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检I]周而复始

　　“道源和谐之家的会长兼牧师金具贤被杀害，为地方儿童福利奔波的金具贤牧师，因无偿分发面包给儿童被称为面包牧师，杀害金具贤的嫌疑人杨某现在正在被调查中……”

　　坐在那里看新闻的张哲吾将手边的文件夹打开，看到文件后抬眼看了下坐在对面沙发上完全没有正形的周律：“周律啊，你还记得你是个检察官吗？”

　　半靠半躺在那里的周律抬眼看了正一脸严肃准备说教他的张哲吾：“部长啊，检察官也要休息的。”

　　张哲吾有些无奈，总觉得相对于这个变亲了之后就没个正形的下属，他还是想念那个一脸平静礼貌的将所有事情都办好的下属。拿起杯子掩盖住唇边的笑意，不过这样子的周律，还是很合他胃口的，至少总归有个至亲了。张哲吾愉悦的想。

　　关于张哲吾张部长和周律周检察官怎样变亲的事情，要从昨日张哲吾撞见阴着脸心情差到爆的周律开始说起。

　　张哲吾理了理西装，准备和今晚值班人员打声招呼就离开，却在门口撞见面容阴沉的周律，“周检察官？”

　　周律即使是心情不好也会将礼仪做足不给别人把柄，所以张哲吾看到周律阴着脸给他行礼时就有些讶异：“发生什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周律第一次有想和人大醉一番的冲动，没有多想，直视张哲吾的眼：“张部长一会儿有事吗？和我去喝两杯？”

　　张哲吾有些迟疑，但看着对方明显是不对劲的样子还是应了下来。张哲吾也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个意料之外调进特检组的检察官，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情。当初在研修院时，自己是想做他的导师，因为周律当初倔强的和现在的检察官部长争吵时的样子，让张哲吾想起他刚成为检察官时嫉恶如仇的自己。

　　他们两个或许真的很像吧，张哲吾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人的侧脸。

　　根据周律的指路，张哲吾在一家名叫BLOOD的酒吧前的停车场停下车，周律带着张哲吾走了进去。

　　“周……检察官？”罗看到之前那位“受伤”后第一次见到的男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按理来说像这类一看就很冷静的人，不是会离麻烦根源越远越好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周律侧头看向那个出声叫住自己的人，而后礼貌的微微行礼：“您好，和……同事过来玩儿，有没有空余的包厢？”

　　罗下意识的去看周律身边的同事，对上那人棱角分明的面容时瞳孔微缩，而后迅速移开目光：“有的，Echo带周检察官去六号包厢。”

　　“麻烦您了。”周律因为和对方不熟，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罗也没有和他废话，对方明显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他也有些不想和他们多接触的样子，只是笑笑后就去忙别的了。

　　张哲吾对着面前的酒杯微微拧眉，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而对面的周律只是在举杯示意，一直不等他反应一饮而尽。张哲吾不想动面前的酒，他有些无奈。

　　“周检察官，如果我们两个都喝了酒，谁开车呢？”

　　周律定定的看了张哲吾几秒，“您随意，这么晚还把您拉出来很抱歉。”

　　张哲吾摇摇头：“是我自己要和你出来的，说什么抱歉不抱歉的话。”

　　周律即使心情不好也没有错过罗在看到张哲吾时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周律垂下眼盖住眼中的情绪，他总会知道原因的，不急。

　　“周检察官？！”张哲吾推了推像是醉倒在那里的周律，“居然喝了这么多，到底出了什么事。”张哲吾自言自语的念叨，将人扶起来，“周检察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周律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张哲吾拍了拍周律的脸，竟没有感觉到些许的暖意，张哲吾有些讶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或许是这个人本身喝了酒就这样吧。架着人到了前台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张哲吾拿着被退回来的钱，觉得周律可能已经预见这种状况并提早做了准备的行为更加像当初的他。

　　笑着摇摇头，将人带上了车准备直接将人带回自己家。

　　正在煮醒酒汤的张哲吾是被周律细微的声响吸引过来的，走到客厅就看到周律一张俊脸痛苦的样子，急忙过去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在看到对方因为难受而散开的扣子露出的皮肤后，惊骇的瞪大眼。

　　“张部长……”周律感觉到身边人惊骇的目光，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保密……好吗？”

　　“哲吾哥。”周律在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话后有些恼怒的敲了敲桌子，张哲吾回神看到的就是周律没有表情的脸和眼中露出的不满意的情绪。

　　“什么？”

　　周律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张——部——长——！我说你到底让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张哲吾看着周律哭笑不得的提声让门口敲门的人进来，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和这个人变亲了，或许是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容易和对方变亲？

　　周律在别人面前还是习惯性的冲张哲吾行礼，而后按照闵泰延发过来的短信地址开车找了过去。

　　黄顺范对着冲他们敬礼的警官抬手回礼，周律和闵泰延微微俯身进了警戒线内，前面的黄顺范看着地上的尸体感叹：“哎一股……最近牧师怎么频繁出事，之前在办公室里打架，现在又……”

　　周律习惯性的拿来早到一步的鉴证人员的相机翻看着照片，闵泰延抄着手站在那里正对着地上的尸体。

　　黄顺范絮絮叨叨：“我说，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嘛？不是抓到现行犯了么？”

　　“做事要谨慎为好。”闵泰延眼睛不离尸体，口中答道。

　　“等一下，”黄顺范抬头笑着开口，“鉴定科先出去一下好吗？”

　　鉴证人员拿着相机小心翼翼的不踩到血迹破坏现场走了出去，周律听到旁边的人小声说了句“只有特检组的人要求才会这么多”，另外一个用眼角瞟了瞟周律，“别说那么多，谁让人家是特检组”。

