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楔——死灰复燃

　　“有什么发现？”在联邦会议之前，研究院的负责人调出关于金发的所有研究成果。

　　而负责金发研究项目的几个主要研究员面有难色。

　　“没有，实验体的身体溶解速度太快，超出我们的预料，尽管调低了浸泡液的浓度，但是并没有降低速度。现在只能知道制造金发的金属的大致种类，最重要的内部构图和回路全部在研究之前就遭到了损毁。”

　　“明天就是联邦会议了，军部以及政府现在的视线都集中在实验室里。”
　　前段时间军部的某些人直接说，现在他们研究的每一天都是联邦将士的牺牲堆出来的。虽然有讨功的意思，但是这也的确是事实。如果没有军部和政府的大力支持，这项研究也不会这样顺利进行。
　　他们的每一天都十分宝贵。

　　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得到很多有用的结果。

　　研究院的负责人面色凝重，翻看报告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看完所有的数据报告，情况的确和几个研究员说的一样，没有令人惊讶的研究成果。

　　负责人面色凝重。

　　这样下去，先不谈他们研究院遭到的非议。联邦和军部那边可能会慎重考虑会不会将实验继续下去。

　　在病房内。黑发拿着手里的平板电脑，目光定在说话的男人的脸上，电脑屏幕的光线照亮riki的脸，青年的眼睛很黑，很亮，双眉，嘴唇都有一种孤注一掷、誓死一搏的痕迹。

　　“根据进度，实验体的大脑研究会在后天开始，那时候，我们会邀请一些业内人士的帮助，然后共同开启大脑。要注意全程的数据存储以及视频记录。这些都是宝贵的研究资料。”

　　研究院负责人没有感觉自己正在被盯着，在下发了指令之后散会离开了房间。

　　在画面中的人都消失后，黑发riki放下平板电脑，心里想，后天，后天开始iason的大脑会被打开。

　　“你看到了。riki。”乌拉尔接通通讯，取代了屏幕上的人像。
　　金发脸上表情很认真，眼神锐利而狠戾，他显露的危险、报复的情绪，这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金发所很少呈现的。

　　“攻击的倾向。”
　　这种情绪化就像病毒在蔓延，几乎amoi的所有金发在看完视频之后自身内部的数据流加快流速，这在人类的术语里可以称之为“愤怒”。

　　尽管已经违背了amoi的规则，但是不仅乌拉尔不在乎自身愤怒的情绪甚至在处理上有些放任，所有的金发都放开了情绪管控，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最为重要的事情上：一救出自己的首领。二在两天后，宣告iason的毁灭。

　　第二个选项，金发们认为是amoi，乃至于整个金发前所未有的耻辱。

　　“金发的大脑是最重要的地方。riki。”

　　“大脑是禁区，用人类的形容，‘金发最后的骄傲’，iason不会任由人类研究他的大脑。riki，如果说之前所有的忍耐是因为考虑到你的性命和他的性命捆绑，那么在他们触碰到他的大脑的时候，iaosn只会有一个选择，自毁。”

　　“而到了那个时候，amoi会彻底对联邦开战。”乌拉尔眼底划过锐利的亮光。

　　病房里。

　　黑发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

　　自毁吗？在听清金发意思的一刹那，黑发的大脑几乎是茫然的。他没有想过会这样的情况。

　　他已经早有了这样的觉悟；‘不会比死更糟了’。但是iason会在几天后自我毁灭，他会安静的进入死亡。那天，鲜红的箱体中，金发闭上双眼后苍白的面容。

　　这样的认知，让riki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riki眼神聚焦，感觉到咬紧的牙齿上是咸腻的血，脸上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知道了。”riki嘶哑着说道。

　　前几个小时，他显得沉默寡言，和之前的他相比现在的riki看起来变了很多，尤其是当他黑色的眼睛安静地看向外面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旁人很难捕捉到他的思绪。

　　在卡提他们眼里这样的riki似乎是已经想通了，或者说认清楚事实了。

　　但是对riki而言，说除了去见金发，他已经不再去想更多会让自己疲惫的事情了。

　　乌拉尔也在观察这个计划的实施者，印象里的鲁莽、轻狂、愚蠢看似从这个低贱的人类身上消失了，但是那些冲动似乎转化为了深层的东西。金发锐利的视线在他的身体上划过，一连串的数据收入眼底。

　　身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吗？

　　从之前的暴躁，到今天自毁式的爆发吗？

　　果然是黑发，还是没有进步。

　　乌拉尔扯了扯薄唇，一抹冷淡的笑在唇边，但是不可否认，黑发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仅仅是他是护卫队里最靠近研究室的人，也不仅是他自身能力的优秀。

