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楔——死灰复燃

　　海浪翻滚，暗沉的红色从水下渗出来。没有鱼的身体，只有血肉的汁液浮上来，就像是被两种力量强行挤压成了这样。

　　事情发生的很快，轰然倒塌的虹桥，玻璃碎片在空中炸开，让所有站在桥上的人感觉到猝不及防。
　　在慌乱中，riki在陡然的坠落中猛的翻身，四肢朝内，紧紧抱着iason，护住自己和他的头，他垫在iason的身下，这样可以抵挡那突然出现的诡异力量。
　　至少可以以他自己为屏障，护住身前的iason。

　　在水花轰鸣没顶的瞬间，他猛然肩膀一阵锐痛，继而一股力道抓着他的肩膀，让他狠狠的在空中换了个姿势，在轰鸣的白色水花中，他看见金发挡在他的身前一震。
　　iason双目平静，喉咙里闷哼一声。
　　riki身体上涌上来是碎裂般的疼痛，他手臂横档着，护着iason的颈部，眼睛努力睁大极力想要再水中看清楚金发的情况，看他有没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水花平息，riki头上剧烈疼痛，而且眩晕分不清方向，他只能勉力抱着他，用尽全力，用颤抖沙哑的声音问iason：“你还好吗？”

　　在水花激荡的下面，他发不出声，只灌进口中一串串水泡。咸苦的味道让他有一丝的清醒。

　　riki在水里摸着iason的身体，摸过他的脸，胸膛，四肢，也许是海水太冰了，iason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让人感觉到冷。金发没有生息，在深浅的海水中，如同无知觉沉睡的神祗，金色的长发飘荡，双眼闭合，面目平淡。

　　riki凑近iason，双目中的亮光明明灭灭。他碰了碰iason的脸颊，那个人没有一丝回应。riki在静默中低头亲吻他淡色冰冷的嘴唇，拳心流出粉红色的血迹，以尖锐的疼痛感来抵抗一阵阵涌上来都眩晕。
　　在忍耐疼痛这种事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有经验。

　　riki眨了眨眼睛，咸涩的海水腌的眼睛生疼。在休息过一两秒，riki额头青筋绷紧，一只手扶着iason的肩膀，朝着远处游过去。
　　他身体现在的情况算不上好，四肢无力，眼前发黑，在水里每动一下胸口就一阵钝钝的疼。
　　而且这个时候水面上必定有联邦的人员在搜查，也知道卡提他们早已经背叛了。这种绝境之下带着金发离开这里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总要试一试的。就算失败了，最后两个人在一起也不错。riki胸口发闷，带着iason游了几百米远，在碧蓝的海水里，心里波动却并不是很大。

　　又前进了几百米，riki感觉呼吸很困难 ，即使是注射过试剂的特殊人类，在得不到氧气供应的海面下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仰头看向海面，黑色的阴影在水面来来回回。

　　而在深水区，黑洞洞的海底像是一张巨口要吞噬一切。riki有一种海底比上面还要危险的直觉。那下面有东西，他目光定定看着水底，心中是自己渺小如同微尘的恐惧感。
　　不能再往深处去了。

　　现在要怎么办呢？
　　他低头看着iason，黑色的头发在海水中漂浮。iason应该只是被水花抽晕过去了，身体的骨骼没有断裂的痕迹，也没有流血的地方。

　　自己需要呼吸氧气，但是iason并不需要。

　　如果把iason留在海里，会更安全。这个时候，他带着iaosn浮上去的话，简直是自寻死路。

　　即使明白放iason在水底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黑发却垂着头迟迟不动。他手指泛白抓紧iaosn的衣服，心里想，如果，浮上去之后，iaosn还是被抓到了呢？或者是他死了呢？
　　是不是不会再见到他了。
　　无论是那一种都有很大的可能。
　　riki苦笑，安静的眼睛深处有动摇。
　　连死都不能在一起，不是比上辈子更糟糕吗？

　　riki在水中放佛静止。水底殷红的血让海水明净的色彩斑驳，深深浅浅，从高空看，像是破了一个个洞的破布。
　　riki闻到血腥，口里的咸味不知道是因为海水还是人血。
　　良久，他手臂僵直，抱着金发换个方向继续游。

　　直到确认足够远了，riki脑袋一阵阵发黑，他才停下来把他放在重重的礁石深处。
　　黑发握紧如同有生命力的金色发丝，什么也没有说，另一只手在iason的脸上碰了碰，嘴唇动了动，转身离开这里。

