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第二部)

作者:知北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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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剑平一怔,耳中突然听到了远处马蹄声疾响,犹如下雨般急促密集,不知有多少骑正自疾驰过来。竹蝶道:“你听,厮杀声!”萧剑平果然分辨出其中夹杂着暗器破空的飕飕之声,猛听有人长声惨呼,凄厉无比,他惊得脸色也变了,问道:“蝶儿……”
      话音刚落,只听嘘溜溜哨声大作,东南北三方都有流星腾空,青赤黄三色火焰在半空中散了开来,染得半边天空都变了颜色,硝烟中又杂有异常古怪的气味,似香非香,似臭非臭,只杂在风中吹来少许,闻之便觉头晕目眩。竹蝶“啊”的一声低呼,失声道:“小表哥,快走,是五毒教!”
      萧剑平在大漠中便听舅舅说过五毒教之名,知道是专跟天山派作对的一干人,眼见竹蝶惊惶之极,大异寻常,忍不住问道:“五毒教很厉害么?”竹蝶急道:“当然不是好惹的,怎么这生不巧,咱们又遇上了?快避开罢!”拉着萧剑平回身便跑。
      他们驻足处原是一片坡地,那马蹄声来得好快,只奔得数步,已听到震天的杀声响到了近处。竹蝶四下里一打量,已知在这片开阔雪地上逃跑更是惹眼之极,当下拉了萧剑平藏在一堆积雪之后,侧耳倾听,悄声道:“似乎是两帮人互殴,老天保佑,别冲着咱们这边来才好!”
      但喊杀声越来越近,四面八方都有人包抄过来,实也由不得他们。竹蝶只盼天色快黑,暗中不辨人影,便可同萧剑平从容脱身,但想到五毒教的种种毒蛇怪物,黑暗中若是缠上身来也是可怕无比,禁不住暗暗许愿:“但愿他们不敢在天山脚下撒野,打不过来才好!不然的话,五毒教的宝物,可够我和小表哥受用的了!”
      岂知天不从人愿,心里还在祷告着,喊杀声近,暮霭苍茫中已见到一队人马边打边奔,直抢到面前这片雪地上来。竹蝶心中只是连珠价叫苦,自怀中取出两团以天山雪莲熏制过的棉絮来,一团自己塞住鼻孔,一团交给萧剑平,打手势教他照办,以免惨遭池鱼之殃,受五毒教种种匪夷所思的毒烟毒气熏倒,但心知五毒教用毒向来无所不至,岂是这一塞鼻便能尽挡?也只能防一步算一步了。
      只见来人中约有二十余骑,人数倒有四五十个,有十数人身穿白袍,手挥长剑,正是天山派门人打扮,各人身上都溅满了鲜血,边打边退,一路奔逃,想是欲退回山上去,但大多身上带伤,坐骑亦已力疲难行,兼之对方人手众多,每人都是以一敌二甚至敌三敌四之势,却如何能脱围而去?对敌之人大多并不骑马,足登草鞋,头缠各色布条,打扮非夷非汉,所持兵刃也大都奇形怪状,叫不出名目,这些人齐围在众白袍人的鞍前马后,不住挥刃砍杀,另有数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不住将羽箭飕飕射来。
      眼见两名白袍汉子背靠着背,竭力挡住四五个人的围攻,双剑守住的圈子越来越小,显然气力不加,又斗一会,两枝长箭破空飞来,正中马腹,两匹马同时悲嘶,将二人自马背上摔了下来,跟着两柄长剑飞了起来,两名白袍汉子一人头颈中刀,身首分家;另一人被一柄巨斧自头顶直劈至肩,自是不活了。
      萧剑平虽从小学武,但自来不出家门,纵与兄弟那般狠斗,却也是只分胜负,不决生死,非但从未杀伤人命,连杀人场面也是从未一见,此刻眼见只一瞬之间,两名适才还在挥剑狠斗的魁梧大汉顷刻尸横就地,鲜血染红了一片白雪,生死之间便只隔这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不由得心中涌起了一阵寒意,身子微微发抖。
      竹蝶低声道:“这几个穿白袍的,定是那边守哨所的弟子,竟教五毒教攻了过来,今日之势,多半无幸了!”萧剑平道:“那咱们不出手相助,就眼睁睁的瞧着他们被杀?”竹蝶微微苦笑,道:“三不知,咱们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被人杀也是转眼的事了,只盼多拖一刻好一刻,还能去救得别人?唉,若是天色早些黑就好了!”
