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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
当年是哪个桀骜少年，大言不惭，在周后面前跪下，信誓旦旦地说，以忠心守本心，不疑不惧不悔。今时今日，物换星移，又是哪位不争气的将军舍不得，定要表白不相负之心。
“我……”理智告诉云翎，应该说，不用，不需要，我就算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但脱口而出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别走。”
别走。值此二字，一生所求，无憾。
谢景轩笑了，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脑袋，他也这么做了，云翎眨巴眼看他，谢景轩说：“折腾一晚，睡吧。”
“扶倾，”云翎忽然也笑了，很认真地说：“谢谢。”
第二天一大清早，黄豆端着水盆进来，着实让那两张床吓了一跳，他放下铜盆，蹑手蹑脚过去，才发现谢大将军和太子一人一张双人床，睡得不省人事。
两人接近晌午才起来，谢景轩去处理鸾凤阁中的杂事，云翎用完午膳，打着哈欠进了书房。扁素凡正在等他，云翎窝进太师椅中，昏昏欲睡。
扁素凡上前一步：“殿下，秦疏一事，我等皆听说了，殿下宽宏大量，素凡钦佩不已。”
“客套话便免了，”云翎摆摆手，“是我未曾顾及他的想法。我本就是活不过两年的药罐子，他也没说错。”
“殿下，”扁素凡皱起眉头，“不可自轻。”
“没事，你坐。”他指指旁边的位子，左手撑着侧颊，随手拿过桌上一本诸子集，很快便津津有味地翻动起来。
扁素凡知晓云翎一开始看书，就是慕容肆上门他也不会理会，黄豆端来一盏清茶，扁素凡笑眯眯地接过：“多谢。”
黄豆连忙摆手：“应该的。”说完到云翎身边，仔细磨起墨来，给他的茶就搁在他手边，云翎看得入神，口干舌燥想喝水，心中只惦记着黄豆手里有杯子，便伸手去拿。
黄豆不敢碍他，眼睁睁看着云翎拿了他手中的乌黑墨锭，然后毫无察觉地把蘸满墨水那头塞进嘴里。
黄豆：“……”
鉴于云翎还吃过毛笔、玉石、画纸、蘸墨的馒头等等不一而足，他已经由最初的惊愕化为淡定，扶着额头按住云翎拿墨锭的手：“妄生，拿错了！”
云翎悚然，这才注意到又拿错了，扁素凡上前递给他一只帕子，笑着说：“殿下，爱墨如痴啊。”云翎不好意思地擦干净嘴，用茶水漱口，才赧道：“老是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扁素凡挂着万年不变的笑脸，从他手里拿走墨锭，对黄豆说：“黄郎，磨墨时不可用墨条边缘，要如此，直直的压下去，慢慢碾磨。”
说着示范给他，黄豆这才发现墨锭要垂直着压在研上，他一直是斜着拿的。
“啊，多谢扁大夫教诲！”黄豆挠挠后脑勺，心想妄生也是，怎么不纠正他。云翎瞧出他心头所想，揶揄地笑：“我就喜欢豆儿这么磨，与众不同，这墨用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黄豆简直想翻白眼，对着云翎这张面具脸又翻不动，他吐吐舌头：“吃起来也不错。”云翎拿书拍他额头：“还会贫嘴了。”
黄豆嘿嘿一笑。
扁素凡道：“殿下，方至怎么处理？”云翎放下诸子集，向后一仰，双眸微眯：“敌不动我不动，等他主动找我，关着，除了水什么也别给他。”
“那秦疏——”
“他人呢？”
“在偏院练武，不曾出门。”
“由他去吧。”云翎仰头，后脑勺抵住椅背边缘，书扣在脸上，说：“弃我去者，不可留。”
“殿下甘心这么被动？秦疏确实是能护殿下周全的人。”扁素凡淡笑道，云翎拿掉书，瞥他一眼，双眉轻挑：“秦疏是江湖中人，又是一等一的高手，行事倨傲不服俗常，就这样才像他呢！”
扁素凡像是有意引他说出内心想法似的，反问：“殿下甘心放他走？”
“他想走啊？”
“若是呢？”
“吩咐何顺，备宴，送送咱们秦大侠，他好歹还救过咱们，是不是，豆儿？”云翎望向黄豆，笑是坦然直率，黄豆知道他在说年前在他家里那幕，点点头：“是救了妄生，不然还不知该怎么办。”
扁素凡道：“殿下倒是想得开。”
云翎说：“既然要成大业，又怎能将安危寄托于旁人，若不会自保，一百个秦疏也没用。”黄豆拍巴掌，面无表情地说：“说得真对，你还记得秦先生在我家救你那次吗，刀子都要砍到你身上了。”
云翎吐吐舌头，笑：“我这是大意，谁料到蛮人连极贫的几户人家都不放过，还要挨个来搜刮。”
扁素凡笑着，没说话。
云翎突然想起似的：“啊，对了，记得把盘缠给他备上。”
扁素凡：“殿下想得倒是周全。”
云翎露出往事不忍回首的表情：“那次身无长物流落街头，要不是豆儿，恐怕我就要饿死了。由此可见，钱是十分重要的。”
扁素凡拊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声音稍稍大上几分：“秦疏，可听见啦？”
云翎：“……”
黄豆：“？”
秦疏这才从门后出来，刚毅沉着的他脸上抹了一丝沉重，凝重的立在他们面前。
云翎望向扁素凡，对方显然对秦疏立在外面一事心知肚明，扁大夫抱拳说：“昨夜秦疏来找了微臣，要我与他一同劝将军自立。”
“不过，”扁素凡顿了顿，继续道，“臣听他说完，便知晓殿下是明大义之人，定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便擅做主张，要他半个时辰前过来，候在门外。”
“臣先前那番疑惑，的确是在诱导殿下。”扁素凡忽然撩起衣襟下摆，抱拳半跪在地，不笑了，满是严肃，和秦疏的凝重相得益彰，道：“那也是臣心中的疑问，殿下如何看待我们这些鸾凤阁的人。”
“秦疏对殿下出言不逊，殿下一笑置之，是君子之行，亦是为王的气度，”扁素凡道，“臣誓死追随殿下，复我巍巍大夏。”
云翎双手扶起秦疏，郑重地说：“多谢。”
这时秦疏终于出声了：“殿下如愿每日早起，随我练习一套基本功法，秦某可以留下。”
“……”云翎尽力维持着脸上的正经，他已习惯晚睡晚起，不睡到日上三竿就浑身不舒坦，他僵着脸问：“起……什么时候起？”
“祖逖闻鸡起舞，殿下不若效仿之，鸡鸣时起，日暮时睡，可强身健体，于殿下身体大有益处。”
“是啊，妄生，”扁素凡忽然说，“按时作息，适当锻炼于皮肤质感也十分裨益，你近日操劳，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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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一个凑字数的好办法
先把上一章的贴一半
再更新新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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