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鹿宁]动中之静

作者: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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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焰



      鼬不疾不徐地走在宇智波家主宅平整干净的青石路面上,沿路来不及回避的下人匆忙让到路边行礼,不敢抬头。直到世子的身影消失在主院的大门之后,才直起身来,彼此对视,都有些畏缩地没敢多话。他们也隐隐听到了一些说法,说是相对于渐渐疏远的世子,宗主大人似乎要更喜欢二公子这样的话,但这种流言本不是他们敢于妄议的,听到也只是尽快忘掉。但前些日子二公子忽然偷跑出去,宗主大人当时大怒,命人四处去找,之后却不曾对世子表露出有任何责难,父子之间淡漠相处一如往日,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这种平和反而让下人们不明所以地感到不安,此时尤甚。

      宗主大人晚膳之后惯于在禅房读书自弈,近年偶尔会命二公子陪伴,却已多年不曾在中午之后传见世子,为什么今天忽然……

      转过一道回廊,鼬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外面的人已经无法看到这里,而身边的花木扶疏又无巧不巧遮住了他的身影,即使有人无意中从下面经过,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秋元。”

      黑衣身影如一片枯叶般轻巧无声地落在他身畔:“世子尽可放心前去,四周皆已布置妥当,属下会亲自守在近处。”

      鼬对这番安排不置可否,片刻开口,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一句话:“我知道你师父就是父亲的影武者。”

      秋元略微一顿,便平静地应道:“是。”

      鼬的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扫过:“父亲把你赐给我的目的,你我都清楚得很。五年来你在我身边多闻隐秘却没有真正泄露一句,故主之恩,宗主之命,能做到这一步,人情我领了。如果为难,今晚我准你留在居所之中直至天亮,算是这五年的报偿。但是,仅此一夜。”

      秋元终于是怔住了,他并不意外世子察觉出他的来历,但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他很清楚,鼬无论是什么时候确定了他的身份,一直未曾提起也只是因为他的确没有做出背叛的事。他深知这位世子并非常人,而对于一个原本只应是听令而行的影卫,世子对他审度事态的敏锐眼光和处事之间流露出的谨慎才智也有着格外的看重,主仆之间渐渐形成一种奇特的默契。在这种心照不宣下,数年来堪称相得。但同时,他即使提醒自己不去试探,也非常肯定自己身边必然时刻都有一双甚至几双眼睛紧紧盯着,五年间但凡曾有一步行差踏错,等不到今天这番话说出,他早已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砍出的刀下了。

      这些念头在心底闪过也只是一瞬间,秋元神色如常,单膝跪地,低下头道:“谢世子体谅。但无论师从何人,受命何方,影卫的誓言只会对一个主人立下。分所当为之事,不敢言功;择定当行之路,不敢言悔。”

      鼬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心中浮现的却是更多的赞赏。好一个“择定”,身为是非生死皆由主人一念的影卫,他知道秋元与其他人并不相同,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提出刚才那句话。一个才具出众又有着自己主张的影卫,在旁人看来自是不能放心,但是……鼬微微挑起眉峰,如果他敢于在父亲与自己之间做出选择,并确信自己才是那个有足够器量驭使他的人,身为主君,难道连接受的胆子都没有吗?

      “敬介那里可有疏漏?”

      “一切皆如您的吩咐。”

      鼬不再多言,提步向前行去,转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身后的影卫已然消失无踪。

      宇智波族长的禅房外一片寂静,下人们都远远退到院子外面,没有吩咐不允许进入。鼬跪在门外,沉静的声音唤道:“父亲。”

      “进来。”

      宇智波族长手里握着书卷,见他进来,就阖起来放到一边,示意他坐到近前。虽然是他忽然命人传唤,此时父子对坐,却没有立刻开口。鼬也毫无打破沉默的意图,只端正地坐着,禅房里十分寂静。

      许久,富岳开口问道:“这些天,有佐助的消息吗?”

      这个平和的问题并不是鼬预料中的开头,但他仍如之前几次一样,简短恭敬地答道:“还没有,父亲。”

      “派出去那么多人,却连他出城之后是往哪个方向走的都没打听出来吗?”

      “非常抱歉,我会尽力敦促。”

      富岳短短地吐了口气,克制了刚刚涌起的烦躁,摇了摇头,道:“这个先不用去管,鼬,我有事要问你。”

      鼬微微一怔,道:“是?”