      说话之间,天色渐暗,又过一会,连打斗的人影都已朦胧,但听到又有好几人惨呼不绝,不知是哪一方的人或死或伤。天山派众弟子虽是拼命后退,也始终被五毒教众缠住不得脱身。众人素知五毒教的习性,最是厌恶叛徒,敬重好汉,你若力战而死,倒也罢了;若是贪生怕死,向之降服,往往便被目为孬种,投入毒蛇窟中任群蛇咬啮而死,死前受尽诸般折辱自不待言。是以众人虽知万无幸理,人人只是舍命杀敌,却无一人出言投降。
      天色每暗一分,竹蝶心头也随之生出一分指望来,只盼再捱得一刻,黑不见物,便可同萧剑平向来路逃走,论天山之地形,自己当然比五毒教徒熟识得多了,纵使仙影峰无人来援,总也可以找个地方躲将起来,先避过这批凶徒再说。以后的事,不妨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自打算,忽听远处喊声震天,半边天都透出红色,竟是大批人马带了火把直冲过来。竹蝶心中一凉,回头向萧剑平看了一眼,心想:“敌人越来越多,这下小表哥非被我带累得送了命不可!”低声道:“三不知,待会儿他们见着了我们,那时动起手来,你能逃便逃,不用管我,明白没有?”
      那火光来得好快,她这句话刚说完,便见大批装束奇异之人直涌过来,灯笼火把,照得四下里亮如白昼。这群人冲入相斗人群,犹如砍菜切瓜一般杀了起来。众天山弟子本已不敌,哪堪更来强敌,霎时间伤亡遍处。
      跟着便有人发觉了伏在雪堆之后的萧竹二人,发一声喊,七八个人手挺兵刃,直冲上来。
      竹蝶叫道:“小表哥,好好照顾自己!”当先跃出,短剑疾挥,银光闪烁,身周攻来的兵刃无不应手断折,但随即又有七八般兵刃递了上来。竹蝶身形晃动,便似一股软烟般在人群间穿来穿去,短剑或挡或刺,进退攻拒,已然斗将起来。
      萧剑平从未经历过这等混战的场面,一时茫然失措,拔剑在手,却不知该招架哪一方才是,只觉头顶上一股巨大的劲风压将下来,竹蝶百忙中叫道:“当心!”他一惊之下,急向侧闪,只见一柄大铁锤当头砸来,只击得地面上白雪共黄沙四溅飞扬。使锤之人一锤不中,二锤随至,来势甚凶。萧剑平见此人力大,想起舅舅平素教的“以巧降力”的道理,当下刷的一剑,一招“柔枝带雨”向对方胁下疾刺,既消来势,又含反击之意。一剑既出,后着源源而至,一口长剑幻化成一条银光,在那人身周闪烁不定。剑随身走,身同剑进,只出得七八招,已围着那人转了个圈子。
      这个圈子转过,才看清了敌人面目,只见是条铁塔般的大汉,站在地上少说也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两柄大铁锤使得泼风也似,不住击向自己头胸上盘之处。萧剑平展开剑法,一剑快似一剑,连连抢攻,那人怒吼声中,铁锤使得越发紧了,夹着叽里咕噜的咒骂之声,说的尽是夷语,萧剑平既然听之不懂,便也充耳不闻。
