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

　　在玛修言不尽意的谈话中，雨音澪总算掌握到她到底想做什么事。

　　「玛修…是想在加勒底办圣诞晚会吗？」

　　从一开始玛修对圣诞节的科普知识以及她对圣诞节的憧憬与向往开始，少女魔术师大概就猜到了七八分。

　　然而现在的加勒底并不适合过节，原因显而易见。

　　「嗯，达文西小姐也说…虽然目前是非常时期，但若是连放松都办不到的话，反而会先自取灭亡的…之类的言论。总之，是赞成可以举办的。」

　　「咦…既然达文西都这么说了……」先前去罗马旅游的时候也是如此通融的放行了，不过达文西与罗曼的确深知若是不做好精神管理，确实容易被巨大的压力给压得喘不过气。

　　取回未来的重责大任，现在正落在这天文台之中。

　　唯一的御主并非军队成员，也没有做过特务的经验，要让她承受原本该48人一起承担的重任，确实是强人所难。所以适当的放松与福利都是必要的，也因为如此才会让玛修特地来说这个消息吧。

　　「那么就得好好来办了呢！虽然想起了以前在学校跟学长姊一起规划活动时的记忆…真有点怀念呢。咳嗯！总之，先向达文西询问有哪些事情我们能帮忙做的吧？」雨音澪一下子突然就充满了活力，似乎是能够过圣诞节这件事让她感到相当兴奋。

　　「是的！前辈！请务必让我也参与其中！」玛修现下也相当亢奋，两名少女就像是青春期的学生，期待难耐地开始行动起来。

　　在征求过罗曼医生的同意之后，达文西便开始指派工作。

　　「对于万能的天才达文西我呢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是想这样落下大话，但是一个人的话，恐怕是难以办得完美的。没错！正是完美！达文西我绝对不容许这样神圣的活动办得不完美！所以──」身着华服的美人魔术师戴上了眼镜，看上去颇富知性美。

　　「我们会尽力帮忙的，请尽量吩咐吧，达文西小姐。」雨音澪与玛修正像听话的博美犬似的乖乖正坐，附带一直在旁沉默聆听的迦尔纳。

　　「嗯哼，就知道你们这样说呢～那么，就麻烦请到这些时代──帮我带回这些材料吧？若要办晚会的话，这些道具可是少不了的呢！」称不上什么困难的任务，达文西将列表全数输入任务数据碟，也就是雨音澪手腕上的通讯器。

　　「那么就等你们的好消息啰～」在达文西笑咪咪的招手送别后，管制室的大门关了起来。

　　雨音澪走在长廊上，思索起寻找材料的流程。

　　「要去的地点有点多呢…该从哪边开始比较顺畅呢………」

　　「那个、前辈，机会难得…要不要让大家都出去蹓跶呢？当然以不造成前辈的魔力供给负担为前提！公平起见的话…我想大家轮流跟前辈一起出门的话……」玛修的小脸蛋浮起羞赧的粉色，语带暗示的偷瞟着少女魔术师。

　　「公平起见………嗯，这的确是个中肯的建议。」澪认真的考虑起来，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迦尔纳眼中飞过一抹复杂的颜色。「出发之前，我再集合大家一次说清楚流程吧！先让我规划一下…还有，玛修，能拜托妳一件事吗？」

　　「是的！请尽管吩咐，前辈。」

　　「能请妳纪录迦勒底所有工作人员在圣诞节中，最希望能收到的礼物类型吗？当然，如果能连Servant们一起的话…」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我会努力完整纪录下来的！」

　　在接收到新任务的玛修，立即的跑去执行这项工作。

　　「迦尔纳呢？有想要的礼物吗？」边走边转头询问的黑发少女，好奇的眨了眨眼。

　　「我并没有做任何需要被馈赠之事，也没有相应的回礼能回送。对我而言，是不需要之物。」他淡然的语调仍然与平时相同，不熟识迦尔纳为人的人，恐怕会以为对方是相当冷酷绝情的性格吧。

　　「那个、迦尔纳…知道圣诞节吗？」她那湛蓝的水瞳灵活的转了转，似乎察觉到这位古人对于这节庆或许有什么误会。

　　「仅仅略知皮毛，毕竟是圣杯赋予过的知识。但是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难道说，我理解错误了吗？」刻意放慢脚步跟在少女身旁的白发青年，微微挑起了眉。