      他有些意外于富岳此时平和的语气。他很清楚父亲在佐助失踪后把大部分的怀疑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也是计划之中的。但富岳在这样的时候把他找来,却似乎全然没有逼迫、责难甚至只是试探的意思,对于佐助的音讯全无也是第一次表现得漠不关心。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富岳若有所思地问道:“我知道佐助小时候经常溜出去玩,一则年纪还小,二来有你照看,我也没多过问……”他手指在膝盖上轻叩,仿佛在筹措话语:“那个平民孩子,我记得你提过两次,佐助是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鼬轻轻地皱起眉毛,答道:“大约五六岁的时候,佐助第一次偷溜出府恰好就碰上了他,大约也是以前没见过外面的人,记得比较深,这些年多有来往。”略一迟疑,又补了句:“只是个普通的孤儿,据邻居说,这次是收养他的画师出去作画长久不归,那孩子就出去找了,佐助大概是一时兴起,就跟着跑出去了。”

      这件事不是第一次说,富岳却听得十分专注,看着他道:“你见过那孩子吗?”

      鼬抑制住心里的困惑,谨慎地答道:“见过几次。”

      富岳取过刚刚放在案上的书卷,从里面拿出一张叠起的薄绢,抖开来铺在了案上,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低沉:“是这个孩子吗?”

      鼬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在薄绢上,心几乎立刻就悬了起来。薄绢上是一幅画像,画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佐助和鸣人,只有上半身,却绘得极为细致,几乎是纤毫毕现。也正因如此,鼬一眼就认出这的确是佐助离家之后才绘出来的。右肩上露出的剑柄缠着灰色的粗布,在此之前那本是淡青色细绸,是两年前他亲手缠上,由卡卡西交到佐助手里的。如果没有遇到需要拔剑御敌的情况,佐助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这把剑。

      手指上的力道下意识地一紧:“这画像,从何而来?”

      “果然是真的!”

      鼬讶然抬头,就见宇智波族长面色铁青,目中怒意直欲喷薄而出,声音仿佛是被咬碎了从牙缝里逼出来:“……居然就在我宇智波家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这么多年,旗木卡卡西,当真是好本事!”

      鼬一瞬间全身都警惕起来,但随即发现父亲的怒气并非冲着自己而来,顿时疑心大起。而几乎是立刻地,这种疑惑就被心底急涌出的不安取代。今晚自始至终,父亲问到的人都不是佐助,而是那个叫鸣人的孩子,从他的身世,到他的容貌,仿佛牵住了一根细线意图找出它的源头……但这个源头,为什么会是卡卡西?

      认识那个孩子的人是佐助,卡卡西理应在这次送他们离开木叶之前与他毫无关联,他甚至从不在有第三个人的场合下出现在佐助面前。他与那孩子应该是见都没见过,可为什么他的名字出现在了这里?

      鼬身上莫名地渐渐冰冷,有什么事是他理应看清却漏过去的?有什么事是他理应知道却被隐瞒了的?

      脑海中思绪纵横,他几乎按捺不住要起身冲出去,却是富岳的再次开口提醒了他此刻身在何处。

      宇智波族长并未对他不寻常的激动起疑,手下用力,薄绢立时被揉成一团,恨声道:“送这幅画像来的人自称是大蛇丸的手下……可真是不错,我宇智波家上下这么多人多少年明察暗访毫无收获,事到如今,竟然还要外人来提醒我!”

      鼬双手在袖中慢慢握紧,指甲刺入掌心,深吸口气,平静地开口:“父亲,大蛇丸与宇智波家乃是深仇大敌,其人所言,似不足信。”

      宇智波族长哼道:“你只在幼时见过承亲王几次,印象不深,这画像若当真绘得如实,这孩子与承亲王幼小之时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那人言道,大蛇丸是在九阡山上遇到他和佐助,那孩子竟然用出了瞬身术。”

      鼬的目光更加幽深,但随着这些话,神情气息却反而渐渐宁定,片刻开口,声音竟是十分有条不紊:“这画像的确真切,但天下之大尽有巧合,大蛇丸与宇智波家乃是深仇大敌,他远踞北方多年,忽然潜回,必有所图。当此之时,轻易将行踪泄于父亲,所言未必尽真。父亲如此深信不疑,想必还有别的原因?”

