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楔——死灰复燃

　　夜色深沉，riki控制轮椅朝着房间里移动，iason在他身后，红色的外套在变大的风中猎猎作响，勾勒出他的身形，劲瘦的腰肢，宽阔的脊背，力与精致在金发贵族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玻璃门内，riki的身影已经消失。iason收回视线，打开手上的通讯器，金色的信号灯闪烁。
　　他眼底涌上厌烦，心里对发来的东西有了确定，点击通知，金色的标识出现在半空中，然后是一行优美的字体——十三金发圆桌会议。

　　当金发中有人认为要对一件事情进行集体讨论的时候，就会发起圆桌会议，由于各人分管的部门不同，会议发起还意味着这件事超出了本人的管理权限，需要另外的金发进行配合。当然也有需要其他金发裁决的原因在其中。

　　而这次的信函的背后，发起人的徽章清晰华丽，和它的主人——leon一样。

　　将通讯器关掉，iason深沉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情绪，他大步走向光亮的房间，空气中隐约有一声嗤笑，又在哗然的风中消失。

　　******

　　“要我帮忙吗？”iason礼节性的问了一句。riki坐在轮椅上，正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听到这句每晚都有的问候，没有回头道：“如果我说不要呢？”

　　“这里没有furniture为你提供照顾，鉴于你在furniture内部引起的混乱，他们视你为eos混乱的根源。真是很了不得的称号。”

　　iason走过来，坚实的手臂穿过riki的颈项，毫不费力地将黑发青年抱在怀中。朝着浴室走过去，清淡的语气中略有嘲讽，很显然不是夸赞riki，但是这种程度也没有恶意，只是习惯性的逗弄，或者用人类的意思“开玩笑”更为恰当吧。

　　“反正我本来就是杂种，和他们闹起来才是正常的吧，要说愤怒和憎恨也应该是那些娇贵的pet，和furniture有什么关系？”

　　riki对furniture抱着的不是同情，更像是“处境一样”的那种想法，pet和furniture，身份和处境上没有哪一个更高级，而且相比较而言，和不识字整天玩乐的pet相比，furniture的能干才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比如KATZE，或者是其他金发的furniture，很多都有着非常‘优异’的能力。
　　pet通常短时间内就会被“淘汰”“报废”，但是一个能干的furniture可以为精英工作很多年，成为缺失了就会使eos内部出现问题的存在。

　　而且经过上一次的riki，已经知道了eos最大的秘密：furniture都是来自于贫民窟的少年。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即使那个地方再不堪，在异地相逢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很难说出来的亲切感。
　　所以，riki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furniture会对自己有那么深的敌意。

　　“furniture的使命是照顾pet，无论是损伤还是pet自己犯错，furniture都会遭受到惩罚，而且，按照人类的心理需求，照顾久了的东西，总会产生一种感情，你在eos与pet群殴，引起pet之间的混乱，这会给furniture的管理造成很大的影响。”

　　iason稍微解释了一下，如果riki想要走出去，这些东西他有必要适当的接触，至少现在，iason对他的定位并不仅仅是一个整天被关在eos的pet。
　　他可以有适当自由的，但也要避免可能的冲突和伤害。

　　每一次出去回来后都是一身的伤，iason皱着眉，想到，这种逞凶斗狠的性格改不了，就让他对危险和敌意有更多的了解。
　　riki不是疯子，这几个月平时也显得更加沉静，除非别人挑衅，否则很少主动出击：他懒得理会“不相关”的人。
　　如果知道furniture那些人看不惯他，他会避开这些麻烦的。

　　“是吗？”riki点点头，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困惑，“我以后会尽量离那些pet的远一点。”

　　给别人工作增加麻烦这种事，他很少做。riki想起以前被自己打断肋骨和锁骨的那些pet，在它们背后还有即将面临处罚的furniture，他嘴唇抿了抿，脸上有一丝愤怒。

　　“为什么生气？”iason把他放在浴室的大理石平台上，低头看着他问。

　　“只是在想，pet自己的行为为什么要惩罚furniture，这种明明自己没有错，却因为另一个人的过失受到惩罚，一点都不合理吧。”

　　iason笑着，在riki头上揉了揉，黑色头发长长了许多，有点遮挡住riki的眼睛，金发贵族将他的头发撩起来，露出黑发俊挺的轮廓，他手上动作柔和，但是话语却很冷。
　　“最初订立的时候，eos没有‘公平’之说。”

　　riki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到iason的目光的时候话突然堵在了嗓子里，

　　iason笑了笑，“公平、义气、同情，riki，人类的道德和感情不能组成一个世界。也不能支撑一个星球的运转。”

