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历练的日子

　　距离那场不太愉快的接风宴后，已过了月余，或许是府里的伙食不错，也可能是修炼带来的益处，玲珑的身体开始抽条，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成熟了不少，稍微有了少年的模样。

　　红苕低垂着头，服侍着小少爷穿衣，瞅着短了一截的衣袖，半是欢喜半是忧虑，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红苕也稍微摸清了小少爷的脾性，除了饿着肚子的时候，脾气暴躁了些，平日里对她们这些下人，还是很随和的。

　　所以，她如今也敢大着胆子，在小少爷面前说些旁的话，“小少爷最近长得快，前些日子老爷下令做缣衣，怕是不合身，今个夫人唤了绣娘前来量体裁衣，正好嘱咐绣娘再为小少爷量个尺寸，也省得再来一趟。”

　　“小少爷意下如何？”

　　玲珑双手展开，任由红苕为她穿衣，听老爷爷的话，她只要保持这个姿势站着就好了。她抬头，看着屋顶的横梁，最近蹲在那里盯着她的人多了不少，弄得她都不能半夜爬起来练功。

　　睡觉也睡不好，总感觉有危险。

　　虽然她也不太需要睡觉，打套拳，练个功就能恢复精神，可是总有人盯着，感觉好奇怪。

　　玲珑歪头，她有点想念一开始的那个小村庄了，虽然她娘有点奇怪，总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爹有点危险，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其他的都挺好的嘛。

　　有什么好想念的，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

　　突然，一个略显熟悉的女声在脑海里响起，玲珑眨眼，没待她仔细回味，那声音突然就消失了，像是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鸦青色直襟长袍，勾勒出少年稍显单薄的轮廓，外罩浅绿广袖袍服，衬得少年身姿修长，挺拔如松。他一撩袍角，坐在矮凳上，动作行云流水，自带一股潇洒的美感。腰间系着的镂空祥云圆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荡漾，泛着柔和的光芒。

　　“少爷，奴婢为你束发。”红苕小心翼翼地拿起木梳，轻柔地捧起一头墨发，梳理起来。方才的问话，小少爷没有回答，她也不好擅作主张，小少爷似乎不喜与夫人接触，恐怕是心里有怨，难以释怀吧。

　　想想自己方才的建议，红苕就恨不得把方才的自己拍死，让裁缝多跑一趟又怎的，以独孤家的财力，还不需要如此节俭，她那样提议，说不得还生出事端来。

　　红苕低垂着头，不敢再吭声，只闷声理着头发，别看小少爷面上平淡无常，说不得心里如何恼怒她的不知进退，越想，她心里越是慌乱，一不小心竟揪掉了小少爷的几根头发。

　　红苕心里一疙瘩，惊慌失措，膝盖一软，猛的跪下了，“请小少爷赎罪。”

　　玲珑半撑着脸，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倒影，想着今早会不会有她喜欢吃的流沙包，突然，耳边一阵声响，红烧肉就跪下了，她不明所以地眨眼，脑子过了一圈，回忆一下老爷爷的教导，才慢吞吞地问道，“何罪之有？”

　　尚处于孩童到少年的成长期，声音还带着些许孩童独有的清脆，混着些干涩的沙哑，听起来像是纯粹的好奇，又像是漫不经心地询问。

　　“奴婢，奴婢擅作主张了。”红苕将头埋得低低的，心里有些悔意，不过是月余的伺候，她哪里来的信心，能揣测出主子的心思呢？

　　或许，小少爷往日的随和，不过是暗中考验她这做婢女的。而她自以为虚长几岁，就能看透小少爷的性情，暗自得意。小少爷看在眼里，今日才借题发挥，敲打一番吧。

　　玲珑没有吭声，老爷爷说了，遇到不能理解的话，就先别说话，让对方去猜就好了。虽然老爷爷的话，她也只懂了一半，但这并不妨碍她落到实处，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说嘛，这个简单。

　　干坐着有些无聊，早上府里的空气清冽，灵气充沛，虽然比不上深山老林那般浓郁，但也算不错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修炼修炼。

　　玲珑半眯着眼，身体放松，也不讲究什么姿势，身体自发地进入到一种玄妙的世界，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反正挺舒服的就是了。