      斗到分际,他一剑刺出,直指前胸,那人双锤一合,竟将剑身夹在中间。萧剑平欲待抽剑再攻,但双锤夹得极紧,便似铸在一座铁山之中,一时哪里抽得回来?幸好他临敌经验虽是不富,这两月却颇得竹氏父女教导,使力外夺之际,蓦地放手,反在剑柄上力推。那人回夺之力兀自未消,一时措手不及,双锤一剑被自己的回力荡将过来,一齐击中胸口,长剑透胸而入,大叫一声,翻身栽倒,顿时毙命。
      萧剑平生平头一次杀人,眼见这人片刻之前还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大汉,此刻却已全身是血,死在当地,且是自己亲自下手,虽知若不杀他,自己便得送命,但心中总不自安,伸手抓住剑柄,一时竟不敢便此拔了出来。
      只迟疑得片刻,背心处冷风竦然,又有两般兵刃攻了过来。萧剑平急速转身,将长剑自尸身中用力拔出,当当两响,将两件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奇形兵刃一齐格开。这一下震得手臂隐隐发麻,一凝神间,长剑出招,已与来者交上了手。
      他在这边与人一对一的打斗,竹蝶却是被七八个教众围在核心。五毒教中大都是南疆土著,素来男女平等,也没什么江湖上的规矩,并不视以男欺女、以众凌寡为可耻之事,如今七八名大汉围攻一个小姑娘,并不觉得如何不该,每个人都是全力施为,出招绝无容情之处。竹蝶仗着短剑锋利,当者无不披靡,一时倒也无人敢欺近,但苦于剑刃太短,仅能削断攻近身来的兵刃,无法伤及敌人,却也无计突围。只斗得十余招,四下里断刀断剑已撒了一地,但大批教众潮水价的涌来,又岂能将之兵刃一一削断?竹蝶既然彷徨无计,索性也不去多想,自管自的挥剑披削,在身侧守了个圈子,百忙里还不忘打量周遭情势,一时倒也不显败象。
      再斗一阵,东边似乎隐隐有闷雷滚动,半边天空又更加明亮了些,萧剑平倒还无所觉察,竹蝶却知是五毒教又有援兵赶到,不由更添惶急,挥剑又截断了两件兵刃,手中握着短剑,忽然动念:“若是一有人伤着了我,我便即用爹爹给我的这春波剑自尽,也别等中那些邪门毒药啦。”心中一涌上了这个念头,竟自平安了几分,嘴角边不由得露出笑意。
      萧剑平酣战中时时回顾,忽见她脸现笑容,哪知她是想到了那条路上去,只道她有何计策脱身。他和竹蝶相处多日,已知这位表妹虽然小过自己,聪明伶俐却远非自己能及,经验阅历更不知比自己强上了多少去,禁不住心头一喜,精神陡振,刷刷两剑抢出,使的是“劲节三十六剑”中的一招“风前乱影”,和他相斗的那人一声大叫,左右手腕一齐中剑,便在这一瞬之间,萧剑平已施展“六出步法”,挺剑直冲向围攻竹蝶的阵里。
      竹蝶叫道:“小表哥,你怕不怕?”萧剑平实是担心惶恐之极,但在她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肯露出惧意,高声道:“蝶儿,我不怕!”竹蝶挥剑守住身遭,微笑道:“此刻怕也由不得人了,既然你走不了,那便同我一道去了也罢!”