　　回头游了一大段距离，直到离金发足够远了，riki才慢慢往上潜，最后到水面的时候，黑发已经脸色苍白，意识几乎是昏厥的状态。

　　靠着求生的本能，他猛地向上划动，碧蓝的天空映入眼帘，riki眼底一阵阵发黑，最后终于露出水面，闷痛的胸腔激烈的鼓动，死死闭合的嘴唇大口呼吸第一口空气。
　　riki听见自己心脏跳动和嘶哑喘息的声音，像是最难听的乐器发出的声音。
　　但是这意味着他活下来了，他到达了水面。
　　他出水的动静不大，在紧绷的环境下就像有人突然拨了一下键盘，立刻的，远处有人迅速往这边来。
　　riki倦怠地躺在水面，意识渐渐朦胧，在即将沉落水底的一刹那，一把抓住驶过来船艇上那个人的手臂，紧紧卡着那个人的手腕，随后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
　　海面上漂浮着一具具尸体，大多穿着精英护卫队的制服，死亡之后从水底浮上来。联邦的人将尸体捞起来，对照身份信息一个个罗列在岸上。到了后期，也有不少穿着白色大褂，面容惊恐的尸体。这些尸体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混在amoi的护卫里面？
　　即使有疑虑，但是知道这一定是联邦机密，打捞的联邦精英们对这种情况也是缄默其口，不深入探究。

　　联邦飞行器在空中静止，携带的扫描仪器对海面能量状况进行探测。

　　还有一群人站立在一旁，没有人和他们说话，他们也只是冷漠的看着一具具和他们穿着同样制服的人的尸体。
　　卡提全身潮湿，看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在最后一刻朝着riki走去，但是黑发护着金发从半空摔落到海中，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水花中。

　　他身后的队友也拉住了他，将他从重点攻击中心拽出来。
　　时间不过过去了一个小时。
　　冰冷的海风刮过身体，他出神望着水底，心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他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尤其是在后悔的情绪要涌上来的时候。不仅仅因为riki。还有那些人。

　　现在尸体越来越多，那些熟悉的面孔僵硬冷白，如同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比亚的尸体，那种凝冻的惊恐。
　　“队长。”身后的队员担心的喊他。他们只是听从了命令和为比亚队长报仇。
　　而更多的压力都是压在卡提队长身上。从和联邦人联系，到故意泄露信息，卡提队长做的越多，最后面对结果‘自己杀了他们’的真实感越深。

　　“列队，回去休息。”卡提没动，让队员们先回去。也是为了彻底的避嫌。

　　投靠联邦，不能忽视的是，他们终究是amoi出来的人。

　　“队长……”

　　“我这边还有情况要上报。”卡提看着海面说道。

　　在队员走了大约十分钟，海面某个地方有了动静。
　　卡提想要靠近却被联邦军队拦在外面。
　　“是金发吗”
　　卡提问。

　　联邦军人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卡提知道不是了，因为只是救生人员跑过去，探测能量的空中飞行器依然在海面搜寻。

　　不是金发……卡提有微弱的希望。

　　卡提心里激动，面容凝重，严肃的对面前的军人道：
　　“我是金发的护卫队队长，也是本次活动的接应者，我想要见你们的指挥官，有重要信息要告诉他。”
　　*******
　　海面
　　海军指挥官费里拨动他的头发，露出下面一张惨败的脸。
　　“头发颜色是黑色的。皮肤也不是白色的。”
　　“在amoi按照发色区分等级，他应该是最底层的，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据说金发这一次带来了一个很宠爱pet，就是黑头发的。去查查看是不是他。”

　　“长官，他需要治疗。”一旁的下属建议道。“这种与金发有亲密接触的人，或许对联邦有一定作用。”

　　“我知道。”“咔嚓”费里掰断黑发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然后命令救援部队上前。
　　黑发被搬上救援车进行抢救。

　　“您对他有偏见？”副官目送车离开，问道。

　　“没有。只是一个能让金发宠爱的低等人类，没有让人同情以及怜惜的必要。下达命令，在最终处置命令下来前，不要与他有接触。”

　　“是。”副官点点头，下去传达命令。

　　费里望着海边，继续搜寻金发。
　　没见过金发的人类不会清楚，他们是没有心的机械，能让机械为他做出改变，而且是金发首领iason，就算传言里有夸大的成分，但是那个黑发依然不可小觑。

　　沉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就好了。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以及难以忍受的事情。
　　riki躺在白色床单上，胸腔剧烈喘息。他脸上通红，一身的汗水，高温让他备受折磨。

　　他好像在做梦，梦到了在深暗的海底，在粗糙的礁石间，iason睁开了双眼，在冰冷的海水中，然后看过来。
　　riki猛的悲鸣一声，身体剧烈的起伏。

　　突发的状况引起医护人员的注意。为了缓解情况，避免更多的精神损坏对身体造成伤害，他们给他注射了“镇定药品”。

　　“他怎么会这样？”有人问。

　　“也许是深海恐惧或者是当时的情况太激烈造成的创伤。”

　　“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他的身体和一般人类不一样，实验报告出来了吗？”

　　“最准确的实验结果要在他恢复之后。”

　　“现在不行？”

　　“不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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