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不良缘

　　她不说，徐锦绣也知道。“是你那个混账表哥吧？”

　　她没见过猪跑，好歹也是吃过猪肉的好吧。

　　颜兮兮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双手叉腰，“不许你这么骂他！”

　　“我不骂他，”徐锦绣冷哼，“现在我不骂他，往后有的是别人要骂他。”

　　颜兮兮这下慌了神，拉着徐锦绣的袖子，哭哭啼啼地说道：“绣娘，好绣娘。我该怎么办呐？我、我舍不得人家说他不是。”

　　徐锦绣觉得自己很绝望。她仿佛就像是虐心言情小说里的助攻女配，要帮着傻白甜女主一路保驾护航到和腹黑男主的甜蜜大结局。

　　相比自己做个小说女配，徐锦绣还是更希望颜兮兮可以从傻白甜女主脱离出来，回归现实。她朋友不多，有一个算一个，不想见谁过得不好。

　　徐锦绣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要是成了亲，想怎么亲热都没人拦着。谁敢拦呐？可现在瓜田李下，你家表哥还住你家里呢！他胆子怎么就大成这样？不怕被你家里人看见了？知道了？他要是被赶出来怎么办？”

　　楼时渊可是受了颜家恩惠的！被人知道他……那啥那啥了颜兮兮，背信弃义第一个跑不掉。

　　“你也是傻了啊？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脑子呢！”徐锦绣狠狠戳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颜兮兮，“都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

　　颜兮兮拼命摇头，心里委屈得很。“我才没有，我可聪明了！”

　　“聪明！聪明叫人把你给拐……床上去？！”徐锦绣把最后三个字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叫人听见了，越低越能听见她磨后槽牙的声音。

　　颜兮兮把头一扬，“没呢，就给人亲了几下……而已。”

　　徐锦绣不断做着深呼吸，让自己不要生气，不要愤怒。最后没忍住，往颜兮兮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还能耐了你！”

　　徐锦绣心里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这不仅是自己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这是一心一意想要帮着别人赚钱，心甘情愿把自己给卖了。

　　她拎着颜兮兮的耳朵，对她进行危言耸听，“你就不怕等楼时渊考上进士，授官之后和你把关系给撇清了？”

　　落魄时候是夫妻，发达了就要换新妇。这种把戏话本子里满天飞，更别提现实当中了。

　　艺术来源于生活。

　　颜兮兮下意识地立刻反驳，“表哥不会的！”又可怜巴巴含着泪望向手帕交，“到时候他要是不要我了，绣娘你帮我不？”

　　徐锦绣很想斩钉截铁地说不帮，对上颜兮兮那眼巴巴的样儿，心里一软。

　　她长叹一口气，“就是要我帮着你，你也得先自己立的起来啊。难道我还能帮你一辈子不成？日子是你在和人家过的。成亲前，你就这样不自爱，成亲后，人家瞧不上你，你能怎么办？”

　　颜兮兮依偎在徐锦绣的怀里，“我也不是没想过以后的事，可我怕，现在不依着他，往后……我们就没往后的事了。我怕表哥就是考中了进士，阿爸也不答应。”

　　仿佛嫌徐锦绣还不够头大一样，颜兮兮还凑过去为楼时渊正名。“表哥其实……对我很好很好的。”

　　“嗯，看出来了。”徐锦绣面无表情，心里疯狂吐槽这个只有恋爱脑的闺蜜。

　　颜兮兮红着脸，低头对手指，“上次我说疼，他就说算了，等以后成了亲再说。”

　　“嗯——嗯？！”慢一拍明白过来的徐锦绣觉得自己要厥过去了。“你还很得意啊？”

　　这是想来个私定终身，再珠胎暗结，回头跟家里逼婚是吧？

　　这套把戏她小姑姑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玩过了，一点都不新鲜了！

　　看看人家最后的结局！一点都不甜蜜，一点都不圆满！这个真的不要学好不好？

　　颜兮兮微微噘着小嘴，脸上一副被宠得像泡在蜜罐子里的小女人一样。“我当然得意啦，表哥在意我，才会、才会……的嘛。”

