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宿醉与无眠

作者:喜悦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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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我不是凶手谁又该是?


      张洪涛带着访夏又在三环上兜了大半圈了,这时的路况已经很差了,因为已经是周五早高峰的九点多钟了。
      访夏的状态稳定了一些:“我又想起了当时我心里的想法,我是很反感她,当时也非常生气,但说实话我不是特别恨她,她把我往死里打时,我对她还有一丝可怜吧。”
      张洪涛点点:“你如果坚信这点,我们现在就去找警察,我们应该去报案。”
      访夏摇摇头:“我总觉得还有一件事,没想起来,很关键的一件事。”
      张洪涛也就没再说什么,继续开车在三环上转。
      等到了近十点,他们又在三环上转一大圈,没说一句话。再次回到北三环时,张洪涛余光看了一眼访夏,发现访夏已经闭上眼睛,安详地靠在窗子上睡着了,张洪涛暗暗佩服这个女孩的心好大,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睡得着。自己也很困,但朋友有了这种事,也还是没有困意。张洪涛心中有一丝丝的激动,他喜欢心大的女孩,喜欢有领导感的女孩,他觉得女孩就应该是生活的决定者,她们可以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但不能没有一个生活的态度和方向感。
      车子油不多了,驶过北三环的双安商场,张洪涛记得有一家中石化的加油站,他就驶下了主路,来到了那家加油站排队。
      张洪涛是三年多前认识访夏的,那年夏末的一个周末,十来个人一起在工体夜店MIX玩,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刚刚24的女孩,五句话马上就有了好感,这个姑娘漂亮大气周到,还很平和、乐观、懂事,看到他站着没有位子,就往里挤了挤女伴,让他坐在了她边上,几乎紧挨着她坐下。那晚凌晨三点,大家从MIX出来还很兴奋,其中一哥儿们带着这十来个人打了四个出租车去了他的LOFT地下室,他有一特牛B的英国音响,放着慢摇,大家造他的两大桶德国啤酒和一箱科罗娜,进入了安静的三三两两对聊阶段,张洪涛跟访夏在一个角落席地而坐,那年访夏在一家设计公司工作,她聊着自己将来的路径,她想跟着有才华的设计师做助理,想学真东西,最终做一个独立设计师。她想现在马上就谈恋爱,然后在两三年内结婚,二十八岁前一定要小孩,只要一个……她还谈了她现在的生活,她喜欢市中心地区,但房租太贵了,她在全市范围大搜索,发现了房租价格洼地——广安门外,不知为什么,依然热闹繁华,却普遍房租低了三分之一。她极其喜欢吃火锅,但外面太贵了,于是就回住处水煮菜,非常简单,下班开火煮水同时扮蘸小料切土豆白菜火腿肠,五六分钟绝对能吃进嘴,味道一样,成本加一块只是八块。她喜欢狗但一个人早出晚归没条件养,她就跟几个邻居建立了特别好的关系,小区中的狗都跟她很熟……天亮后张洪涛还送林访夏回了住处,那时他还没买这辆二手车,出租车中,他心中的那种兴奋还是难以平静,那一年他26岁,能非常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初恋就要来了,他要追求这个女孩。过了两天张洪涛就又约访夏周末出来玩,但意外地被拒绝了,访夏说以后,她可能就不再出来玩了,事后他知道,她那时已经和杨乐为交往了几次了,没过几天就确立了关系,从此,访夏就忌了夜店,因为她的男友杨乐为不喜欢到这里来。张洪涛难过了一晚,好在也没付出什么,心情天亮就平复了,由于不死心,每隔几个月他都会给访夏去个电话,聊些有的没的。让他开心的是,访夏每回都很高兴跟他聊,两个人玩笑开得既默契又得体,每次聊完心情都超好,但也特别惆怅,还可以到哪里去找这样的适合女孩?
