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生》（半成品）

　　黎中原说：“那你可能误会了吧，陈虎他之前可一直没有对象。”

　　“你认识陈虎？”墨镜男单眼皮瞬间大了一圈，但随即狐疑地上下左右打量黎中原，想起来了，“感情昨天跟他在一起的就是你啊……你也弯的？”

　　“……这么说也没错。”黎中原头一次向旁人坦白性向，竟有点难以出口。

　　“一号零号？”

　　黎中原茫然了：“一号……是什么？”

　　墨镜男：“我靠，你连这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就放心了。一号是上边儿的，零号是下边儿的，我跟你说，你和陈虎完全不搭调，看起来就像两个一号，而且他是我的，你敢动他我打死你信不信？”

　　“放心，我有喜欢的人了，是同学。”

　　“同班同学？”墨镜男一脸不可思议。

　　“单恋罢了。什么上边儿下边儿暂时没想过，倒是你……”黎中原也弯腰，学着墨镜男一起蹲车后面，侧头，黑眼珠子盯着对方，“你说陈虎是你的？那你很厉害啊。”

　　墨镜男急眼道：“我就是看上他了咋地！谁也别想抢走他。”说着就特火大地指指茶餐厅靠窗的陈虎和他对面的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王八羔子，真是不长眼，也不看看陈虎是谁的人就来约会，爷爷我不收拾死他！”

　　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半蹲在车后面，没下一步动作，暗搓搓的，活像个变态偷窥跟踪狂。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黎中原已经直起身子原地踏步活动了好一会儿了，这个墨镜男依然躲在车后面，目露凶光，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依然暗搓搓的。

　　“兄弟，你不是说要捉奸吗？”黎中原眉毛一抬，“怎么不去啊？”

　　墨镜男瞪他：“你杵在我旁边让我怎么行动！”

　　“围观啊。你把我当作个电线杆，无视就好。”

　　墨镜男：“你……你特么是不是闲得蛋疼！”

　　“陈虎好歹我老同学，我不看着你，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黎中原比他高半个头，又是直立着的，一逼近，墨镜男瞬间就有点怂了，但嘴里还是嚷嚷：“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捉奸！质问！收拾情敌！”

　　“去啊。”

　　墨镜男一扭脖：“……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为什么，刚才不是哭着喊着要去吗？”黎中原歪着头，饶有趣味的样子。

　　墨镜男死鸭子嘴硬，脖子梗得老长：“我爱咋地咋地，你管不着。”

　　黎中原怂怂肩，他是看出来了，这人就只会嘴上装腔作势，整个人浮夸风严重，真要行动绝对就成怂蛋一个了。

　　仔细一想，昨天陈虎似乎也看到了墨镜男，但并没有上前打招呼，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样琢磨着，黎中原就打算掉头走人。

　　结果还没来得及掉头呢，墨镜男就一把拽住黎中原袖子：“别走啊哥！”

　　黎中原：“……”

　　黎中原笑着把墨镜男的手拨拉掉：“你这画风变得忒快了点吧，这就甘愿当小弟了？”

　　“老哥，”墨镜男扑上来一把抱住黎中原大腿，“感情的事我认怂，你可要帮我啊！”

　　黎中原汗毛倒竖：“你撒手！大白天的。”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帮我！”墨镜男双膝险些跪地，“我真特爱陈虎！没他我一天都活的不对味儿！”

　　“有事好商量是不是，你先撒手。”黎中原双手推着墨镜男的头把他往远处怼，陈虎是招惹了一尊什么妖魔鬼怪啊，牛皮糖功力已达巅峰了！

　　墨镜男还是紧抱他大腿，抬脸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放一句明话。

　　黎中原：“……”

　　这边，两人正僵持着，那边，陈虎聊天的时候不经意往窗外一瞅，一头卷毛都快惊得竖起来了——他首先看见的，是那个墨镜男，正在门口停车场抱着别人的大腿。再定睛一看，哇擦。抱的还是黎中原的大腿！

　　陈虎瞬间心里就只有三个大字：完球了。

　　窗外，黎中原的视线跟陈虎对上了，他心里也嚎叫一声：完球了。

　　而墨镜装逼男倒是无知无觉，依然紧抱大腿哥哥哥的叫唤，母鸡附体似的，黎中原想踹死他，最终，为了证明自己和这人半毛钱关系都没，他果断一腿把墨镜男扫边上去了：“别闹了，陈虎看你呢！”

　　“什么？！”墨镜男看向茶餐厅方向，浑身一僵，半秒钟不到，跳起来就想跑。

　　但转眼被黎中原一把揪住。

　　黎中原咬牙切齿地，飞速说：“现在你是哥，我求你，待会儿好好跟陈虎解释解释，真的，我替你烧香拜佛。”

