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

　　“顾小姐又来啦？”王府的下人们看见顾予，很是亲切地和她打招呼。有和顾予熟识的，又提醒一句“世子殿下已经去衔梅筑了。”
　　衔梅筑是沈归建在郊区的园子，供他种梅花用。
　　顾予总是叹口气然后摇摇头，拜访了安南王再离开。
　　安南王世子沈归，三岁丧母，故而受尽安南王宠爱，认识顾予前还是京都有名的纨绔。沈归爱梅，建了衔梅筑，园子外还有十里梅林，男子爱花，而沈归彼时又流连风月之中，道是十里桃林种给美人，曾为上京笑谈。顾予那时赠了一幅墨梅给圣上，彼时沈归正得圣上宠爱，圣上因他俩婚约之故令沈归带她游园，因此与沈归相识。她与沈归早有婚约，但她认识沈归之前对沈归的感觉并不好。认识之后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顾予到梅林时，天开始下雪，果然到衔梅筑门前时，沈归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今日倒在这杵着？”顾予与沈归熟识之后，私下见面从不行礼。
　　沈归微微一笑，低头看地上的落花“书看久了，自然得歇歇，天公作美，初雪赏梅，不觉得更盛踏雪寻梅么？”衔梅筑其实是沈归的书阁，每株梅下据说都埋了一箱书。
　　顾予冷哼一声，只道：“你不是有这种闲情的人。”
　　沈归耸肩，走下台阶，牵了顾予的手，又向城中走去：“手下人说你来了，我自然出来迎接，先别废话，你跟我来。”
　　沈归直接带着顾予到醉香楼来，醉香楼是京都口碑最好的酒楼。早有掌柜守在门前，看见沈归，行礼相迎：“三少，顾姑娘。”又高声向里喊道：“小二，带三少去他定下的包间。”沈归在家中排行老三，前面还有一个庶子和一名嫡姐。
　　一旁却有人突然凑上来：“不对啊，掌柜的，我没订包间啊。”看到顾予，又笑起来：“欸？阿予啊。”
　　沈归皱眉，顾予倒是小声回了：“三表兄。”于是沈归也冷冷叫一声：“秦三少。”
　　秦三少秦临，号称金陵一霸，可谓中原最出名的纨绔，名号之响，还在沈归之上。沈归初见秦临便没了兴致，拉了顾予便走。
　　顾予执拗，甩下他，跑回去嘱咐了掌柜几句，再跑回沈归身边。
　　后来的后来，在边关的雪夜，将士们行酒令，问及秦三少这辈子最生气的，是何事。
　　秦临一笑，指着沈归，将一坛酒飞过去：“呐，你们老大，当年就因为我纨绔之名，叫我们顾小姐离我远点。说得他那时不是一样。”
　　沈归接了酒，呲一声，却道：“就你现在这样子，我只希望阿予这辈子都不见你。”
　　……
　　“归。”秦临推开门，“有消息了。”
　　沈归抬眼看他，手中把玩着一块符石。“她在金陵。我知道了。”沈归将手里的符石递予秦临，低声道：“秦临，这么多年，你该回金陵了。”
　　秦临皱眉：“我那时没回去，现在回去做甚？”接着打量沈归递来的符石“虎符？这是阳陵那块！”
　　沈归冷笑一声：“是，有兴趣逼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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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归本打算一个人悄悄走的，他出城没多远，秦临就跟上来，就好像当年他从军时的场景。
　　“沈归。走啊，一起去看秦淮的灯影。”
　　沈归一笑，看着雪花一朵一朵落在路上，想着自家姑娘，又看了眼眼前的友人，轻声答道：“好。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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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予登上城墙的时候，雪刚停，城外一片茫茫，正应了那句“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城上的士兵没有为难与她，城上有人紫衣银裘在等她，端的是贵气无双，城外的白雪之上，有两个黑点在向城门这儿挪来。
　　沈祁云看见顾予，嘴角一钩：“你看，嫂子，你还是放不下我哥的。”
　　顾予看着那两个黑点，略微失神，听见旁人强调了嫂子这个称呼，才反应过来：“世子此言差矣。顾予已嫁了三郎，三郎不幸溺亡，市井之人而已，如何能说是世子的嫂嫂？顾予听说城郊雪景极佳，故来一饱眼福，既然已经看过了，顾予告退。”决绝地一转身，便下了城楼
　　曾几何时，也有人牵着她的手说金陵雪难遇，但是迷人的很，总有一天要带她去金陵看雪。
　　她看到金陵的雪有什么用呢？那个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了，自己只是他年少的污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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