　　而是虚无缥缈的人类的忠诚，以及iason的意愿。。。。

　　那天黑发说服所有人的理由很简单：“联邦的研究院只有人类能够进入，而我是人类中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无论是从性命还是精神上，我都不可能背叛iason了。”

　　呵，当时金发们的反应很嘲弄，因为金发有很多种方法阻止一个人类的背叛。

　　尽管他们可以另外派人去执行这项活动，最后还是选择了黑发为主要的人选，一是黑发的成功率比其他的人高3%。

　　还有，另外一个原先以为不在考虑内的理由。iason在水箱里的那朵玫瑰。。。

　　那个念头像是超速电流瞬间划过乌拉尔的大脑，比起其他人，浸泡在液体里的那个男人应该会想要见到黑发。

　　站在窗户边，穿着一身白色制服的乌拉尔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看着空掉的水晶杯似笑非笑，在这么关键的时期竟然也会考虑到“感情”，呵。

　　*******

　　eos之塔。
　　塔尖的探测仪器监视着整个tanagura。精英、金发、人类的活动组成蓝色数据划过镜头。

　　朱庇特的意识永不沉睡，全强化玻璃的房间里，银色的液体缓缓变换流动，有一股意识注视着联邦星球的方向。

　　“朱庇特，任务完成了。”金发在海中俊美的脸庞不似真人。他身下的礁石因为能量而碎裂，而金属组成的身体也即将崩溃。

　　“人类来了。”金发冰蓝色的眼睛深沉的看着上面，透过水面的光落在他的瞳孔里，明暗不定。

　　“%……**”

　　“再见。朱庇特。”金发闭上眼，面容平静而冷漠。在他的大脑中朱庇特的意识被一寸寸剥离。

　　几秒之后，朱庇特的意识在eos之塔重新醒来，和每一日一样，整个amoi的信息有序的灌入他的意识内。

　　“iason！”在那瞬间，整个amoi的数据流变得杂乱而停顿。

　　......
　　.....

　　之后的几天，朱庇特漠视了金发对联邦开启战争，也默许了黑发人类接入eos系统。

　　“默许”的态度意味着，“宣战”是amoi的最高权限允许的。

　　*******

　　“我们会给你支援。”到了晚上riki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电脑终端收到了最新的消息，过了几秒卡提的队友突然联系到了riki：“amoi对联邦正式宣战，刚刚接到的消息，联邦已经有一颗星球陷落了。”

　　“.....”riki没有说话，一张一张翻过网页上的图片，在高清动图里，被攻占的星球上，银色头发的精英率领部下登陆。
　　星球上居住的人类聚集在另外一个区域。惶恐不安的人类和冷淡的精英泾渭分明。

　　在画面之后的下一条新闻就是为了安抚国内民众，联邦军部的大半兵力都调到了与amoi接壤的边境。

　　riki的手停在那一页上，心里突然明白了，这就是金发承诺的帮助：将联邦首都的军队都调走了一大半。这样迅速、高效的行动力，乌拉尔和其他金发之前没有露出一丝迹象。

　　riki黑色的眼睛里有晃动的光亮，又在低头的时候消失了。

　　通讯器那头的人吞吞吐吐，在得不到riki回答的时候，突然问道：“你一直都是站在金发那边的，对吗？其实说的考虑也只是安抚队长的吧。”

　　“嗯。”

　　“你，哎”在那头，队员摇了摇头，想劝说，“除了留在这里，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还有，只有在这里你pet的身份才没有麻烦。”

　　“而且amoi和联邦的仇恨不可能消失，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是笑着的，队员的声音里有些微的不自然。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amoi长大，但是从离开的那天开始就再也不能回去了，现在他们又重新认识到这个事实，有些伤感。

　　riki突然问道：“后悔吗？”

　　“我们本来就是被放弃的人，今天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队员苦笑道，“riki，我们除了背叛amoi，别无选择。”

　　“队长给你时间考虑，也是因为在这个原因吧。一旦做下了决定就不能回去了，riki，无论是站在哪一边，不要让自己后悔。”

　　“嗯。”

　　黑发坐在病床上，盘腿看着电脑屏幕。幸好，到现在为止他没有觉得后悔，没有犹豫。

　　卡提他们是因为没有选择所以背叛。他们舍弃了自己的身份、朋友、亲人，在真正离开amoi后，现在因为失去的东西痛苦甚至是后悔。

　　但是riki的选择一直在那里，是在eos天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在他又一次见到金发的时候，在这一生再次开始的时候，他的所有都属于那个人。
　　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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