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律

作者:百折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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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5)


      温故里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但这种起色不太稳定,时好时坏。不过,小洲长估计真是被虐大的,他习惯了当牛做马,一时间还不太适应温故里已经清醒这个现实。

      他每天早上醒来很早,第一件事是给温故里喂药,以口渡药是所有方法里最经济实惠的。
      澹台千山向来不太在乎脸皮这种东西,并且都是大男人家,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忌讳,再加上温故里总是昏迷不醒,那他就更不在乎了。

      温故里能下床的隔天早上,澹台千山照例摸黑起床,神农井里的药水过手一温,灌了一口,略微掰开了温故里的下颌骨——夜路走多了总能撞见鬼,这一回,他刚俯下身,温故里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睛。
      澹台千山那口药猛地卡在嗓子眼里,他十分狼狈地掉转头冲向地面,几乎是以咳的方式,把那口药全喷了出来,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温故里我发现你……咳……这人有毛病!醒了……你不吱声!”

      温故里坐起来,好心地拍拍他的背,让他把气儿喘匀了,“又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你激动什么?”
      澹台千山愤愤地把药碗往他手里一推,“自己喝。”

      温故里似笑非笑的,觉得他发小脾气的时候,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兔崽子。

      澹台千山:“看我干嘛?”
      温故里一挑眉,顺从地喝了一口,特别淡定地说,“味道似乎不太一样。”
      澹台千山听罢,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药碗,眨眨眼睛,煞有介事地说,“我、我喂你?”
      温故里低低笑了,“行了,滚吧。”

      澹台千山对于九州每件事务必细致周全,那剩下的全副心思都绕在温故里的身上,他清楚他下意识的每一个动作,他见过他每次痛不可当时眉心皱起的纹路,他甚至都抚摸过他周身的每一寸皮肤。
      可是四方宇内的负担压在他的肩头,让他无暇留意,这种无微不至的照料已经越轨,随着岁月流逝悄悄变了味。等他后知后觉地回过味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他已经围困垓下,四面楚歌了。

      同样是一个清晨。

      他在惯性驱使下,端着药碗含了一口药,突然意识到温故里已经清醒,不需要这种照料了。他下意识地低头,目光绕在温故里的脸上,电光火石般的,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温故里安静地躺在那里,头无意识地侧过来,映衬着窗口寂寂的月光,显出一片玉色。他人就在那雪光里,闭着的眼睛形成一条弧形向下的线条,长久淡薄的嘴唇上蒙上了一层霜。他曾经千万次贴过他的唇,却对那唇的滋味没有一点印象,如今单单看着,竟然让他生出了几分暴殄天物的错觉。

      他费了很大劲,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蓦地听见心里有一块地方,“呼啦”一声塌了。他在黑暗里静静坐了会儿,用了很大的意志与自己抗争,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你疯了吗?”
      他闭了闭眼睛,心乱如麻,也备受煎熬,最后还是饶了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像往常那样贴在那唇上,动作里透出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缠绵。

      从此,再也不是师徒情深。
      澹台千山历时五百年,终于尝到了儿女情长的滋味,那滋味,连皮带肉地撕掉了他身上最后一丝光风霁月。

      温故里花了五十年的功夫,打磨出了吸星盘。他确实滤掉了三生石里的邪恶,保存了这石头里包容一切的良善,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石头像一块海绵,对任何一切善的来源都来者不拒,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洞,而他,吸星盘的缔造者,成了那无底洞下的人。
      他随后便将这石头束之高阁了——至善的东西,往往连着至奸。

      温故里的一生可以粗略分为四个部分。
      温故里在不周,历时数万年,无人知晓;温故里和澹台千山在不周,历时一百年,微不足道;温故里和澹台千山在昆仑,前后六百年,依旧微不足道;温故里在昆仑,形影相吊,遥遥无期。

      昆仑山相伴的第六百年——

      银杏树已经华盖满昆仑,树下的小石桌上,摆着两壶酒。

      温故里单手撑着下巴,眯眼睛看了看那两壶酒,“我不喝酒。”
      “没关系,看我喝酒总会吧?”澹台千山一笑,顿了顿,极轻地说,“师傅,我该下山了。”

      温故里一顿,无声地看进他的眼睛里,蓦地发觉,不知什么时候,澹台千山在他眼皮底下,成了一个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彻底改口,就再没连名带姓地叫过他。
      “去吧,”他嘴角勾了一点笑,施施然取过一个酒杯,只倒了一个杯底,“既然是辞行酒。”

      澹台千山沉默一会儿,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蹲在了他的脚边,出神地盯着那一截镣铐。