　　对于这位异教徒而言，圣诞节的确不是他所熟知的节庆。

　　「圣诞老人驾着雪橇带给全世界欢乐的一日喔──概括是这样说的，虽然是实际上是天主教的上帝诞辰。不过，作为一年之中最后的节庆，是相当具有反省与庆祝意义的哦。」

　　「庆祝…啊。嗯，那我能理解了。不过，圣诞老人是如何能作到在一夜之间送礼给全世界的人？」

　　「…噗。」此时，黑发少女突然轻笑出来。

　　「怎么？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白发青年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只是想起小的时候，律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呢。」她闭上双目，回想起儿时的记忆。

　　那时候她的孪生弟弟，还是天真无邪的小学生。在某一年的圣诞节前夕，问了自己的姊姊这样的问题。

　　毕竟圣诞老人要驾着雪橇、爬进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头，将礼物放到小孩们在床头挂着的圣诞袜中。这样的工作，真能在一夜完成吗？

　　「这样啊。那么，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这个嘛…」顿时间她停下脚步，那双慧诘的琉璃蓝水瞳将视线移到迦尔纳身上，那唇角浮出顽皮的笑意。「难道你认为，圣诞老人只有一位？」

　　霎时，太阳的神子放大瞳眸，接着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澪是想成为加勒底的圣诞老人吗？」

　　「咦…这样说有点害羞呢。不过，我的确希望让大家过上一个难忘的圣诞节。」黑发少女羞赧的低下头，佯装没事的继续往前迈步。

　　她并不清楚人类的未来真的能否被拯救。
　　纵使明日就是世界末日，纵使自己终将走向终结的一日──
　　那么努力创造不后悔的回忆，是她目前想到能够做到的事。

　　对于曾经有过濒死经验的雨音澪而言，生命迈向终结的前一刻──
　　真的非常的令人恐惧。

　　那即将失去一切、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的人生跑马灯中，还有许多的留白。
　　后悔、不甘、渴求。

　　她还没好好放眼看过这个世界。

　　所以，无论如何，少女魔术师都想要创造美好的回忆。

　　此刻，迦尔纳凝望着雨音澪，似乎欲言又止的神情，被她察觉了。

　　「怎么了？莫非是想到有想要的礼物了吗？」

　　「…不，没有。只是……」白发青年正在斟酌着用词，大概是因为他从未处理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有件事情想征求妳的同意。」

　　「什么事呢？」悬高的澄音，将疑惑抛向了他。

　　「往后，我与妳的关系──可以公开吗？」

　　雨音澪愣了三秒钟，才意会他想说的是什么。

　　迦尔纳指的是『恋人』这层关系。

　　「或许这听起来有些傲慢，但是我认为这是必要之举。」

　　而少女魔术师决定继续听他说下去。

　　「澪，无论妳有没有自觉，但是在妳身边确实环绕着相当有魅力的人们。绽放的鲜花惹人怜爱，而我希望告诫他人的，是名花有主。」那醇厚的声音振动着空气，同样也字句震入黑发少女的心扉。而他那双凝视着她的异色瞳眸，如同澄静的冰湖。

　　「──这，当然是可以的了…抱歉，先前并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若有那样的场合需要解释的话…公开是没关系的！」像是愧疚，像是不知所措，黑发少女不时地将眼神飘向迦尔纳身上，又紧急地别开。

　　现下的雨音澪，默默的在反省──做为恋人，这一点实在相当不及格。

　　也难怪先前迦尔纳有时候对其他人的态度过于警戒…这么说起来，迦尔纳的独占欲意外的相当明显。这倒是有些打翻少女魔术师对施予的英雄那总是淡如水性子的印象。

　　这点她的确太没有自觉了。

　　「还有一件事…」在回到房内后，太阳的神子继续说道。

　　「关于──」他的声音在此停顿下来，那双异色的瞳眸溜溜的转着，苍白的面容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粉色。似乎是相当难以启齿的事情，迦尔纳苦思着该如何婉转地说出口。

　　若是以前的话，肯定毫不犹豫就说出口吧。这或许是触及他既定观念下的矛盾之处，所以才显得犹疑不决。毕竟施予的英雄也不是那种情场老手，虽然触发的点异于常人，但还是存在如同少年般羞涩之处。