　　手撑在riki身后，iason手腕用力，“啪”地一声，水流从上面喷涌出来，热气蒸腾，riki全身被突然落下的水流弄湿，脸上沉静的神情被惊讶替代，他抬头往iason看过去：“我还没有脱衣服。”

　　金发贵族已经站在一米之外，水珠溅射不到的地方，看着riki湿淋淋，头发贴在脸上狼狈的样子，眼底浮出显而易见的愉悦。

　　“我以为你喜欢穿着衣服淋浴。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脱衣服的意思。”

　　riki瞪着他，手上的绷带都是防水防尘的材质，所以不必担心伤口，但是衣服贴在身上，紧巴巴的很难受。

　　他转过头，坐在光滑如镜的平台上，一只手一点一点脱去上半身的背心，手臂上抬，流畅的肌肉均匀的分布，拉伸的肢体矫健而灵活，全身附着细小的水珠，聚集，蔓延，划过艳红的红果，穿过窄细柔韧的腰，流过一段曲线，落入未知的阴影中，riki只穿着黑色的裤子，抬起头，脸迎向水流，颈项拉长，延出一段深刻的线条，与宽肩锁骨相连，骨骼分明，险要至极。

　　像是一只冲洗的豹子。iason在脑中搜索信息，不到一秒钟就得出结论，然后站在那里，以欣赏的姿态看着riki在水流下舒服得快要叹息呻/吟的神情。

　　iason失笑，riki其实很容易被讨好，他喜欢的东西简单的很，似乎只要是和原生态的自然有关，他就格外的享受。

　　无论是天台的风，还是冲刷的水流，或者是高悬的白月。凶狠善斗，四肢发达，野生的本能，对周边的警惕，让人几乎会觉得他的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来自于野兽。

　　“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脱下衣服的黑发注意到门口还没有离开的金发，头从水流下移开，浸湿的眼睛看着他问道。

　　门处的金发精英对他礼节性的一笑，走出去，关上门。
　　离开因为雾气而看不清里面的玻璃门，iason一边解开领口的扣子，一边往室内走，简洁且美观的外套被慢慢脱下来，放到了衣架上，然后他沉默的坐到柔软的沙发上。

　　夜晚，房间内，高足落地的大床，密密遮光的窗帘。

　　riki脸朝着内侧，身下是柔软的床单，iason从身后拥抱着他，手臂禁锢在他的腰上，就像是钢铁一样坚不可摧。

　　不，riki想到，身后的这个人，的确是由金属造出来的。
　　他想着，手臂靠着iason的手掌，
　　身后这个人没有温度，没有感觉，没有生物该有的一切，不知不觉，riki的手放在那只手臂上，沿着结实的臂膀摸到他的纤长有力的手，那双手比自己的纤细，也更大，riki想到，然后手指紧紧与那双滑腻冰冷的手交叉相握。

　　冰冷，纤细，坚硬。riki眼波微动，然后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准备睡觉。

　　iason没有动，任由riki的行为。

　　“你的身体很漂亮。你死后，我会保管好它。”

　　riki在黑暗中睁开晶亮的眼睛，说道：
　　“它不会一直好看，几十年后，或者更久以后，我会衰老，人类不能够保持永恒的容貌，到时候，我的身体给你，在你的身边，给我留一个位置，或者用我的骨头做成东西，听说有人会用骨粉烧制成器物，到时候做好了，你放在哪里，都可以。”

　　iason抱着火热的人类，金色的长发蜿蜒如同日光的溪流，他优雅磁性的声音在夜中格外的清晰，“riki，我的大脑从未忘记过一件事情，你的所有样子都在里面，从十五岁，到现在，即使身体抽长，面容变化，但是记忆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了解，而不会是失去什么外在的东西。”

　　“黑发杂种，野牛，bison的老大，打架闯祸的pet，”iason看着riki的背影微笑，“都只是一个riki。”

　　不会因为知道哪一面而惊讶，也不会因为他的变化而失望，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了解。
　　三年，他要的就是riki，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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