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

　　我走了，去香港。
　　他看了这条短信足足一分钟，小罗不明所以问：“怎么了绎哥？”
　　徐绎回神：“没事。”
　　“绎哥你昨晚一晚没睡，和他们讨论运货路线到现在，要不你先去睡会儿？”
　　徐绎拍拍他肩，整个人显得疲累：“我去眯会儿，有事叫我。”
　　躺在床上睡意反而消失，脑子里全是叶弥哭着抱住他叫他的名字，翻身强迫自己入睡，呼吸还未均匀，连串的敲门声响起。
　　小罗急促地敲门：“绎哥，二哥让你现在赶紧过去。”
　　徐绎起身穿衣：“我马上过去。”
　　拉开门，徐绎快步走向季老二房间，小罗跟在身后：“苏姐不满意你安排的运货路线和运货的人，还找了七哥他们来，现在正在二哥房里吵。”
　　徐绎满脸冷峻，一夜未睡胡子也没刮，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他很清楚苏眉儿是故意捣乱。
　　推开门苏眉儿尖锐地看向他，扬起下巴：“呵，绎哥啊。”
　　徐绎直接无视她，对季老二点点头，走向七哥，在他对面坐下：“七哥这次来是？”
　　七哥扫一眼苏眉儿，翘起二郎腿：“过来看看，安排得怎么样了。”
　　徐绎：“运货时间、路线，人和交货地点、方式都已经安排妥当。”
　　“你安排的？凭什么？”苏眉儿拨弄着刚做好的指甲。
　　七哥往后一靠，看热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徐绎坐在那里不搭理苏眉儿，季老二不耐烦：“老七具体的安排你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来。”
　　“二哥，不能让他来安排，他有怀疑，你不能什么都……”
　　‘啪’的一声，季老二站起，一双眼睛冒出怒火：“他妈的，什么时候老子做决定要个娘儿们来指手画脚的？老子出生入死的兄弟老子最清楚！他要是卧底你他妈早死几百遍了！”
　　季老二几年的牢狱之灾已经把他从前暴烈的脾气磨平不少，这是出狱以来他第一次发怒，苏眉儿自然被季老二的阵势吓到，一张脸红了又白。
　　七哥收起玩味看热闹的表情，打圆场：“二哥消消气，再怎么说苏姐也是女人还是大哥的女人，没什么值得动气的，再说绎哥对您的忠心兄弟们都看得清楚。”
　　季老二顺驴下坡，缓和脸色：“关键时刻别再窝里斗！”
　　七哥双眼一闪笑道：“我看了绎哥的安排，很妥当，没什么差错。”
　　徐绎揉了下眉心说：“有些细节还要再琢磨一下，不妨七哥留下和我们一起想想？”
　　七哥笑得爽朗说：“那行，既然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就留下。”
　　徐绎拍拍他肩，随后对季老二道：“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二哥你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接着商量。”
　　季老二点头，三人走出，安排好七哥住处，徐绎准备回房。
　　苏眉儿拦下他：“迟早我会让你和她死在我手上。”
　　从她身前过，徐绎留下话：“你再敢碰她一根手指，就算你死我也会把你从坟地里揪出来鞭尸！”