      富岳叹了口气,烦躁地把揉皱的画像丢在案上:“我岂不知大蛇丸没有好心,之前宫中之变已多有人怀疑与他这个前任统领有关,这种时侯躲藏犹恐不及,难道还嫌敌人不够多?……不过这件事上,多半可信。”

      他看了看鼬,似乎考虑了一下,才道:“当年你祖父是因为承亲王与我们家族利益相冲,不能容他登上皇位。大蛇丸虽然与我们立场相对,但承亲王却不是能听他唆使的傀儡,想要承亲王兴起自立之念,唯有逼到他忍无可忍。这上面说来,大蛇丸对我们家的举措何止是袖手纵容,更是推波助澜,堪称一大奥援。只是他算错了结果,承亲王宁可自尽也不愿背叛,这才落得败逃的下场。这种事旗木卡卡西自然明白得很,对于他来说,大蛇丸和我们一样,都是仇人。”他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宇智波家离不得火之国,他可以不把我们当回事,但他就算躲到天边去,旗木卡卡西想的话也一样追得过去。这孩子若是承亲王的世子,那就和藏在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射出来的冷箭一样,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鼬神色奇异地道:“那么大蛇丸是想利用宇智波家去对付承亲王旧部了?”

      “即使知道是利用,也不得不为。松川城已经在行动了,查到这个孩子身上不过是早晚的事,大蛇丸就是知道我们无暇与他纠缠才敢肆无忌惮。不过他刻意放过这孩子不杀,绕这么大个圈子,哼,谁知是想趁我们忙着对付旗木卡卡西的时候做些什么,也不能掉以轻心。”

      鼬不置可否地听着,慢慢问道:“父亲,佐助正与那孩子同行,还不知他的身份。”

      听得此言,宇智波族长神色蓦然更冷硬了一层:“他只怕早就知道了。”

      他扬手从袖中丢出一物,落在案上滚了几圈,赫然竟是佐助所用的钢锥暗器。“这是和画像一起送来的,宇智波家习凤仙掌的嫡子,竟然还有以剑御雷切的本事,要仇家来提醒我留心自己的儿子,旗木卡卡西想必得意得很。”

      原来如此,鼬轻轻地眯起眼睛,原来如此……与早早显出疏远之意的自己不同,父亲这些年来对佐助的确寄以厚望,所以发现他居然与卡卡西暗有渊源才更加暴怒与失望,连与自己的隔阂也暂时搁到了一边。或许不仅如此,自己这个长子再如何桀骜不驯,总比与仇家勾结不利于家族要好,如果对佐助已经生疑,那即使是别无选择,被迫地也只能倚重自己。

      这种形势对他要做的事无疑是有好处的,尤其现在佐助不在,父亲怎么想也危害不到他,本来是这样……他站起身走开几步,将面向庭院的纸门拉开一些,让微冷的夜风吹在脸上,许久,低声道:“父亲恐怕是疑心错了。”

      富岳一怔,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鼬站在门边,手从拉门上垂落,不着痕迹地在身前比了个手势,淡然地回过身,道:“大蛇丸请您留神注意的不是佐助。”

      “卡卡西当年离开木叶的时候佐助还不到一岁,若是大蛇丸没有提过,佐助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拜的师父姓甚名谁。”

      富岳神情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迟滞:“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鼬极淡地露出一丝笑意:“父亲,您不会真的认为佐助有本事做出这种事,而让您和我都一无所觉吧?”

      这几句话接连传入耳中,终于构成了一个明确的意思,宇智波族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是我让卡卡西五年来在木叶留去自如,也是我请他将佐助收在门下教他武功……当然,让静仁殿下知道承亲王世子没有死的也是我。”他说到这儿忽然顿了一顿,又面无表情地继续下去:“不过那个孩子我倒是不知道他还在火之国,大蛇丸这个消息的确令人震惊。”

      宇智波族长已经再忍不住霍地站起了身:“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想要毁了这个家族吗?”

      鼬神色一瞬间显得十分不可捉摸,似乎带着微微的冷笑,低声道:“这样的家族不在了,又有什么可惜吗?”

      宇智波族长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怒容中更多的还是无法置信的震惊:“你是我的儿子,是宇智波家的嫡子,泽州城的世子,你有这样的身份,才能站在这样的地方做这些事。家族里怎么争斗都是家族里的事,勾结外人做这样的事,一朝家族分崩,你即使得到宗主的地位,又用什么来支持?”