　　隐约中，她能“看到”，绿色的光点顺着四肢百骸，进入体内。玲珑的念头微动，一缕神识携着绿点在体内饶了一圈。

　　往日都十分顺利的过程，今天却有一种被堵住的感觉，绕到一半，光点就散了，玲珑眨眼，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竹林，有点忧愁，这竹林的绿点都被她吸收的差不多了，她也该重新寻找新的地方修炼了。

　　半天没听到小少爷的声音，红苕心中忐忑，宛若脖子上高悬着一把刀，不上不下的，让人无端的害怕，“小，小少爷，红苕，红苕再也不敢了。”

　　仍是静默，小少爷默不作声，似乎是不满意她的回答。

　　红苕勉强稳住心神，暗暗思索了一番，从一开始自作主张的提议，到后来不慎扯断了小少爷的几根头发的举动。

　　往日，她也曾做过不少错事，小少爷不过是轻轻撇了她一眼，也没多说话，这才让她大了胆子，在小少爷面前多话了起来。即便那只是考验，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作，想来小少爷应当是不太在意这种小过错的。

　　总不能，少爷这是为了考验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委屈自己，若是不满意，让管家再寻一个更乖巧伶俐的就是，不是她妄自菲薄，像她这般，甚至比她更加稳重妥帖的不在少数。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婢女罢了。主子看的顺眼了，便留着，不顺眼了，打发到别处，也不是没有。

　　既然小少爷没有把她赶走，自然是对她还算满意的，不是揪掉头发的事情，那就只剩下……红苕心中豁然开朗，她将头压的低低的，闷声到，“以后，奴婢再也不打探夫人院里的消息了。”

　　也是，难怪小少爷心中不满，小少爷虽还年幼，可心智早熟，又读圣贤书，自然不喜与妇人混做一谈，更别说与外女接触了，即便那是上了年纪的绣娘也是如此。

　　红苕心中懊恼，只怪自己考虑不周，目光狭隘，她本以为小少爷年纪尚小，无需过分介意男女大防，可小少爷毕竟也是男子，虽无轻薄之意，可无端的唤一个并不熟识的绣娘过来，传出去，还不得说小少爷年纪轻轻，就学的纨绔子弟的陋习，连府里的绣娘也不放过。

　　红苕脸色涨红，只觉自己辜负了小少爷的信任，也怪她一时没转过弯来，还当自己是在服侍大家小姐，若小少爷还愿留她在身边服侍，往后，她的言行举止，还需更加谨慎才是，可不能再闹这般笑话。

　　“起来吧。”有些沙哑的声音宛若天籁，在她头上响起，没有过多的苛责，似轻轻地就放过了。红苕心里微动，虽然小少爷性情有些古怪，不喜多言，但对奴婢是真的宽容。

　　若是她之前侍候的那户人家的小姐，怕是要让婆子把她拖出去，仗打几十大板，好在一众下人面前立威。可小少爷只是让她跪了一会儿，连月钱都没扣一点。如今小少爷只有她一个奴婢，就算后来进了新人，大概也不能越了她去，只要她用心伺候，小少爷断不会亏待她的。

　　越想，越觉得小少爷对她好。红苕告诫自己，不能像之前那般，仗着自己虚长几岁，便自以为然，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红苕低垂着头，言行举止变得稳重了不少，“小少爷，奴婢为你束发。”这次，她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没有弄断一根发丝。

　　玲珑端坐在凳子上，也没留意红苕的变化，心想着，她要怎么和老爷爷说，她要出去玩。想想书房里堆着的书，她撇嘴，就算有各种好吃的奖励，可她学了那么久，也腻了，只想出去外面松快松快。

　　常年宅在洞穴里的蜘蛛，偶尔也会去山脚晃悠一圈，看看新鲜的事物。

　　回忆起刚进城里的繁华景象。

　　热气腾腾的馒头包子，配上鲜香绵软的海鲜粥。香气弥漫的粉条汤面，撒上一撮葱花。金黄酥脆的煎饼，刷上一层面酱，裹上鸡蛋，馃子……

　　光是想想，都让玲珑忍不住眼冒亮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结实有力的腰腹，心里想要出府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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