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调

　　微微转醒的时候，陈二只觉得空气中的腥气好像比之前更重了，她在朦胧中听到有人正在旁边交谈。
　　“朱獳这个废物！人头没有带来，倒是只顾着自己刨开肚子吃了一通，这下可好，惹来神仙出手了吧！你怎么不把神仙直接带回来呢！”
　　紧接着就是噼噼啪啪地响声，听着有点像鞭子落在肉上的声音。
　　那声音响了有一会儿后，之前那个女声又道：“你今天若是能带回来一个让我满意的头颅，我何尝不会让你饱餐一顿？我明明不想动手的，可你这不是逼着我打你吗！”

　　听到“人头”、“头颅”等字眼，陈二还以为自己落入了什么吃人的山贼手中，而且那语气实在是和大姑娘说话的语气太像了，都透着一股蛮不讲理的劲儿，她忍不住肩头瑟缩了一下。
　　不晓得这微小的动静是不是惹来了那边的注意，那声音的主人走了几步，又道：“趴在这里的这个女孩又是什么意思？你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觉得这种货色也能入我的眼？我要的是美人！”
　　陈二一动不动的继续装晕，终于听到有人带着讨好地回答道：“大人，我和芶吴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这死丫头在咱们山上砍树来着，那力气真是，啧啧，不把她弄晕了带回来，只怕咱们山上的树都要被她砍光了。”
　　先前的女人哼了一声：“哼，我看你们两个也和朱獳一样，是准备把她拿来当口粮的吧。不过你还算诚实，没有瞒我，我喜欢忠心的手下，这丫头我准你和芶吴吃掉。”
　　陈二只听到有人在嘿嘿的笑，然后就有脚步声朝着自己这边来了。

　　听见那些人说要吃掉自己，她吓得七魂都丢了五魂，知道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一个激灵匆忙从地上起来连连磕头：“各位好汉，绕了我吧！绕了我吧！”
　　巨成笑嘻嘻地朝她走过去，露出了獠牙：“嘿，早就知道你就醒了在装晕呢。”
　　牡丹也顺着看了一眼陈二，捂住口鼻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七歪八扭的鼻子眼睛，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听到了牡丹的这话，陈二抓住了希望，趁着巨成的牙齿还没碰到她之前大吼道：“夫人！夫人！我知道谁长得好看！你们放了我吧！我长得太丑了，皮也糙，真的不好吃！你们放了我吧！我认识一个长得好看的，你们吃她吧！”
　　陈二吓得鼻涕都流了出来粘在头发上，牡丹看着觉得恶心，差点没呕出来。巨成看着牡丹连连作呕的样子，变出了妖头来：“你叫谁夫人呢。”
　　原来是妖怪！
　　之前她还以为这些人是牙齿锋利的食人狂，没想到是妖怪！
　　别说鼻涕了，这会儿陈二要是尿了裤子她自己都不会觉得惊奇。她根本稳不住心神了，上来就是一通大喊大叫：“那姑娘！姑娘！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长的是镇上最美的！她是我姐姐，是陈家的大姑娘！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她有多美了，你们吃她吧！我保证她美！我们镇上的男人都喜欢她！”

　　本来今天朱獳失败空手而归就让牡丹很扫兴，她已经许久没有寻觅到合适的头颅了，都在疑惑这周围几个镇上是不是没有合适的美人，听到陈二这样说，自然来了兴趣：“陈佳……你姐姐？你自己明明长成这幅模样……你觉得我能信你？”
　　巨成看牡丹有点心动的样子，只能悻悻地收起牙齿，变回了人形，但仍旧虎视眈眈地盯着陈二看着，随时准备扑上去将她撕成几片吃掉。
　　陈二牙齿上下打颤，学着之前巨成的样子称呼牡丹为大人：“大人，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是因为她生的美，所以经常欺负我这个丑妹妹……我今天就是被她奚落了，才会跑到山上砍柴发泄的……我不是故意破坏您的山的！”
　　牡丹若有所思地盯着陈二看了半晌，只是这次没有再嫌陈二长的丑了。

　　也不知道陈二的哪句话触动了牡丹，她半晌才道：
　　“恃色而骄，死一万遍也不够。”
　　陈二偷偷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抓住生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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