      鼬丝毫不为所动,漠然地道:“那种东西我要来干什么?”他看着目瞪口呆的父亲,微微一哂:“在这个家族里这么多年,您说的这些我有什么不懂?止水、带土兄弟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这两个久远的名字被忽然提了出来,宇智波族长盛怒之下也不禁一怔。

      “明知道止水堂兄对承亲王敬重有加,与旗木少主更是知交好友,还放任他去带人拦截。若不是放走这个心腹大患,背叛家族的罪名哪那么容易套在他头上?凭祖父的爱重,禁军将军的职位说不定还是云山叔父的。怎么?您以为止水堂兄心里不明白?他自尽是护着云山叔父的命,死前一句不辩则是酬谢您给他这个救人的机会。只可惜了带土堂兄,要早知道您是一定会放他们逃出木叶,何必为此拼上性命……”

      他终于忍不住透出嘲讽之色:“我是姓宇智波的,这些事有什么不懂?只有旗木卡卡西才会那么善良地把他们的死当成自己的罪过负疚不已。明明承亲王就是死在这些鬼蜮伎俩上,累得他少年浴血沙场,孤身远渡重洋,他怎么能还相信这世上都是好人?”

      “他心心念念记着这份‘恩情’,不远万里回来就为了替止水看我过得怎么样。我是您的儿子,我有什么颜面接受这样的回报?”鼬冷笑着道:“您放心吧,他对宇智波家怎么样没兴趣,是我不想让他离开,才找借口留下他教导佐助。他也就真的隐姓埋名一待五年,果然我是宇智波家的人,才做得出这种卑鄙的事。若不是因为我,他喜欢什么时候回来接走那个孩子,也根本没人会发觉,现在闹得这么大看来也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他看着父亲的脸色,微微好笑:“难道您以为他会是弄这些阴谋手段来报仇的人吗?挑出陈年旧事危害家族这种伎俩当然是我做的,他一辈子都不再见姓宇智波的也不会遗憾。”他目光渐渐冰冷,声音透出一种缓慢的重量:“没想到那个孩子居然还在火之国……我本不想操之过急,父亲,但为了不继续给他妨碍,只好一次做得彻底一点了。”

      宇智波族长从来没听过儿子一次说出这么多话,更是做梦都没想过他恭敬优雅的长子会有着现在这样阴冷凌厉的气息,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此刻是在做梦。听着这些似真似幻的语句传入耳中,低哑的声音出口几乎连自己都不认得:“……你到底……想要什么?”

      鼬看着他不语,直到神色慢慢平静下来,才淡淡地道:“宇智波家在木叶太久了,该回去它该待的地方了。”

      “什么?”

      “泽州城主本来不就是宇智波家主应有的封号吗?”鼬这样说着,仿佛比他还要难以忍耐:“我知道,陛下身有宇智波家的血统,无论如何大长公主殿下和摄政大人也会给陛下留些颜面,不能让这个家族彻底扫落尘埃,那么至少不让它在木叶看着碍眼也行。泽州城,就当是我留给佐助的。”

      宇智波族长此时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这个儿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退回泽州城?你在想什么?宇智波家是为什么要不择手段走到这一步?好,就算是不想追名夺利,你以为在你之前没有人想过要退步?朝堂如战场,进入木叶、掌握禁军,你知道这一路将多少人踩在了下面,结下了多少仇敌?逆水行舟早已是不得不进,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你以为你想要怎样就能怎样?”

      “不得不进?”鼬冷冷一笑:“被人所迫,不得不选择这样的道路,我不知道这种事有何可被视为荣耀的。”

      “你说什么?”宇智波族长被这句尖刻之极的话刺到,连脸上都激出一层红煞。“不管你想怎么样,这宇智波家的宗主还是我,你想发疯也要看做不做得到。”

      冷然喝毕,拂袖便向外走去,“唰”的一声拉开门,方要高喝,声音却蓦然顿住。房前的空地上四个黑衣影卫静静蹲跪着,几具熟悉的同样黑衣装束的尸体却凌乱地瘫伏在院中,猛地抬头,高高的院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跳动的红光。坐落在主院深处的禅房清幽寂静一如往日,此时却仿佛化作了一个深深的笼子,将外面的一切阻隔开来。火光越来越亮,隔着院墙隐约已能听到遥远微弱的嘈杂声,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按捺不住就要冲出院子,臂上忽然一紧,身子就被牢牢地钉在了原地。门被慢慢拉上,被阻止的视线下意识转向身边的人:“……你做了什么?”