　　「关于？」少女魔术师眨着好奇的大眼，偏头询问道。

　　「…澪，在我的时代之中，只有丈夫能对妻子履行夫妻的义务，反之亦然。但是，现代的价值观并非我所认知的那样…所以，我想询问妳的想法。」说完之后他又显得有些苦恼。「其实顺序上应该是要先举行婚礼，才不会愧对于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不是好时机。」

　　看似杂乱无章的说法，事实上是迦尔纳的脑回路动得太快，导致旁人根本无法跟上他的思路，而显得难以理解。

　　「…等等。」少女魔术师露出非常困惑的神情，她显然没有听懂迦尔纳想表达的事情。「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听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这样，但是看迦尔纳的表情又似乎不是想要讨论这件事情，所以雨音澪并没有感到相当的诧异，甚至认为自己的直接解读是错误的。

　　「──求婚？啊啊，妳指的是求亲的意思吧。说起来，妳打算赋予我试炼吗？若是那样，我也无所畏惧。战士从不拒绝考验，纵使是未来的另一半。」

　　在他的时代之中，地位崇高的女子若要嫁人，其父亲会为她举办选婿大典。条件由父母筛选，而考题则由待嫁之女所决定。

　　有可能是武艺试炼，也有可能是谜题考验。
　　只要能够顺利通过，就能够将女子风光娶过门。

　　黑发少女垂下眉，眼前的白发青年似乎豪迈的误会了什么，形成一种鸡同鸭讲的局面。

　　「等等，你原本的意思是这样的吗？」雨音澪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说起来跟古人谈起恋爱的话，本来就会有期望上的落差吧…毕竟两边的生活背景可不是同一个时代啊。

　　更别说迦尔纳那时候的风气，哪有什么叫做求婚的，不是父母决定就是比武招亲之类的途径吧？甚至是国王门当户对的指婚，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我原本的意思是，我将妳视作为妻子，这点毋庸置疑。」

　　「欸？」这句话又瞬间让她的小脑袋当机了三秒钟。

　　等等，这好像比时光机跳跃时间带还令人感到错愕。
　　澪觉得下一句出现『其实我们的孩子都已经成年了』好像都有可能发生。

　　中间，是不是被跳过了什么？

　　「那么，身为丈夫向妻子求|欢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

　　「──────……你刚刚说，什么？」

　　此刻，施予的英雄平时锐利的气势褪去，显得像是稚气青涩的少年，那对绯红与霜青的异色瞳眸不自在地别了开来。

　　「我，希望能够在往后的日子…好好的疼爱妳。」

　　接着，像是鼓起勇气似的抽了一口气，继续了下一句。

　　「…不可以吗？」白发青年侧耳的黄金耳坠轻巧的荡了短弧，发出清灵的声响。

　　迦尔纳明白澪身为现代人的价值观肯定与他有所落差，所以他才需要在此刻摊明问清楚。圣杯虽然能够赋予他现代知识，但是能不能让少女明白自己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起来，人与人之间真的能透过话语互相好好理解吗？
　　这是他经常在质疑自己的事情，虽然澪比其他人更能完好地了解他的意思，但是并不代表自己真的能好好的把话说清楚。

　　等待的黑发少女回应的迦尔纳，就像是等待处刑前的犯人似的忐忑不安。

　　──就算是迎接自己的死亡之前，他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恋心这东西，果然不是能用常理来理论的。

　　他将她视作这辈子唯一的伴侣，但是也许对方并不这么想。

　　「我…那个…」少女魔术师总算回神，大概是刚才太阳神子的话语对她而言过于冲击，以至于魂魄都不知道飘到几层塔去了。

　　就雨音澪来说，她那古板的个性认为这种事，的确只能结婚后才能做。但是由于现在的自己身为魔术师、身为加勒底的御主，很多事情并不能照她的社会常理去遵守。

　　例如先前为了救迦尔纳不至于消失，所以她毅然献身。
　　但，同时也承认了两人的恋人身份。

　　她甚至还没想到那么远的未来，甚至还没跟上成为恋人之后、该细心浇灌且逐渐茁大的恋心。

　　雨音澪认真的思索起来。

　　若是自己没有遇上圣杯战争，跟普通的男性成为恋人，肯定是不会随便答应发生关系这件事吧。

　　不，先前的她，光是要与某人成为恋人这件事情，都还不一定能够实现。

　　──然而，现在…

　　「那个…不是不可以，而是…唔嗯……其实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你有那方面的需求……我……我可以配合的…………」黑发少女越说越小声，那小巧的脸蛋逐渐通红起来，琉璃蓝的水瞳虚晃着视线，看上去相当羞怯的样子。