      “你这倔脾气,我说过,不用挂在心……”
      温故里的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了——那孩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脚,捂在了怀里。

      他穿得单薄,温故里甚至能透过脚尖,碰到他那一副支棱的肋骨和冰凉的体温。
      澹台千山的话里藏了极大的痛苦,“是我当年一时鲁莽,累你一身是伤,数百年来,如鲠在喉,难释重负。倘若有朝一日,你听闻我在山海关有去无回……那是我欠你的。”
      “我爹当年说我并不是一块好料子,我并不服气,现在看来,”他偏头咳了一声,异常平静地说,“我爹一生说过那么多句屁话,只有这句,说得不错。”

      温故里直觉不对,神色一凛,“我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了?”
      澹台千山抬起头来,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目光。温故里眼前一晕,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前倾,澹台千山稳稳地接住他,想起温故里曾一遍一遍在他耳边重复的一句话,说“凡事过犹不及,当务适中,”他抱起温故里,低声道,“天性如此,一往而深,求为适中,实是强人所难……恕我无能为力。”

      温故里滴酒不沾,是个名副其实的“杯底倒”,等他醒来后,澹台千山这个人,连着吸星盘,一起不见了。与此同时,束缚了他数百年的镣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被人施了障眼法,看不见了。

      偌大的昆仑山,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坟墓。

      没过多久,入关之期如约而至,澹台千山这个人,彻底销声匿迹了,听闻是有人暗中作乱,是贼人趁洲长入关,在山海关外挑起了一次腥风血雨的大混战。重新洗牌后,山海关里出来一个姓顾的年轻人,九洲一族,貌似彻底断了弦,毁在澹台千山手里。

      温故里向来不问世事,他的心形同他的身,都被牢牢禁锢在这冰天雪地里,自此心如止水。
      只是他的身手,竟然不知不觉又恢复了七七八八。

      七百年后——

      刚飘过一阵雪,银杏树上那无数的小扇子显得格外欢腾。

      温故里向窗外看了一眼,一推棋盘,拎着本书,靠在老银杏的树下——这书其实根本都不用看,他早都翻得倒背如流了,温故里拎着它来挡眼睛的。

      有人叫了他一声,“温故里。”
      温故里在书页后睁开了眼睛,没有动,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温故里。”

      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敢连名带姓地叫他。
      他一偏头,书就滑落在雪地里,温故里视线在来人身上一扫而过,淡声道,“跪下。”

      他站起身,掌间化出一根长鞭,不留情面地狠狠抽了上去,晴天霹雳地一声响。

      澹台千山一瞬不瞬地望向他的脸,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第一鞭子来得太快,他下意识微侧过头避开了脸。结果这一侧引起了温故里更大的火气,他第二鞭比第一鞭更狠,澹台千山便不再躲。他从小吃惯了澹台沛的鞭打,后来,澹台沛死后,再没人教训他,更没人敢教训他。
      能拎起鞭子再抽他一顿的,除了温故里,还有谁呢?

      他这一生,大起大落,坎坷波折,但桀骜难驯,从不知悔过二字几笔几划,要他知错,恐怕也只剩下毒打了。

      他的身上很快见了血,每一记鞭子抽下来,都是一次皮开肉绽,可是他跪在那里,甘之如饴。温故里终于收手,他深吸口气,背过了身,握鞭子的手有肉眼可见的颤抖。

      澹台千山站起来,像猫那样靠过去,小心翼翼地自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低声说,“怪我皮糙肉厚,累到你了。”
      温故里浑身抖动不止,一口气骤然松下来,一只手叠在他手背上,“回来了?”

      “嗯。”

      铅华未落君还在,七尺从天乞活埋。
      从今而后,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等数据so无聊,写个】

      天清气朗,惠风和畅……当然不是昆仑山顶上的天气。

      不过这一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无云,太阳高悬活似电灯泡,凛冽的寒风也格外乖巧,细雪静静地降落,山顶上多出一大片自暗地里溜达出来的茶树——这些苦寒之地的茶树怕是被北风的淫威糟蹋坏了,平日里不敢出来犯太岁,只好趁着风平雪静的时候来冒个泡。

      温故里端着一杯茶,眯眼睛看看远近的山色雪色,忽听见不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便没来由略弯了弯嘴角,恍然间察觉这昆山之上似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他本是个未老便衰的老妖怪,扒开那一副山清水秀的皮囊,旁人定会看见一副垂垂老矣的芯子。可是没人有能耐撕开他的皮相,他是命定的战神,注定战无不胜——咳,自然没人能拦住他自己作死。

      说来可笑,他虽然年纪一大把,却仿佛在某些方面都一直没能活太明白。
      比如,当年在山海关门前,拦住澹台千山不让他乱来的法子有很多,并且就算是死死箍着他,也能撑到山海关的关门严丝合缝地合上。
      他又如何会以身犯险?

