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右

　　姜右朝宋扬葭踱步过去，他走得越慢，心跳得越快。宋扬葭倒不着急，悠闲地看着他。她把自己裹在白色的羽绒服里，脑袋也被帽子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小圆脸。夜里很冷，时不时刮着风，她帽子上洁白的毛领时而扫过她的脸。
　　姜右在她跟前站定，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他想到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扬葭笑得狡黠：“当个好老板，给你过生日咯。”
　　“我是说，你为什么站在路上？”
　　“哦，”她转过身跟他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剧组和酒店动静太大了，你现在还是低调些好。”
　　姜右从她手里拿过蛋糕盒，低声说：“要想低调，你就不应该来这里。”
　　宋扬葭手里没了东西，走路愈发轻盈，声音却有些消沉：“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都没人给我过生日，那光景可惨了。”她听见姜右轻轻“嗯”了一声，竟然没有讥讽她“不过是一年没过生日，宋小姐还真是没经历过凄惨的日子。”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因为我是一个好老板啊。”她见缝插针地推销自己。
　　他微微笑了，抬眸看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酒店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走进一条石板小路。宋扬葭走在他旁边，和他一起沿着河堤漫步。
　　河边的一行杨柳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荒凉。沿岸的路灯投下橘黄色的光，倒是平添了一份暖意。
　　宋扬葭问：“秦凡呢？他这个助理怎么三天两头的旷工？”
　　“我没什么用得着助理的地方，剧组人多事忙，他在那里还不方便。”
　　“这一个星期感觉怎么样，拍戏辛苦吗？”
　　姜右摇头，娓娓而谈，一件件都是他们剧组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明显带着愉快。宋扬葭也听得投入，偶尔问上一两句，再听他耐心解答。
　　他们走得有些远了，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宋扬葭听完他说的趣事，忽而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有点符合射手座的性格。”
　　姜右不懂星座，“射手座什么性格？”
　　“侃侃而谈，积极乐观。大概是这样吧，我也不是很懂。”
　　“那你是什么星座？”他脱口而出。
　　“巨蟹。”
　　河岸上每隔几米设有长椅，他们坐到长椅两头，蛋糕摆在中间。宋扬葭正琢磨着蜡烛该插几根，姜右拿出手机看时间，九点半。他问：“你明天还要正事吧？”
　　“嗯，明天一早要飞回去。”她小心翼翼地拿出蛋糕。
　　“你不是来这里办事情的？”姜右虽然在看见宋扬葭的那一刻感到惊喜，但是后来却想，她到C城来一定不可能是专程给他庆生的。
　　但她却说：“不是。”
　　他看着她一一点燃蜡烛，心里仿佛也照进了光。“那你为什么还过来？”
　　“因为我是个好老板啊。”宋扬葭转头看他，笑着说：“你要是记不住，我给你录个音？”
　　姜右垂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的亮光转瞬即逝。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
　　宋扬葭点完蜡烛，抬头见他神情复杂，笑问：“你很感动？”
　　“还好。”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板超级好？”她得意地说，也没想要答案。她把蛋糕抬到他面前，“你的生日还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赶紧许愿吧。”
　　他定定地看着蜡烛，目光又渐渐移到她的脸上，见她催促才闭上眼睛，心里悄声说出心愿后吹灭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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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姜右的房间就响起了敲门声。今天没有他的戏，加上昨晚破天荒地失眠，所以他本打算睡到九点。
　　敲门声锲而不舍，他无奈地坐起来。门外不可能是导演和编剧，因为今天一早还有拍摄任务；更不可能是宋扬葭，且不说她今天上午要飞回A城，就算她没走也不会来这里找他。
　　打开门，竟然是楚荆。
　　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楚哥，你今天不拍戏吗？”
　　“下午才有我的戏。”楚荆大方地走进来，瞧见桌上的蛋糕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说：“生日快乐。虽说晚了一天。”
　　姜右略微笑了，“谢谢。”
　　楚荆犹豫片刻，忽然语出惊人：“你和宋董在交往？”
　　姜右怔住了，然后关门，动作有些急躁。“当然没有。”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楚荆赶忙说，“我对别人的感情状况不感兴趣。我这么问是因为……”
　　“周编？”姜右虽然和楚荆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是对他的性格还比较了解。他为人大方，不拘小节，不是会去窥探旁人隐私的人。但是周勤路有一点和他不一样，她虽然不在意其他人的隐私，可对于宋扬葭的事情却很关心。
　　如果他昨晚看得真切，他回来的时候，站在二楼露台上讨论剧本的正是楚荆和周勤路。
　　楚荆无奈地说：“对。昨晚和周编谈一场戏，正好看见你和宋董在河边聊天。”
　　“你们的视力真好。”
　　“我还真没看清，周编却很肯定是你们。”
　　“为什么是你来问我？”周勤路是宋扬葭的好朋友，要问也会是她来问啊。
　　“周编今天一早走了，来不及问。她威胁我啊……”楚荆长叹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这副样子与他平日里沉稳的形象大相径庭。
　　“威胁你？”姜右失笑。他记得宋扬葭讲过，楚荆是周勤路很喜欢的演员。如今周勤路却为了宋扬葭的事，威胁演了她笔下男一号的楚荆……
　　“你不知道，”楚荆开始诉苦，“有场戏我一直有个疑问，周编说她可以给我解答，但是我得来问问你和宋董的关系。”
　　“……”不愧是宋扬葭的朋友，这的确只有她们两人做得出来。
　　楚荆摇摇头，自言自语：“你们内部的事，她还真放心让我来问。”
　　不用等楚荆问回来结果，周勤路一有空就躲到没人的地方给宋扬葭打电话。
　　“酱，你竟然瞒着我跟酱油在一起了！”
　　“什么？”她第一反应是上网找新闻，还好没有。
　　“你，你，你……”周勤路装腔作势地责怪她，“你和他什么时候好上的？进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吗？接吻了吗？你给我一一招来！”
　　宋扬葭扶额，一想便知：“你昨晚看见了？”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和姜右只是上下级关系，昨天去给他过生日，是为了以后也能维持上下级关系。”
　　“你……”周勤路的声音突然拔高，“你来C城居然不来看我！友尽！”她学着巴尼叔叔的口吻，“Friendship over！”
　　“我不是不想打扰你和你男神相处的美好时光嘛。”宋扬葭大言不惭地说。
　　“还美好时光呢！”周勤路捂着胸口，一脸痛彻心扉，“我为了你还去威胁我男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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