　　而白发青年听了这回应之后，彷佛卸下心中的重石似的松了一口气。

　　「是吗…若妳不抗拒的话，那就好了。关于这一事，我认为这是互表爱意的一种方式。」接着他顿了一下，近似低喃的继续说道。「…最近，已经逐渐觉得亲吻妳这一方式感到不足，这或许是我希望加深关系的渴望吧。」

　　砰咚。
　　──他刚刚说什么？

　　黑发少女的小脑袋再度陷入当机。

　　雨音澪在此刻体认到，也许她跟迦尔纳的起跑点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还是说，这就是男女的差别呢？

　　──不不，不对。
　　怎么看都觉得是迦尔纳那一方充斥着漫天的少女心啊！

　　少女魔术师为自己迟钝又低等的恋爱神经感到哀怜。

　　明明有着相当多被追求的经验，但是实际上成为某人的恋人这件事还是第一次。明明也是新手的迦尔纳，却足足比她细腻了不知道几倍！

　　──难道说谈恋爱这件事情也是看天份的吗！？

　　澪的小脑袋乱哄哄的飞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吐槽，而在一旁默默看透她心思的迦尔纳，只是不发一语的伸出手──

　　摸了摸她的头。

　　「真是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哦！」黑发少女鼓起腮帮子，那张小脸红扑扑的表示抗议。

　　「啊啊，并没有把妳当作小孩子。」施予的英雄挑起眉，有些无辜地垂眸，接下来微倾身子朝她轻啄一口粉唇。「是货真价实的恋人喔。」他的薄唇才离开不到五公分的距离，醇厚的声音穿透过她的耳膜，鸣动似的震撼了心神。

　　那神情却仍然不苟言笑，明明是调情般的字句，却被说得像是生离死别的誓言。

　　──何等，往死里撩的风骚。

　　「那、那个…迦尔纳…！」

　　差点就被他勾走三魂七魄了。

　　雨音澪认为自己并非容易被男人花言巧语所诱骗的类型，但是对于这种真心诚意倾诉爱意的老实人完全没辙。然而现实遇到的男性友人也有类似的类型，但是又因为这种个性而不会积极主动的追求澪，反而让她有机会逃得更远。

　　而迦尔纳的情况…真是一言难尽。

　　「你刚才说…已经…把我视作妻子…可是我……我…………」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的确缺少了中间一段适应期，这正是雨音澪与迦尔纳起跑点不同之处。

　　「啊啊，照妳的步骤来即可。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那双银朱与天青的瞳眸减去平时难以直视的锐利，添增了少许温和的柔情，直勾勾地凝视着少女魔术师。

　　黑发少女垂首垮下了肩。虽然说要她慢慢来，但是迦尔纳的进度已经到达夫妻等级了啊！这让她怎么能不着急…她还在青涩又笨拙的恋人蜜月磨合期啊。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澪摀起小脸蛋，试图遮去那红透整张脸的窘况。

　　「熟练？不，并不是。妳应该知道我从未娶过妻。」

　　「不，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

　　鸡同鸭讲的场面又再度出现。

　　这时候的澪，想起为何阿周那跑来跟她交谈时，迦尔纳莫名比平常毒舌十倍…不，也许只是恢复生前的等级而已。

　　若是古代那时候只要看对眼就能论及婚嫁的程度，还有阿周那曾经抢过难敌婚的事迹种种来看，也难怪迦尔纳会对阿周那戒心特别重了…

　　──跟英雄谈恋爱，莫名相当地不简单呀。

　　不，也许只是她的问题罢了。

　　思及至此，雨音澪感叹起到底是自己实在太过平庸了呢、还是恋爱神经特别迟钝了。

《［Fate］坠日》
Fate同人系列第一部。无意识撩最为致命…等等她不是来打圣杯战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