      想了想去,温故里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当时八成是在梦游。

      上古之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那树精数万年如一日地站在那里,也会生出朝菌和晦朔一样时不我待的感慨吗?
      可见长寿和短命,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算来各有千秋。即便是朝生夕死的秋蝉,倘若得知自己不过三刻便命不久矣,想必也会卯足了力气,争取将别人用一生才能尝尽的滋味,在一个稍纵即逝的秋日内都尝个够,方才不负此生。

      长命如斯的温故里,一生风风雨雨,经历的次数过于泛滥,以至于不懂得须臾的珍贵。

      有时候,人恰恰是眼前看得到生死,心里千百种滋味才会格外浓烈。

      温故里这人,活得未免薄凉。
      像是理直气壮地仗着自己与天地同寿,便可一本正经地迟钝得咂摸不出俗世的喜怒哀乐。

      本来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适合搬个躺椅喝茶晒太阳,不料午时放过,天公不作美,自东南方向飘过来一片碍眼的乌云,不多时,隐隐有了飞沙走石的架势。

      所谓良辰美景,自古以来,便是春花秋月,温故里却不大以为然。
      天下之大,万古长空,何处不可得一梦?便是天塌地陷、海枯石烂,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此事只可为知者道,不屑对外人说罢了。

      风沙绕起他的长发,那双几百年不曾摸过冷铁兵刃的手,修长又瘦削,虚虚地架在素净的瓷杯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带起杯盖清凌凌地响了几声。皓白的手腕上隐约可见苍青色的血脉走形,宽大的袍袖温吞吞地皱起一小截,蛰伏的筋骨便欲说还休地跳动了几下。

      不多时,风雪便大了起来。

      澹台千山这时候才从后山绕出来。

      他还是很瘦,眉目低垂的时候,五官面目便都不显山不露水地裹在一团寂寞里,似乎一人之心操尽了天下人的心,浑身上下都幽幽地透出一股莫可名状的清苦气息。
      温故里的目光在他俊秀的眉目间绕了一圈,便忍不住浮想联翩,他百无聊赖地想:“不知澹台沛在九泉之下会作何感想?”

      澹台千山察觉到他的视线,未及反应,便自发在眉梢上凝出了一点轻松,温故里不着痕迹地怔了一下,错觉中似乎看见此人身轻如燕,和方才那个简直南辕北辙,这真是……大白天见鬼。

      澹台千山走了几步,温声说,“这场雪憋得不轻,恐怕没三四天下不完。”
      温故里只是单纯地看着他,就十分好奇昆山之上除他之外的第二个活物还能再说些什么。
      澹台千山顿了顿,见温故里仍旧好整以暇地坐着,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太隐晦,又提醒了一句,“这天气怕是要下场暴风雪了。”意思是,“快回屋吧。”

      后面这句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实在说不出来。
      澹台千山老感觉这几个字特别猥琐,不是他这种光明磊落、舍己为人的侠义之人能说得出口的,感觉这话,不管怎么说,都暗含了那么一股不怀好意的阴险,好像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他对别人有什么企图似的。

      温故里答非所问地说:“坐。”
      “嗯?”澹台千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偏过头来,瘦削的脸颊便有一边隐入了黑暗,看不分明了。

      “七百年前——”温故里像话家常那样,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
      确实,巨大的时间鸿沟横陈在前,倘若非要有什么共同话题,那就只能追溯回旧时。

      澹台千山一听他这么起头,顿时舌根一阵发苦,几乎想掉头离开。
      但温故里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牵挂,他死活攒不够离开的力气。
      就像七百年前,倘若为了自己,可以有千百个理由留在山上,对温故里的病痛不闻不问,狗眼残喘地活下来,那么为了心上那段白月光,便可坦然放下一切活路,只身赴死。

      世间总有一人,让人心甘情愿忤逆自己一身铜皮铁骨。

      温故里于看人脸色一途,道行不太深,因此没能解读出澹台千山这一副表情是什么意思,继续说道,“你是怎么想的?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吗?先放倒我,再拿走吸星盘——你预谋了多长时间?”

      澹台千山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看进了他的眼睛里,不偏不倚地迎上了他打量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空荡荡地只余下了一个人,周遭天地都退避三舍,只将一个温故里孤零零地推到他眼前,他几乎想剖开自己的胸膛,给他看看自己的心……可是然后呢?

