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溪之流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躺在甲板上能感受到船身的晃动，我微笑着站起身对着我亲爱的弟弟说到：“岚，她掉下去已经一分钟了，你还想继续躺在这？船还在动呢，她离我们很远了。”
　　“怎么会？你们也喝了饮料，为什么没中毒？”萧哲吃惊得看着无恙站着的我们，挣扎着想爬起却又无力地倒下。
　　岚爬起，身体晃了晃，但坚定的眼神中带着丝笑意，缓缓走向栏杆边，“就算在海底的最深处，我也能找到她。”话音刚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没中毒，是毒药的分量根本不够。”从船舱中爬出的神姬凶狠的目光刺向我，“你们兄弟俩也接受过和曜夜他们相同的训练吧？”
　　我瞥了眼神姬旁边的人，哼了声说到：“怎么可能，那种程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受得了的。”
　　“喂，把我扔下去。”终于出声的人一点点的爬向我，眼中的怒火燃烧着，“你听见了没！我要你把我扔下去，不然等我恢复后，我会把你的肉一片片撕下来，让飞翼所有的人都尸骨无存！”
　　“首领，你在说什么有啊？这种状况下你不仅救不回水溪，你自己也会死的！”楚西焦急得叫到。
　　“楚……楚西，首领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古萌看着曜夜喃喃的说到。
　　“呵呵，我的确早该死了的，为什么我会在这？为什么我没死？”曜夜在狂风暴雨中怒吼着，狂暴的表情让人心惊，“如果我真死了，水溪就不会这样做了。喂，你听见了没？快把我扔下去！”
　　“你的威胁很有趣呢！”雨水顺着我发丝流淌入眼，眼前的景像有些模糊，但曜夜的身影却如此清晰地呈现着，明明虚弱得伏倒在我脚下，但他昂着头散发着的气势却让我接收到比暴风雨更甚的力量，我蹲下身与他的视线平视，“看来在你恢复前我不得不先杀了你，岚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吸收掉毒，现在想去救水溪的他自身难保，而且我肯定他不会救你。”
　　“哼！谁要他救！我可不认为岚能在这种天气里平安无事的救出水溪。我只想和水溪一起死在这片大海，绝对不会让那家伙独占水溪！你废话完了没？快把我扔下去，不然就离她太远了，我会找不到她。”曜夜的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但我知道他很痛苦，能让他动弹不得的药量肯定不轻。
　　“呵呵，这样啊，那就让你们安息在同一个坟墓吧。”我沉声笑着，抱起曜夜粗鲁地把他甩向了海浪中。
　　“曜夜！”
　　“首领……”
　　“岚的哥哥！喂！我也要去！我要去找水溪！她还没想起我是谁，我要去找水溪！”神姬朝我喊着。
　　“不行，你也下去的话，这个坟墓就太挤了，而且我不会让你机会让水溪知道你的身份。说起来，你也太逊了吧，竟然被自己的毒给药倒了。”岚的哥哥？这种称呼让我的呼吸一滞，似乎好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我……有名字吗？有的话，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也没人会记得了……
　　“你……你……”神姬的脸渐渐变了颜色，她扯下面罩骂到，“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等我恢复了，我就会代替曜夜完成他刚才所说的，灭了飞翼！”
　　“你是谁？你是谁！”萧哲看着神姬的脸陷入了疯狂中，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是谁？看到我这张脸你还不知道？”神姬的表情满是憎恨，“比起金家，看到萧家的人更让我恶心！尤其是你，萧樱！”
　　“我……我不懂，为什么？”萧樱的脸色愈加苍白，“哥，为什么你们今天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水溪的，还有这个和水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哥，你知道对不对？”
　　“萧哲，让萧樱一个人一无所知的拥有幸福对水溪来说太不公平了吧？如果你对水溪还有一点点愧疚，就告诉萧樱，这点痛苦是她应受的。这场暴风雨也是你们该受的！”我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远处翻涌的海浪与天空连成一片向我们袭来，仿佛要把船吞没般。
　　“对不起，我们萧家是不可原谅的，但小樱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萧哲看着神姬，全身颤抖着。
　　“哥哥，究竟我不知道的是什么？”萧樱双手用力敲击着甲板，眼中布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小樱，水溪……根本不是我们的妹妹，她不是你妈妈的孩子。”萧哲低声说到。
　　“什……什么？怎么可能？那妈妈的孩子呢？那为什么水溪会在金家？”萧樱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除了我和神姬，其他人也是一脸呆滞。
　　“水滴妈妈的孩子只有你，你是那时候在金家所生的孩子。你的年纪其实比我小，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让你一起和我上的学。”萧哲看着萧樱变得毫无生气的双眸，嗓音有些颤抖，“那时候妈妈为了保护你，刚出生就偷偷把你送回了爸爸身边。水滴妈妈本想只要你好好活着，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但爸爸知道如果金凝她妈妈把你送回来的话不会放过她的，所以爸爸就托把你抱回来的人带了一个婴孩回去假装是你，那个孩子就是水溪。小樱，你曾经问过爸爸为什么不去把妈妈抢回来，这是因为把水溪送出去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有资格了。水溪的父母是爸爸他们生平最好的朋友，他的父亲是在金凝绑架妈妈时为了保护爸爸而死的，水溪的父亲临死前把刚怀孕的妻子托付给了爸爸。但不久，水溪的母亲也死了，是为了去救水滴妈妈被金凝的人所伤，死前她要求救治她的医生从她的肚子里剖出她的孩子，她想留下和丈夫唯一的血脉。爸爸向水溪的母亲许诺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但为了你，爸爸还是违背的承诺，把水溪送到了地狱般的世界。从那一刻起，爸爸放弃了水滴妈妈，因为他背叛了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事情到此为止的话，我就不会那么痛恨自己身上留着萧家的血了。”