      昨天,他照旧再次给访夏去了电话,才问出了她失恋的事。张洪涛十分兴奋,就约她晚上出来聊天,三年来,他才第二次见到这个姑娘,感觉成熟了很多,更让他喜爱了,不过,这一晚,访夏心情极差,不停地喝酒,拦也拦不住……
      大风天,北京的天空无比晴朗,午前的明亮的阳光,隔着摇曳的树影,照在车前的仪表台上。
      他也坚□□夏不会杀人,能够和喜欢的女孩一起经历一些波折,他的肾上腺还是有了更强烈分泌,一股股既兴奋又美好的冲动传遍全身。
      加油的车很多,张洪涛又往前跟了一下,再停好。此刻可以近距离地肆无忌惮地端详一下自己的喜欢的女孩,他更近地凑近访夏的脸,她脸上的个把小豆豆都很清楚,一股真实感丰富着他心中的美好,这是一个现实存在的女孩,他再近一点,差不多都快能感受到了对方的鼻息时,他脑中分泌了很多多巴胺——幸福激素,让他想长留在此时此刻,很奇怪,他此刻没有掺杂性的欲望,完全是像孩子般的美好。突然,安详的访夏睁大眼睛,吓了小白猪一跳,他赶紧收回眼神坐直身子,看着前车窗。
      访夏一下子从靠背上坐直了身子,看着张洪涛,瞪大眼睛,使劲凝神想着什么。
      张洪涛呆呆地看着着前面,没敢再看访夏,心中想着访夏会怎么看自己刚才的行为,一时好尴尬。还好这时前面的一个加油位已经空了,一个中石油的工作人员让自己开入位,他开过去并按开了油箱盖儿。
      访夏沉迷地想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关心张洪涛做了什么。访夏慢慢地说着:“嘿,我刚刚一直都在想断片儿时的事,什么也想不出来,但我好像又回到了那时的现场,我看到了他在后面远远的地方露了半个头。”
      张洪涛:“谁?”
      访夏:“杨乐为。”
      张洪涛:“你前男友?”
      访夏点点头。
      张洪涛:“他在哪儿露了一个头?”
      访夏:“我又想到了昨晚的一个镜头,很短,我跟高中同学在门口争论的时候,在前厅最远的地方,我看到杨乐为露了一小头,他看了我们这里一眼,我当时心里还有一个小想法:他也在家呀,又见到了,哪怕是小半张脸,我心里还是一酸。但马上这篇儿就翻过去了,我高中同学抓住了我的衣领子,要跟我打架,我后来一直就没记起这个小细节,直到刚才。”
      张洪涛:“你肯定吗?”
      访夏看着前方点点头:“虽然他就露了一小脸儿,但这一幕好真,他的头发湿湿的,脸色微微发红,像是刚刚洗完了澡,就像以前住在一起时一样。”
      张洪涛:“也就是说,你在醉酒、失忆、断片儿的情况下,还能清楚地回忆起你前男友露了一小头?”
      访夏点头:“是的,没错,有一小会儿,我的头脑很清醒。”
      张洪涛:“照你这么说,你跟高中同学对打的时候,你前男友也在场。”
      访夏:“是,这个印象很真,应该有□□成的把握吧,他应该知道一切。”
      张洪涛:“那后来你去拿包时他不在了吗?”
      访夏:“不在,至少不在前厅。”
      张洪涛:“这可就有问题了,如果他昨晚真的在,他为什么不劝阻,如果他想看热闹,不劝阻也行,但你假如失手把同学打死了,他为什么不报警,或者至少应该叫个救护车呀。他在不在现场,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太重要了。”
      访夏还在思索着,肯定地点点头。访夏又想通了什么:“嘿,小猪,我不想去找警察了,这件事他都知道,我酒后都做了什么,到底后来怎么回事,小王海燕怎么死的,他都知道,我都要先去问他。“
      小猪点点头:“去哪里问他?”
      访夏:“不知道。”
      张洪涛:“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访夏:“随便,去哪里都成。”
      油已经加满了,张洪涛隔着玻璃递出四百元钱,然后重新又打着火,顺路向前开去。
      访夏开始拨杨乐为的手机。
      手机通过了,但马上就被挂掉了,如此访夏打了三次,都挂掉了。
      访夏摇摇头想着什么:“他心虚,不敢接我的电话。”
      张洪涛:“分手后不接你电话,也很正常啊。”
      访夏:“不,你不知道,这不是他风格,他从不拒绝接任何电话的,连推销的都会接了再挂,他这人不犯病的时候都是非常理性的,都是我不接他电话的。”
      张洪涛点点头:“如果他在现场,或许他已经被警察控制了,你肯定也打不通。”
      访夏:“是,有可能吧。”她看着前面车窗,半是自言自语地:“我肯定什么也没干,我记得我看过一篇国外的研究报道,酒后人只是反应能力降低了,但道德感、内疚心还会在,不会做违反自己的道德底线的事,我不喜欢她,但也不想让她死,我就不会杀死她,甚至失手都不会,很多大事上我是个非常小心的人,我不会往死里弄她的。”
      张洪涛:“那是谁杀的,她自杀?要不就是你前男友干的?”