      澹台千山暗暗吸了口气,刚准备囫囵过关,温故里特别会挑时候地招了招手,淡声道,“你站那么远,怕我跟你秋后算账?你过来,我不打你。”
      不知被哪个字眼戳到了笑点,澹台千山寂寞的神色闪现一瞬间的生动,一时站在原地,没有动。

      猝不及防后腰上撞过来一股极其蛮横的力道,他正元神出窍,当下手忙脚乱地往前摔出了一大步,眼看就要“以头抢地”了。
      一只手蓦地攥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说止住了他掉落的趋势。那只手用力一扯,一把将他往前带了一大截,澹台千山连忙回神,堪堪能保持住不跪地的造型,腰肢弯出一个柔软的弧度,与温故里半个身子密不可分地凑在了一起。

      澹台千山急忙把爪子往回抽……温故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没撒手。

      温故里:“那日,你抱我是什么意思?”
      澹台千山:“……”

      他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装大尾巴狼呢?还是真的不知道呢?
      澹台千山一时拿不准主意,又因为手腕还在人手心攥着,莫名其妙被他掌心那点稀薄的热度烤得有些晕,神志不清,很有点管不住嘴,只好支支吾吾地敷衍,“多年不见,你我竟然都还健在,不应该拥抱一下表示庆贺?”

      温故里“唔”了一声,低声道,“原来是这个意思,我猜错了。”
      澹台千山一瞬间警觉了起来,“猜什么?”
      温故里:“我以为你喜欢我。”

      “……”澹台千山讪笑两声,觉得今天开口的方式不对,“你当时怎么没问?”

      温故里眼皮一掀,坦然地笑了笑,毫不做伪,“我打你用了九成的力气,虽觉得你活该,但到底伤得颇重,只想着尽快将你丢到神农井里泡一泡,哪有功夫想其他的?”
      不知什么心里作祟,澹台千山听了他这一本正经的回答,反倒有些失望,只是说,“算不了什么,比起山海关里的苦处,着实是九牛一毛。”

      澹台千山又抽了抽手,无奈了,“师傅,放手——”
      温故里有意无意地用大拇指蹭了蹭他的手背:“几百年不知何谓血肉之躯,还以为形同山石草木……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澹台千山嘴唇动了动,将心比心地读懂了字里行间。
      是啊,人非草木,怎能常年如一日地忍受百年孤寂?

      澹台千山弯着腰略显难受,便半蹲了下来,这时候,突然读透了温故里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是谁让温故里懂得“人非草木”的呢?

      这时候,温故里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辗转间,抚上了他的脸,澹台千山突然僵住了。

      温故里的手并没有茧子,甚至十分柔软,掌心干燥,有一点冰霜的寒凉。
      “不要欺负我不懂风月,你那日分明是喜欢我的意思。”

      澹台千山反手握住他的手,一把攥在掌心,还没从巨大的冲击里回过神来,只是站起身后,又将他拉了起来。那个躺椅原地晃了三晃,银光一闪,化成了一把飞雪,融入了漫天的雪色。
      澹台千山极专注地看着他,压抑的语气里带着十分的小心翼翼,“不,不是喜欢你,是寸步不能离开你。”

      大概人的一生,都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叫人恨不得将他化成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这样天涯海角都能随身携带。

      温故里垂下眼皮,低低笑了笑,“那你还能干出那种亲人一口还能掉头就走的事?”
      澹台千山真是一言难尽,真不知道温故里的深藏不露究竟练到了什么段位,怎么总是能炸他一个措手不及,只好说,“我是王八蛋。”

      这么近的距离,澹台千山一伸胳膊便将他抱了个满怀,摊开手掌便能握住他的白发,便能握住他的心。

      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心安了一般。
      一颗尘土漂泊半生,终于落定了似的,就有了归宿。
      这样,仿佛一生都有了个交代。

      温故里双手绕过他两肋,松松垮垮地拍了拍他的背,突然被人死死箍住了腰身。

      温故里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感觉,仿佛觉得多年之前,一念之间没能寻短见,是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心里默念了几遍“生死相许”,忽觉那些酸牙的诗文都顺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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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后妈虐完澹台千山了!神清气爽!
    这个故事写得也是奇奇怪怪的,不伦不类像个大杂烩,本来定位是都市,结果都市就辣么一丢丢。中间还断过一阵子,不论怎样吧,给每一个追过来的盆友道个谢。
    还是那句话,以后有缘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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