　　萧哲垂着头，抽搐的肩膀让人看见了他的哭泣，“水溪的母亲生的其实是龙凤胎，他们是同时被取出的也不知道谁大一点，剩下来的男孩爸爸就当作是自己的孩子般养育着，我还抱过那孩子，哄过他。可是，金凝发现了水溪并不是水滴妈妈所生的孩子，他用妈妈来威胁爸爸交出小樱。如果爸爸当时反抗了，如果他因此而死了，那么现在回想起爸爸的我会微笑，但现在却只有憎恨与愤怒，因为爸爸把那个男孩交了出去，告诉金凝他是水滴妈妈所生的孩子。此后，爸爸就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他想以死来赎罪，却害怕去见为他们而死的水溪父母。他不停折磨自己，却又不能去死。我祈祷着那孩子会被好好对待，但不久以后就听说那孩子被金家的敌人掳走了。但那孩子不应该是你，因为和水溪一起生下来的是男孩子而不是女孩子。”萧哲看着明显具有女性特征，和水溪有着同样一张脸的神姬说到。
　　“呵呵，是呀，那个孩子应该是男孩子。”神姬笑了，笑声中有着深切的悲戚，“那个孩子是被神姬的人带走的。几十年前，飞翼是神姬向外沟通的工具，而神姬为飞翼训练所需的人才，提供飞翼所需的一切物资，水溪和曜夜所接受的人体实验其实在很久以前就被进行了，但当时的条件下，都没有成功，所有接受实验的人都在半途中死亡，因此神姬暂停了实验。在飞翼越来越强的同时，野心也愈加壮大了，而当时的神姬却毫无所觉。在一次飞翼的突袭中几乎全体灭亡，侥幸逃脱的人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中躲了起来，慢慢积蓄力量伺机而动。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次袭击如此成功是因为另一股力量的加入，暗岛。他们的暗中合作大概是很早就开始了吧。神姬被打散后，他们利用遗留下来的资料继续人体实验直到现在，成功的范例只有曜夜和水溪。你们兄弟我想是中途被制止了的。”神姬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到。
　　“而那一年，神姬了解了那个孩子的存在，她们认为利用这个孩子可以打击到当时飞翼的主事者金凝，当时神姬的力量还很弱小，不足以与飞翼对抗，只有以此来打击飞翼。但没想到孩子被掳来后，金凝一点反映都没有，甚至没有寻找的迹象。因此，孩子变成了多余的，但神姬经过详加调查后，发现了孩子的秘密，那时侯的神姬就有了计划。她细心的养育着孩子，教给他自己所有的本领，直到十岁，神姬决定把她的位子交给孩子。你们知道，神姬的成员全都是女的吧？神姬从小就把孩子当成女性来养，其他人也以为孩子是女孩。但十岁的孩子已经察觉了自己的怪异，他开始讨厌这种装扮，当神姬向人宣布把位子传给他时，他吓到了，因为神姬已告诉过他继承神姬之位的必须是女孩，她已决定为孩子做变性手术。虽然孩子不是真正懂其中的意义，但他害怕着决定逃走。神姬发觉后，毒打了他一顿，并且告诉了他真正的身世，告诉孩子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打倒他才能救出我唯一的亲人。孩子于是答应了，但那一夜，他还是带伤逃跑了，他去找那个女孩，与他有着相同血脉的人。”神姬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遥远。
　　“孩子偷偷潜入了金家，与女孩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人都惊讶极了。当时的女孩似乎正陷入苦恼，于是男孩带着女孩离开了金家，他决定不再回神姬，他想和女孩永远在一起，他没打算把所知道的事告诉女孩，他不想让女孩悲伤，于是只是说他是她的哥哥，却又不解释为什么。。但令人恼火的是，女孩不愿意离开金家，她的口中不断地提起两个名字，一个是岚，另一个是曜夜，尤其是岚，女孩说一定要把另一个哥哥岚介绍给他。什么哥哥嘛，明明自己是她唯一的哥哥，男孩独自一人生着闷气。一个月后，不管男孩怎么劝说女孩，女孩都决定回去，但她许诺会回来找他。男孩最后终于妥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断喊着要回来找他，他会一直等着。但结果，女孩没有回来，来的是神姬的人，男孩被带了回去，变成了女孩，现在也就变成了我这副样子。萧哲，你们萧家的罪是永远赎不清的，我和水溪所受的不是你假扮哥哥好好对她就能抵消的，连自己名字都没有的痛苦你能感受吗？。”神姬抬头看向我，“现在我只想知道，水溪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回来，为什么她不记得我了？”
　　“水溪回来后，岚第一次在她面前……不，没什么，我只知道他把水溪关于你的这部分记忆全部封印了起来，而且他十分有自信不会被解开，因为解开催眠的关键是，水溪必须亲手杀了岚，而水溪是永远做不到这一步的。”神姬惊讶的表情让我有些恍惚，连名字都没有的还有我，我的存在仿佛是虚假的。
　　“哥……哥，那么说，我才是那个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萧樱摇晃着脑袋，握紧的拳头已渗出了血丝，不管旁边的奔雷怎么劝说都没用，“哥哥，水溪他们所受的只是因为我的存在？水溪……她知道吗？听她所说的话应该是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们？”
　　“小樱……”萧哲看着泪流满面的萧樱，低声道，“小樱……我们该怎么赎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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