      鼬修长的手指抓在他的胳膊上如同刚箍,面色一片冰白,答非所问地道:“父亲,您可以小看您自己,但请不要小看我。我宇智波鼬要走的路,没人能够阻拦。”

      他缓缓松开手指,微侧过头唤道:“秋元。”

      刚才被他拉开的半扇纸门被人全部打开,一身黑衣的秋元站在外面,旁边还有个锦衣青年,院中几个影卫无声地跪成一排。

      秋元行下礼去:“主院中闲杂之人皆已除去,敬介公子的下属已经到了。”

      宇智波族长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锦衣青年身上,这就是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的原因?“敬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目光在鼬身上扫过,又再次瞪视着他,厉声道:“纪间何在?你所为之事你父亲可曾知晓?”

      宇智波敬介被他一喝,脸色不由得微微苍白,低下头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只向鼬行了个礼,道:“世子。”

      鼬点了点头,语气淡然:“父亲放心,敬介做这种事,纪间伯父当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听说他老人家这几日身体不好,大概是没顾上告诉您。”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纪间伯父年迈,病中昏聩不察,敬介堂兄理应分担一二。”

      宇智波敬介面带忧急,低声道:“臣愿从世子之命,只是家父如今卧病,尚可约束下人不以外事烦扰。待得几日他老人家能起身,家中恐怕就不是臣能稳得住的了,世子若有所命……还请尽快……”说到末尾,声音已是低不可闻。

      鼬淡淡打断他的话:“父亲今日已经准了令尊大人回返泽州城,择东海湾清静之地安居调养,非要事不得烦扰。”顿了顿,见他睁大眼睛不能置信,道:“纪间伯父年高德劭,向得父亲信重,又为家族劳苦多年,眼下身在病中,自当体恤。”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微一皱眉继续道:“令尊卧病,敬介兄本应随侍在侧,但木叶家中事务无人主持,身为嫡子,也当担待起来,不可轻离……”

      敬介心中乍喜乍惊,连忙应道:“是,但从世子吩咐。”

      “让你的长兄和庶母沿途侍奉,康介堂兄向得伯父疼爱,有他在侧也宜安养。敬介兄若不放心,派亲信随行,沿途回报伯父状况即可。”

      敬介长长松了口气:“是,谢世子体谅。”

      鼬语气漠然:“那么今晚这里就交给敬介兄了。”

      放下重担,宇智波敬介终于不再是初时的忐忑瑟缩,躬身一礼:“世子放心。”

      鼬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鼬!”半晌未曾开言的宇智波族长忽然叫住他,今日之事显然筹划已久,自见到敬介,得知宇智波纪间被软禁,他已知是被儿子算住,彻底落了下风。鼬敢于在木叶城中弄出这般大的动静,长煦宫和摄政大臣府必然与他早有协定,并非不怒于此,但眼下却是言之无益。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已是沉着下来:“你可要想清楚,那个孩子的存在已经被大长公主殿下知道,他不可能再作为平民生活在火之国。但是有西南六道的民望、承王府和旗木家的支持,他能走的路可不只有离国出海一途……若有那一日,宇智波家可就是欲退守泽州城也不能够了!”

      鼬的脚步只顿得一顿,开口说的却是毫不相干:“明晨之前,还请父亲大人留在禅房中,万勿踏出一步。”

      走出小院,他立刻加快了脚步,随在后面的秋元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牵我的马到后门。”

      “世子……”

      “立刻!”

      秋元心里十万分地知道应该劝阻,在今天这个至关重要的夜晚,身为主帅的世子离开府邸无疑是最不明智的一种做法。然而这仿佛将无数寒冰烈焰都凝压在里面的短短字音蕴含着无尽的威压劈落下来,却让他连反驳的字都吐不出口。咬牙应“是”的同时,只觉得所有的焦虑急切都化作一团燥气堵在胸口,狠狠一跺脚,飞身向后院奔去的瞬间,全身都激出了一层薄汗。

      用最快的速度牵马备鞍,来到后门时,鼬已经等在那里,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遮住了脸。一言不发接过辔头翻身上马,扬手将一块木牌丢在秋元怀里:“敬介的事让他处理,其它的依计而行,就交给你了。”

      秋元赶上两步扣住缰绳,目光灼灼,如钉子一般直视着他只会在一个人一件事上情急失态的主人:“天亮之后各位家主及臣下就要来请见,在那之前,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到府中!”

      鼬充耳不闻,夺过缰绳,一声厉叱,催马而去。骤急的蹄声沿长街划过,被火光和渐渐纷乱的喧嚣声吸引而惊慌不安的人们却无暇去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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