　　微扬剑眉，周律很自觉的跟着一起往外走，看到周律往外走的黄顺范叫了一声：“呀，周律你出去做什么？”

　　闵泰延也看过来，周律看着闵泰延没有表情的脸停顿了一秒：“透气。”

　　黄顺范：“……”

　　“听说被次长施压了？”周律靠在门边唇边带着不明意义的笑容。

　　周律的脸即使带着笑容也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距离感，但是张哲吾却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关心的意味，心里一暖，“上司不就是这时候用的，别有心里负担，放手做好了。”

　　张哲吾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周律移开目光随意的摆摆手，示意自己先走。周律当时选择信任对方，就是因为对方眼中没有闵泰延的戒备和陌生。

　　闵泰延知道周律的秘密，却因为周律猜到了他的秘密而对周律带有戒备和生疏，即使只有他一个人叫周律“律”，即使他是这个对周律来说全新的人生中，第一个伸出手示好的人。

　　周律对闵泰延几乎是十分的信任，但闵泰延给予周律的，却不足七分。张哲吾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他周律还没有猜到或者发现对方的秘密吧。

　　周律突然有些不想去猜，张哲吾心底埋藏的秘密了。

　　他怕了。

　　“那是谁？”周律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问从审问室出来的闵泰延。

　　闵泰延眼神冷峻，“H律师事务所，为杨始哲辩护的律师，尹智熙。”

　　周律抬手摩挲着眉梢，“很耳熟，忘记什么时候听到过了。”

　　闵泰延知道周律记人名的能力有多差，对于他都觉得耳熟的人有了些许兴趣：“哥，”闵泰延回头看着黄顺范，“十五分钟能查到吧。”

　　黄顺范有些咬牙切齿：“当然没问题。”

　　十五分钟后，坐在案情分析室的四人等来了黄顺范，黄顺范将一沓照片甩在桌上：“尹智熙，三十八岁，刑事专业。她接手的案件，能够帮被告人洗脱所有罪名，所以外号是万能擦。让尹智熙名声远扬的是这个案件，”黄顺范将其中一张照片举起来，“南根旭案件。”

　　周律靠在椅背上听完整个事件，对这个律师唯一的结论就是丧心病狂。翻了个白眼，听到闵泰延说“明天开庭，争取一次定罪，解散”后，立马微斜着身子长臂一伸将后面小茶几上的苹果拿过来叼在口中。

　　今晚是周律值班，当特检组的办公室人都走光了之后，周律半靠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神瞟向右下角的时间，周律叹了口气等待着几乎是一天一次准时报到的痛楚。从脖颈开始传来痛感，刚开始只是刺痛，仿佛脖颈上的伤口从来就没有好过一样，而后渐渐蔓延上了脑仁，刺痛也渐渐加深，仿佛被闪着寒光的针一针一针的戳刺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周律趴在办公桌上咬着牙想等这阵过去，却不成想太阳穴突如其来的刺痛以及脑部一阵一阵的疼痛让没有准备的周律轻声抽气，冷汗顺着着男子优雅的面部流下，滴落在瓷砖上，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没有焦距的对着地板。

　　闵泰延从天台上下来看到的便是周律趴在办公桌上，修长的身躯有些颤抖，男子的条纹衬衣后背已经被汗浸湿，闵泰延扶着扶手直接抬腿跳了下去，“律？！”

　　周律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那个唯一一个叫他律的人。

　　闵泰延看着面前头发被冷汗浸湿，冷汗还在顺着面部线条滴落的男人，有些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的恐慌：“周律！哪里不舒服吗？！”

　　“……”周律渐渐找回冷静的情感，眼神从涣散变为有神，“或许你会……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周律稳定了一下情绪，抬手将衬衣扣子从最上方开始解开。

　　闵泰延看着面前这个疼的冷汗一直往下滴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手指却没有一丝颤抖的解着纽扣的人有些复杂，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越冷静镇定淡然的人越会让人觉得可怕了，疼成这样也能无比冷静的继续做事，闵泰延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但是当他看到衬衣下白皙的皮肤上显露的东西，有些骇然的瞳孔放大。

　　从脖颈当初被咬的地方仿佛被人用红色的颜料画出来一样，按照血管的纹路渐渐往下蔓延，到锁骨处开始在四周蔓延，衬着白皙的皮肤让人觉得恐怖恶心的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闵泰延定了定神，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摸上红色的纹路，周律闷哼了一声，闵泰延立即收回手：“怎么了？会疼？”

　　周律一直不怎么有表情的脸上露出苦笑，点点头：“会疼，但是酥麻感比疼更让人难受。”

　　“……怎么会这样？”闵泰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纹路，或者说，从来没有见过被吸血鬼咬了后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痛感渐渐消散，红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散不见。周律抬起左手，解开了袖口扣的一丝不苟的纽扣，将手腕内侧露给闵泰延看，手腕内侧像是被纹身了一样，红色纹路愈加清晰，并在渐渐往上扩散了几厘米。

　　闵泰延突然想起上次他看到周律挽起衬衣袖口时，露出的红色线条，并不是什么水笔画上去的，而是这样的红色纹路。

　　将袖口扣好，周律拿起桌上的水杯润了润嗓子，“身上的消失之后，手臂上就会增长几厘米而且不会消失，这种状况……你见过吗？”

　　闵泰延摇摇头，原本微蹙的眉皱的更紧：“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开始的？”

　　“受伤后第二天晚上。”

　　闵泰延明白他说的受伤是指被咬，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气：“如果我今天没有撞见，你是不是准备一直都不说？”

　　周律平静的点头：“没错，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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