      访夏微微点点头,陷入了一种沉思,只片刻:“他如果在现场,这件事就跟他有关,我觉得他又犯病了,他是个非常冲动的人,病态的冲动。”
      张洪涛:”他很冲动?“
      访夏眼睛发直,看着前方:“就是他干的,虽然没证据就怀疑人不好,但我相信我的感觉。他是个冲动型的人,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没有朋友聚会,也没有不谈生意的饭局,除了跟我外他自己根本不出去玩。他只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像他昨晚微信上发的那个一起去酒吧的人,就只是个合作伙伴,除此之外,就是他们家族企业中的那些人,都是他爷爷留给他的人,他父母同时出车祸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跟着爷爷长大的。”
      张洪涛点点头:“嗯,我知道,昨晚上你说过。”
      访夏看着前方继续:“这家伙基本上是个没有情商的工作狂。我们交往到半年的时候,他的高中同学来找他谈合作的事,最后也没谈成,同学说请吃一顿饭,有点买卖不成留个交情的意思,他竟然在最后一刻说无聊不去了,那同学人真的挺好的,我想我就去吧,就说杨乐为病了。吃饭过程中他的同学劝我留心杨乐为的一个问题,他说了一件事,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访夏停顿了一下,在想杨乐为同学的当时的话:“有一次,他们班的几个男孩跟另一拨儿高三的孩子打篮球,一个陌生孩子说了一句话,现在觉得可能只是某个球没投进,有一点点埋怨的口气吧,那男孩对着杨乐为说:‘您就别上篮了,传给我这边多好啊。’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有点冲,挺不礼貌的,杨乐为当时没有反应,继续打球,打了七八分钟,大家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突然杨乐为就爆发了,他先是把球砸向那个孩子的脸,过去就一拳,接着就狠打,大伙开始吓呆了,拦都拦不住,打成了下巴脱臼和脑震荡,还好,杨乐为家那时候就已经很有钱了,费了不少人力,赔了不少钱了事,这事现在了没了也不一定,没准每月还给着钱呢。”
      张洪涛不自觉地说出了一句:“天哪,他有病吗?为什么呀,打人家?”
      访夏:“没错,有病,我相信他同学说的是真的,我能明白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访夏:“我也是想了好久的,让他突然爆发的,是他的身高!现在他多高我一直都不知道,也没敢问,我目测也就一米六八、六九的样子吧,这是他的一个痛点,他觉得那个孩子不让他上篮,是在嘲笑他的身高。还有一点不能说的,就是他的智商,其实他智商非常高,很聪明,很多经济类的文章我都看不懂,他一下子就能领会,他跟我讲的一些商业机会分析得都头头是道的。有一阵他觉得日语有点用,大概一年时间就学会了,能谈生意了,这可能跟他勤奋也有关系吧,他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甚至有段时间,他每一周都会一晚是完全不睡的,即使这么努力,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一些低级的失误,对我们正常人来讲,失误就失误吧,下回努力改正就是了,但他会莫名其妙地爆发。其他的还有男女关系上的,他也受不得外界刺激,点火就着。”
      张洪涛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能明白他大概是哪种人了,自尊心过强,好面子,受不了白眼,不过不能承受早晚也得承受啊,生活会教育他的,我小时候也有点这个样子,但慢慢就知道了,这个社会不是我们家开的。”
      “他们家不同,他爷爷非常溺爱这个孙子,他们家族会创造条件,适应杨乐为的需要,所以,我一直都觉得他没有长大,有些方面吧,他一直都是孩子,心理都没有成熟。他的同学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刚刚才开始交往不到半年,我心里还打过退堂鼓,跟这种炸弹型的人交往,有点可怕。但那时,他对我实在是非常好,处处都很关心,特别周到,我又于心又不忍,心想谁没有缺点啊,慢慢调试就好,就这样交往了下来。事实证明,这种只对你一个人好,没有朋友,跟其他任何人都冷寞的人,非常可怕,他爱你的时候,那真是叫爱呀,开始时,我还记得那时我加班,他就在门口等我,我让他先回去吧,老板送我们回家,他说行,但其实他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他不喜欢宠物,我坚持,我们就养了一只,但我们的狗在小区里被撞死了,我那时小,无法承受,一宿没睡,他对那狗没一点感情,也陪我坐了一夜,睁着眼睛搂着我就那么坐着,第二天他在上海还有MBA的课,我天亮前睡了过去,他却爬起来上课去了。
