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又丑出新高度

　　裴越最后还是没有去长豫侯府，宫外传来消息，老亲王薨了。
　　老亲王是高祖最小的弟弟，已至耄耋之年，是裴皇室辈分最高之人。元熹帝为了以示哀悼，破例举国丧两年，丧期禁止宴乐婚嫁战事。
　　半日之内，全城缟素，门悬素灯白幡，成衣店的麻衣素服几乎立刻告罄。朝野肃穆、普天同哀。

　　裴越是第一次参加国丧礼，各种丧葬礼仪折腾了一个月，累得他每次回承明殿只想瘫在床上，指头都不想动一下。那股被顾廉勾起的情绪被压下后，他想要确定丹阳翁主身份的心情也随之冷淡下去。

　　长达一个月的丧葬礼结束后，裴越就将顾廉藏在书里的水泥配方献给元熹帝。元熹帝听说是顾廉隐匿在《民源本纪》中的东西，在看过配方之后异常重视，立即招了姬相等朝中重臣进宫。
　　能在朝中担任要职的自然个个见识不凡，若按顾廉所言，这个叫“水泥”的东西比起夯土更加坚固，且省时省力，其价值不可估量。

　　不久前主卒徒转运事的尉曹曾上奏益州、彭风、汝南等几大郡的官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元熹帝正烦心此事。毕竟修路是项大工程，费财费力，竣工不久的曲江堰就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若是这个水泥果真比夯土好，稚奴就办了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在听闻是五殿下发现顾廉藏在书里的“水泥配方”后，众臣反应不一，只是在心中对五殿下的重视程度又往上提了提。
　　毕竟顾廉的书虽然在前朝被列为禁.书，但他们私下或多或少都研读过，这么多年来竟一直未曾有人发现其中奥秘。而五殿下不过是垂髫小儿，竟解开了顾廉书中隐藏的秘密，将“水泥”之法推导出来。

　　国丧还在进行中，裴越发现的凝土新法“水泥”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研究并开始试验，三个月后元熹帝下令利用新式凝土“水泥”修筑长安城外的官道，并准备将水泥陆续推及到各郡各县。

　　自此，一直活在传说中——“顽劣、貌丑、早慧”的五殿下，第一次正式亮相。不论是洗尘宴清谈还是发现“水泥之法”，都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得知裴越是从顾廉的书中找到的“水泥法”，长安兴起了一阵“藏字热”。起先是有人想从顾廉的书中寻找是否有其他奥秘，无果后干脆玩起来藏字游戏。
　　国丧期间禁宴乐，利用藏字拆字法互通书信也算是件聊胜于无的雅事，立即吸引了一众仕子雅士的喜爱。

　　***
　　丧期难捱，到底还是过去了。

　　东郊马场乃是寿宁大长公主的一处产业，就在长安城外东边不到三里。逢上天气好时总能看见一群锦衣郎君呼朋引伴，骑着骏马飞驰在如茵的草场上，赛马或是击鞠。

　　马场上也常见身着胡服的女郎，捶丸、蹴鞠、木射、击鞠，都少不了她们的身影。大业民风开放，并没有拘着女郎守在闺房的习俗。
　　长安的贵女无论是户外踏青还是郊外跑马都格外热情，甚至往往在马场上见到的更多是一群换了利落胡服的贵女。

　　立春之后断断续续下了半月的雨，直到近两日笼罩在长安城许久的乌云才被金乌赶走。国丧一过，被困了两年的各家郎君、女郎趁着天气好，早就闻风而动，统统跑去东郊马场松快筋骨了。

　　姜皇后听裴越想出宫，刚好不久前进宫的大嫂顺嘴说了几句今日马场的盛况，也就松口答应了。
　　只是裴越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侄子姜琅也不过十三，姜皇后不放心，嘱咐他去了马场就去寻幼弟姜启，又派了人去岐南侯府和东郊马场递消息。

　　裴越蹲在宫里两年，整天不是温书就是做功课，就是前一世高考也没这么惨过。他在宫里无聊得长蘑菇，宫外却一片热火朝天，这对比太虐。

　　据说起先是永昌长公主起头，邀临安长公主、渠炀翁主、丹阳翁主等去东郊马场击鞠，后来也不知怎地，整个长安城大半贵女、郎君都跑去马场了。

　　这可是年轻一代的全民.运动会啊，去，怎么不去！还能光明正大的逃课。

　　到了马场，裴越就远远看见一群头上分别绑着红绿两色额带的年轻郎君握着球槌策马追逐。下了半个月的雨，这会儿地上还略有些湿意，所以裴越心中被马蹄溅得黄沙漫天的场景倒是不曾出现。
　　场中热烈的气氛即使他站得远也能感受到，嘚嘚的马蹄声，拉缰绳的嘶鸣声，还有击鞠场周围站着的女郎欢欣鼓舞的声音，放飞的姿态让裴越以为回到了现代。

　　大业的贵女，真正做到了允文允武。文能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均有涉猎；武能赛马击鞠，捶丸木射，疯起来令在场郎君都只能长叹一声弗如。据说年轻时的寿宁大长公主，击鞠的本事比男子还厉害。

　　这一群年轻的郎君、女郎，家世显赫，个个拥有无限精力，吃喝玩乐俱是在行，在城中呼朋引伴打马而过也算长安一景。如果长相打扮能不那么辣眼睛的话就更好了，裴越腹诽道。

　　“奴婢向殿下问安，郎君在前面的牧瑔阁。”早就候在入口处的姜家奴仆见裴越一行人到了马场，连忙上前引路。

　　姜皇后为了儿子的安危，特意派了一队皇宫禁军跟着。穿着黑红相间禁军服的禁军匍一出现就吸引不少人的瞩目。
　　这个阵仗，莫非是宫里的哪位来了？不少人心里嘀咕，也有眼尖的看见最前面的玄色身影，向身旁之人低语。

　　“原来是那位来了。”

　　“那位？”

　　说话之人伸出手比了个五，围在四周的人不少人瞬间明白过来，没明白的看见裴越身旁的姜琅也明白过来了。

　　今上五子，大名鼎鼎的五殿下。

　　裴越朝牧瑔阁的方向走，正在这时，一颗打偏的瘿丸飞驰而来，直接朝裴越的方向打来。

　　原来旁边就是捶丸场，里面有一群身着胡服的贵女正挥着捶杖热火朝天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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