”司凡没打算一直让玉菱躺在他腿上，推了一把玉菱，又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懒，赖在我身上躺着很舒服？”
　　玉菱被硬推起来，她垂眸，很快又直视着司凡，说道：“你同以前真没两样。”
　　司凡将执扇夹在腋下，说道：“要有两样，你还认得我吗？”
　　玉菱浅笑，说道：“认不得了……你与无灵是什么关系？”
　　“我便是无灵，小菱子，你可信？”
　　玉菱讪笑：“不信，你没有他稳重。”
　　“我的确没有他稳重，那是因为我只是无灵的善知。”
　　司凡有所思地看着玉菱，“如若我再不见，你会那般为我心伤吗？”
　　玉菱斜睨着他，说道：“不会，心会疼的感觉不好受，若你在那般离开，我会选择再次封印我的记忆。”
　　司凡嘴抽了抽，一扇子敲她的头，道：“你这脑子装着都是什么？封印很好玩吗？玉菱，你在意我，我知，但我本是无灵的善知，我不可能像凡人一般转世获得新生，我更不可能像共生者一般活着，我的宿命是完成行善后，归其位。”

　　共生者是协助六生灵处理六界事物的。而他不是，他只是善知，不可能同玉菱不顾忌时光流逝去游玩。
　　“司凡。”玉菱念道，她的目光渐缥缈，望着远方的即将下山的干曜，缓缓开口，“你还记着这些故事吗？你知道那竹卷记载着你说的故事吗？那最后一个便是你我，未了局的那一卷。”
　　“那小菱子，你应该清楚一件事，你被封印所经历的事情就是你竹卷中所发生的事。”
　　玉菱凝睇着他的眼眸，笑道：“我记得，魔主坤沧与菱仙成为双头凤，魔主能够舍弃魔身，去成为神，在魔界里，每个魔都只会笑话他……明是魔，却成为神，而那些坠入魔道的神，也会看不起魔。”
　　“小菱子，仅靠六生灵的法术便能够创出这样一个‘世界’，这不难。”司凡对玉菱笑了笑，“这六界之中，他能够操控所有，而自盘古开天地以来，这六界诞生，而盘古并未消失，他就是六生灵，而这六界万物都为盘古所化，小菱子，你也不例外。”
　　玉菱盯着他的眸子，笑道：“我说你，为何总是长篇大论，你在那几万年之中，你领悟了太多，而我在你旁边只是听、看，而从父尊的死亡开始，我渐领会，为何你会这般——你历经太多六界悲苦，只望这六界不再有悲苦，但这六界的悲苦是无边的，不可能不存在，你能相助一部分人，但你却无法相助所有万物与生灵。”
　　“是啊，你……”司凡抿唇一笑，又道，“你长大了。”
　　“何有这一说，司子，你不见的这些年我把我的记忆封存在竹卷之中，我以为我就能够那般不再心伤，但我错了，那哀会入髓，即便是不记得了，我还是能从里感受到，失去的心伤，孤单的心伤——”玉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放在跳动的心脏地方，她笑道，“这就是凡人的与众不同吧。”
　　司凡不语，摊开扇面，扇起扇子。
　　一阵又一阵轻风拂过他的脸，玉菱低头，说道：“如今，你和我丝毫没有多少话可说……”

　　倏忽，有一阵轻风吹来，有声传来：“既已复忆，你可思通？”
　　司凡、玉菱转头去看。玉菱看着无灵，说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六界间所发生的事，吾能预知，我能知晓诸多细小，甚至是被生灵遗忘的事情，何况就你这点事情。”
　　他一身玄衣，慢步走近。玉菱一把牵住司凡的手，说道：“我知道万物生灵皆你的一部分，但你放过他，让他成为六界单独的一部分吗？”
　　无灵垂眸，答道：“不能，无善知在，我六生灵与无心者一样，这世间任何事情我将皆以淡薄待之。”
　　司凡掰开她的手指，轻声道：“小菱子，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你也该接受一件事，我不能成为世间独一的人者、仙者、神者、魔者、妖者、鬼者或共生者。”
　　玉菱蹙眉，说道：“那我本应是共生者为何成为了一个魔？”
　　“小菱子，委实是一句话，你根本不是魔，你是共生者，甚至不是六界之中的共生者，你是我的劫难，六生灵的劫难，是会毁了这六界秩序的意外……”
　　司凡苦涩地笑着。无灵盯着二者，说道：“说再多，怕她也听不进去，我本可让她永远沉睡在梦中，但我……”
　　“被左右了？”司凡眯眼，凝聚出一道凌厉的光与他相对，“爱？”
　　无灵轻启唇：“或者是说，玉菱本就是颠覆六界秩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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