　　安静有序的画廊，陈列着这些年叶弥的作品，她低调的站在《寂》前，看着那些伫足于自己作品前的人，真神奇她想，她创作出的画皆因灵感和直觉，而这些人却解读出万种不同意义，她的心思也能被看个七七八八，作画人与看画者之间的神交，真的是很有意思。
　　牧会前来寻她，他带来一部新手机：“没有手机联系不方便。”
　　叶弥接过：“只能用微信，回内地还要去补办手机卡。”
　　她登上微信，一条条未读信息占满屏幕，她没有徐绎的微信未读信息划到底也不会有他的消息。
　　“徐绎回短信了吗？”
　　“没有。”牧会见她手指灵活的在微信上输出一串号码，搜索，该用户不存在。
　　叶弥早有预料，不过只是像风掠过原本就微波粼粼的湖面，荡出水纹罢了。
　　她关掉屏幕，从《寂》前走开说：“去机场，今天就回北京。”
　　“今天？你刚到这儿呢，多玩两天再走散散心。”牧会不同意。
　　“家里有很多事。”
　　叶弥走得快，牧会小跑追上去：“你家里能有什么事？空空荡荡的又不要你做家务。”
　　“你还记得徐绎舅妈家吗？”
　　“徐绎舅妈？哦，那个蛮古朴的四合院儿。”
　　“嗯。请了人整理，过段时间就搬过去住。”
　　牧会思索：“哪里好是好，就是住在哪里安全吗？”
　　看来连续的事情发生得让他担心了，叶弥点头，想到一件事蓦地笑出来，她说：“哪里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有个地方可以躲，徐绎小时候在自己床下挖了个洞，为了防止舅妈发现填平，他隐蔽工程做得很好。”
　　牧会咂嘴：“徐绎那小子，看着深明大义，其实人蔫坏。”
　　“蔫坏是有，深明大义也不是看着，是事实。”
　　叶弥拦了辆出租车，牧会跟着坐进去：“送你去机场。”
　　知道他是不放心，叶弥没说什么。
　　“过两天我就回北京，到时候也差不多忙得告一段落了，我陪你一起弄房子呗。”
　　叶弥笑：“不休息几天吗？”
　　“你以为我是去给你当水泥匠？才不要，我就坐着指挥指挥。”
　　“少给我添乱。”
　　一路说话，就连手机没电自动关机牧会也未察觉，到机场买好票，牧会惊觉自己差点忘记待会儿还有个饭局，他匆匆忙忙和叶弥告别拦车赶回画廊。
　　手机也关机，不过还好带着充电宝，一开机就有电话进来，牧会愣了会儿才接起：“喂？”
　　“你是牧会？”
　　牧会一个激灵，低沉的嗓音和几年前不差多少，他拍拍心口：“徐绎？”
　　“是我。她在你身边吗？”
　　提到叶弥，牧会护短得很，他一下口气加重：“不在！”
　　徐绎皱眉：“她……”
　　话未落音，牧会哼笑着打断：“我说，前几年你离开她，她虽然一直找你但活的很好，没有一点生命危险，现在倒好你一声不吭地和她领了证，还把她置于危险中，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们叶弥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你忍心吗啊你？”
　　一长串指责下来，牧会也觉得自己话重了可不愿意道歉，因为这都是事实。
　　徐绎沉默许久后，说：“对不起。”
　　什么时候徐绎也会说‘对不起’？牧会又愣住，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如果不想接我电话，那麻烦你多费心照顾好她。”
　　“她回北京了，说是家里有很多事要回去看着。”
　　徐绎松下来，牧会又说：“徐绎，咱们也认识很多年了，我说话直你应该很清楚，有些话我憋不了。”
　　“你说。”
　　“如果你能给她正常的生活我牧会举双手双脚支持你们，谁要拆穿我第一个不同意。可如果你没办法尽到一个丈夫的义务，甚至还会带给她生命危险，那么我劝你离开她。”
　　结束通话后，徐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袋里嗡嗡作响。

　　回到家后叶弥并没有回自己的家，打车到四合院，院里需要修葺的地方都已弄好，没了残破感，来到徐绎房间太久没住人屋里有一股潮味她翻出昔日徐绎盖的被子铺到床上，随后躺下，什么也不做便睡了过去。
　　梦里回到年少时期，徐绎爱玩游戏，最爱魔兽，她来蹭饭，舅妈让她叫他洗手吃饭，她总说不用，让他饿死。
　　就这样原本宿在西屋的她，半夜被厨房里叮咚声吵醒，她披衣起身发现徐绎正在煮面，一看料还挺丰富，西红柿、鸡蛋、青菜还有两片火腿。
　　“还挺香。”
　　徐绎转身，拽得不行：“也不看看爷是谁，来点？”
　　“不要，长胖。”
　　暧昧的眼神扫过叶弥腰胸：“就那几两肉，我还嫌硌手。”
　　说着往锅里多扔了小把面。
　　月光下，一个手里端一碗面，不顾形象的吸溜，最后叶弥总要剩半碗倒给他，他嘴里嫌弃：“别总给我吃你剩下的东西。”
　　“那还给我。”
　　少年徐绎躲开她抢碗的动作，夹起大筷她的剩面卷进嘴里：“吃了都吃了。”
　　那时的两人多好，他不知道，她总故意剩下食物给他，为的就是看这个少年嘴里嫌却动作麻利的将她的与他的搅拌在一起。
　　“你做饭这么好，以后我就洗碗。”
　　徐绎皱眉不同意：“洗碗伤手。”
　　叶弥笑开：“你洗？”
　　他笑得狡猾：“你戴手套洗。”
　　你看，这么愉快的一夜，被个不解风情的人破坏掉。
　　一觉醒来，天大亮，叶弥睁眼又看到西屋窗台上飞来小麻雀，和少时一样，上蹦下窜，呆笨可爱。
　　新的一天来临，她还有一个家未收拾好，不能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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