　　嘴上说着求，但他紧抓着墨镜男，墨镜男/根本摆脱不了，瞪他：“行行，我向他好好解释。但你当着陈虎的面揪着我，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黎中原一松手，墨镜男瞪他一眼，埋头整理衣服。

　　这时黎中原口袋里手机响了。

　　黎中原掏出手机，墨镜男在旁边偷瞄黎中原的屏幕，发现上面就俩字儿——“陈虎”。

　　“好……行，那我们这就过去。”黎中原边打电话边往前走，背对着墨镜男指指茶餐厅里面，示意他跟上，去餐厅里面。
　　显然是要进去聊聊的意思。

　　“……小爷才不去！”墨镜男喊完这声撒丫子就跑，百米冲刺的速度，瞬移出去几十米，遇到停车路障手一撑就跳过去，眼都不眨的，刘翔要是在场都能被他这样的运动精神感动到流泪。

　　黎中原：“……”

　　黎中原：“他跑了。”

　　陈虎：“……我擦。”

　　黎中原：“陈虎啊，我也就不去茶餐厅了，今天你回来打个电话，咱俩在小区里详谈。”

　　“哎哎你先别挂啊！”陈虎此时正借口上厕所在卫生间隔间里通话。都啥时候了，还想继续装直男呢，“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看你们认识，想叫你们进来一起吃个饭。都是朋友嘛，不用专门叫你出来聊。”

　　“我跟他真不认识！”黎中原心里苦啊，“这件事你可要给兄弟好好解释一下。另外，约会愉快！”

　　说完就挂了。

　　那句“约会愉快”，把陈虎听得冷汗直冒，本来人胖，短袖的后背瞬间湿了一大片，回到座位也如坐针毡度日如年，俩眉毛都绞在一起，比向父母出柜那时候还心情复杂。

　　蝉鸣聒噪，尘土在热风的怂恿下悄然蔓延，北方的夏天犹如高温烤炉，身在其中的人皆受煎熬。

　　本打算睡个下午觉的杜争鸣热得辗转反侧，最终一咕噜坐起来，盯着窗外被城市雾霾笼罩的天空。

　　白昼，太阳在蓝天上发光发热，即使这样，也无法驱赶天边浓厚的那层灰色。城市也是如此，抬头看着是明亮，换一个角度，雾霾沉沉。

　　他没戴眼镜，直视太阳。

　　在夺目的白光中似乎能看到许多景象。

　　黎中原和他一起上学放学，一路上倾洒下的欢声笑语，黎中原向他讲述自己无父无母的身世时，抱着头的痛苦模样，黎中原大汗淋漓地同他一起躺在草地上，高挺鼻梁尖上，滑落的汗珠……

　　眼中白光渐盛，那些影像又慢慢消失了。

　　杜争鸣突然向后一倒，摔回床里：“活了十八年，一个朋友都没留住。”

　　手机恰在此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是小朱发起的会话。

　　中午在营业厅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梁总和小朱加上微信了。

　　小朱：我们公司有微信群，给你二维码，有空加上。

　　随后一张二维码就发了过来。

　　举着手机盯了一会儿，杜争鸣加了群，里面暂时没动静，群名字叫“B市宏顺”，是公司的名字。

　　B市？从A市这里到B市，要坐好四个小时的火车，横跨好几个城市，看来这公司还运营还可以，略有几分规模。

　　不过，B市的手机销售公司，怎么会入驻进A市，L通讯公司的营业大厅呢？

　　要知道，L通讯公司可是全国通讯公司三巨头之一啊。

　　看来母亲周沫说的很对，在公司里兼职，就是和当家教不一样。杜争鸣琢磨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梁总交流交流，取点经。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提高一下自己少得可怜的情商。

　　群里很快有了新消息，不过不是欢迎他的。

　　毅然的路（河南路营业厅）：梁总，再调来几台苹果吧，都卖完了。

　　梁汇年（梁总）：你问小朱要，他正在天津路营业厅，那里有货。

　　朱德军（天津路营业厅）：好的，我叫小杜去。

　　“？？？？”难道要让什么都不懂的他来调货？这入门难度是否略高啊。

　　杜争鸣没在群里发消息，点开私聊窗口，问小朱：

　　——朱哥，不是说好明天上班吗，我还不知道怎么调货，担心失误。

　　等了几分钟，小朱回复：我让小杜去了，你明天再上班。

　　杜争鸣：……店里还有一个小杜？

　　小朱回复：对，你叫她杜姐。

　　杜争鸣尴尬了：好的，我知道了。

　　原来还有个姓杜的。

　　记得中午去天津路营业厅，那里只有朱德军一个人，估计那个杜姐刚好出去了。这才给还没开始工作的他，提前闹了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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