      “我们的热恋期较长,大约有一年半吧,我想跟我们爱旅行有关吧,我们去过国内和世界上的很多地方,每过两三个月就有一次旅行,有的时候,我们俩面对面地在北京的某个商场的星巴克坐着,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或者没有好电影了,还有一次,我们俩因为晚上要不要去看他爷爷有了分歧,他马上就说,去普吉岛吧,那里是落地签,就现在。我们很多矛盾冲突都没有暴发或解决,都由旅行拖延了下去。去法国时也是这样,在争吵中就动了去巴黎的念头,然后就开始开始查攻略办签证,有人说旅行能很快看出一个人是否跟自己适合,我觉得正相反,旅行掩盖了好多问题,生活归于平淡时,问题也就来了,尤其是到我们交往的后期,他接管了爷爷的公司,脾气马上就大了,因为压力大了很多。
      “终于,有一次他跟我爆发了,我真的被吓到了,说实话,我真不是那种胆子小的女人,但还是被吓着了。我一直都在工作,我们老板开了一个的设计作品展,事后还有酒会,我们老板说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的宴会,我想就穿洋气点吧,穿了个露肩的长裙子,的确有点装,也有点露了,但我真的好喜欢,难得有机会穿成这样子,他从里面出来,冷冷地说,不同意我穿成这个样子,他说我不知道男人们的心理,看到我的□□他们会怎么意淫我,说实话,我知道我露得不算很多,我于是就笑着说意淫怕什么,我坚持自己,他也不说话,十分钟,最终我搞定了自己,要出门时,他突然爆发了,他摔手机,摔门,我吓坏了,那是他第一次,疯了一样地,最终我还是换了一身保守的。那一晚我在宴会上完全处于心不在焉状态,结束后,他就等在门口,他平静了,真诚地向我道歉,但坚持他的道理。
      “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但他开始跟我的爆发都没动过手,只是摔手机,砸东西。后来,他爆发起来就非常可怕,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完全是另一个人,为了这种事,我让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我还咨询过广州的一个非常好的大夫,推荐给他,他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就又爆发了,这次他对我动了手,把我狠狠地按在墙上,按了七八次,问我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要他难堪。整整五分钟,他才平静下来。事后,他抱着我,哭着说他错了,不该这样,再也不会了,但他始终不承认自己有病,可他的确是有病。在最后的阶段,我曾经着了魔一样地找各种心理或精神方面的大夫,最权威的大夫跟我说,他的问题还没有很好的方法,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去看病。最后我提出分手,我还特别舍不得,他也是不舍,反反复复闹了很久,有一次,他又冲动起来了,动手了,他把我推倒在地上,狠狠地,然后砸东西,再也没有道歉,那一次,我们就分了,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他有病。”
      张洪涛点点头:“你这么一说,他杀人是真的有可能了。”想了一下他又说,“那动机呢,他为什么要杀女友?”
      访夏:“动机很多,只是我也只能猜吧。他现在的这个女友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同学有证据,说她做过富翁的情妇,上中学的时候,我们班上就传过,说她有过堕胎的事,她家很穷,还是单亲的,她却跟杨乐为装得家境很好,自己也很优秀的样子,杨乐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就有可能觉得对他是一种羞辱!他最怕别人骗他,他受不了这个,因为骗子挑战了他的智商,他很可能会爆发。”
      张洪涛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那这件事就全明白了。”
      访夏坚定地:“我必须先要弄清真相,我要找杨乐为谈下。”
      张洪涛沉重地点点头:“不过,你很可能谈不成了,因为我想警察应该已经把他抓起来了,事发这么久了,警察不会效率这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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