　　徐锦绣扶额，非常想要冷静一下。今天无意间得到了许多许多的爆炸性消息，她要好好整理消化一下。

　　觉得自己感情顺遂的颜兮兮，认为她应该督促一下手帕交，别回头把个小三元的案首给弄没了。多好的人啊，长得好，文采也好，还英雄救美过，两次呢！

　　在颜兮兮心里，除了自己和表哥，天下再没有这么般配的人了！

　　她可不是为了别再挨手帕交的骂，是全心全意为了手帕交好。

　　不怕死的颜兮兮暗戳戳靠近已经无语的徐锦绣，“绣娘，你觉得林大哥，他好不好呀？”

　　徐锦绣斜睨了她一眼，“人家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嫁给他。”

　　颜兮兮感到很失望，“那么好的人，太可惜了。”

　　原本她想得特别好！到时候他们四个人都成了亲，表哥和林大哥在书房品茗下棋，她和绣娘在房里聊天说笑。

　　美好的画面，被徐锦绣一句话给打破了。

　　不甘心的颜兮兮比了个三，“林大哥搞不好会是小三元呢。你不心动？”

　　“我要立女户的啊。”徐锦绣像看妖怪一样看着颜兮兮，“我从小和你说到大，你不知道？”

　　颜兮兮噘嘴，“可是我觉着，你继承染坊和嫁人并没有很大的关系呀。你是怕林大哥惦记染坊吗？我觉得林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听表哥说，他家里还是蛮殷实的。应该不会。”

　　徐锦绣叹气，“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她不确定颜兮兮那个不知道怎么构成的小脑袋瓜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想法。“我想要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尤其不能依靠丈夫。也许对别人来讲，夫为天，夫为神。但对我而言，我自己才是真正掌控自己人生的人。”

　　颜兮兮的确很不能理解，她歪着头皱眉，“可是，如果不依靠人，绣娘你自己也不能从那么小的小孩儿长得这么大呀。”她比了个婴儿襁褓的大小，“如果不依靠人，元宵那天晚上，绣娘兴许你就遭了难呀。这世上都是人与人互相扶持着活下去的，不是吗？一个人不能够独活下去的。”

　　“我承认你说得对，但我俩说的不是一码事。”徐锦绣也不知道该怎么对颜兮兮解释。颜兮兮说的，是指人是群居的，是具有社会性的。这并没有错。

　　可她想要的，是一份能够让自己独立的能力。别人遇难，她愿意伸出援手相助。自己蒙难，她也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帮忙。这和她的初衷，她的梦想，并没有冲突。

　　颜兮兮不依不饶地追问：“不一样在哪里？”

　　徐锦绣正想解释，就见楼时渊噙着笑，带着吕知府的彩头进来。“兮娘你看这个，欢喜不欢喜。”他举着手里一个竹丝编制的球，球上用颜料画了许多的花儿，“幸好明心愿意让我，否则我还拿不下这彩头。”

　　颜兮兮眼睛一亮，上去把竹球抱在怀里。“欢喜的，很欢喜的。”这可是表哥给她赢来的。

　　徐锦绣见她展了笑颜，也就撩开之前的话题。她和颜兮兮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很多想法观念都不一样，没必要在无谓的事上做什么争执。她对这个闺蜜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过得开心幸福。

　　原本好好的天气，突然之间老天爷变了脸，下起了瓢泼大雨。棚外的人纷纷抱头四窜，想找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颜兮兮拍着胸脯，“幸好你们回来得早，要是晚了，岂不是正好淋着雨？过不了几日就考院试，若是生了病，岂非耽搁了考试。”

　　“不会的，就是生了病，我也会考上。”楼时渊轻轻抚过颜兮兮的额头，“为着兮娘，我要考上的。”

　　颜兮兮红了脸，抱着怀里的竹球，讷讷不语。

　　徐锦绣望着他俩，眼里露出担心来。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林静脩说道：“不必替他们担心。”

　　徐锦绣微愣，扭头看着他的侧脸。

　　“颜伯母其实早就知道了，不过一直没揭穿罢了。”林静脩的语气很平静，“既然颜家人都默认了，你也就不必介怀。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过法。”

　　徐锦绣沉默了很久，轻轻“嗯”了一声。不过她还是坚定地说道：“若有一日，楼季玄负了兮娘，我定不会饶过他。”

　　林静脩挑眉，“哦？怎么个不饶过？”

　　徐锦绣笑了。“想要将一个人捧上神坛，是很难的。可要将人拉下来，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林静脩微愣，旋即愤怒席卷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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