      萧剑平怎知她说这个“去”字乃是自行了断的意思,仗剑挥杀,想要闯入圈子里去与她并肩共斗,但五毒教各人武功虽算不得很高,招数却着实怪异,加之在竹蝶剑下断刃折锋,更是齐起敌忾之心,围住了她竟没一人肯让开。萧剑平眼见冲不入去,正自着急,却见竹蝶左手微扬,一阵银光闪烁,迫近她身边的几人竟自齐声大叫,一齐摔倒在地。这一下将他提醒,一时也不忖及表妹如何也会这“寒雨梨花”的银针暗器功夫,左手抓出满把银针,扬手便撒了出去,纵身自缺口入圈,抢到竹蝶身畔。
      竹蝶短剑削转,顺便回眸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小表哥,你丢得下你那朱师妹么?”萧剑平万不料她在这紧急当口居然问出这句话来,不由呆了一呆,长剑架住攻来的一件兵刃,道:“蝶儿,你……你说什么?”竹蝶挥剑截出,戳到胸前的两柄铁枪应手而断,叹道:“就算你丢不开也没法子,事到如今,反正是想走也走不了的。只是和你一道的是我,不是你那朱师妹,老天爷这玩笑开得忒也大了!”
      萧剑平一凛,放目望出去,但见人头涌潮,刃气冲霄,直如有千军万马之势,自己两人在这情势下正如茫茫大水中的两叶小舟,随时都可被风浪吞噬,哪里还有自保之力?陡然间明白了竹蝶的意思,握剑手心一阵发热,全身禁不住微微颤抖,一刹时间,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也不知究竟是喜是悲,是愁是怕,临当生死的关头,是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无法顾及的了。
      正自茫然,猛听得嗤的一声,东方又有火箭腾空,蓬的一响,在半空中炸了开来,青赤黄白黑五般火焰结成一朵大伞,向着四下缓缓垂落。
      萧竹二人一呆之下,正不知其何,四下里的五毒教众却齐声高呼起来,骑在马上的立时滚鞍下马,与天山众弟子相斗的也缓了攻势。众教徒一齐翘首东望,更有不少人手搭胸前,向东躬身,神色极是恭谨。竹蝶只是一呆,便即明白,失声道:“五毒教主到了!”
      萧剑平虽见众教徒攻势略缓,但缓而不退,法度井然,却也无法趁势突围,只有回剑护身,稍事缓息,问道:“蝶儿,什么五毒教主?”竹蝶脸色苍白,低声道:“你那日没听说么?五毒教新任教主何红萸,这人亲至,今日可糟糕极了!”
      萧剑平心道:“反正我们死也要死,来个教主不教主的,又能怎样?”却不知竹蝶怕的并非这个“死”字,却是怕被五毒教俘获,惨遭他教中诸般毒刑,此时尚有余力,只怕那教主到后,自己反要求死不能。想到此处,短剑回转,便往自己胸口插了下去。
      萧剑平便在她身侧,陡见她回剑自刺,大惊之下,不假思索,长剑急掠去格,却不料竹蝶那短剑是从她父亲手中传来,名曰“春波”,乃是天山派有名的利器之一,虽非削铁如泥,也能砍金断玉,长剑剑身一碰上她短剑剑刃,叮的一声,便即截断。但他这一格势急力劲,短剑被这一阻,却也不由得略一停顿。
      便在此时,眼前忽然红影晃动,一条艳红刺目的长索斜刺里飞至,缠住竹蝶持剑手腕,向外夺出。竹蝶手中一震,短剑虽不脱手,手臂却不由自主的被牵向外拗。那长索一条既出,后者续至,又一条黄色的斜飞而出,缠在她手臂之上,绕着她身子缠了两圈。这两索来势既快,劲道又怪异无比,竹蝶剑法不弱,竟自毫无反抗之能,身子一软,站立不定,一交坐倒。
      这一下来得突然,萧剑平不及辨认是谁来袭,半截断剑疾伸,便去割那长索,谁知手臂甫动,肩臂腰背猛然同时一紧,便如一条长蛇缠了上来。他心知不妙,双臂外挣,那长索却是越缠越紧,终于挣扎不得,只叫得一声“蝶儿”,便即仰天摔倒,手中断剑跌落尘埃。
      只见白影微晃,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自人丛中冉冉走近,这女子二十来岁年纪,左手中握着一束绳索,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般色彩在风中猎猎飞舞,幻如霓虹,更衬得她手腕皎白胜雪,这般漫不经心的款款走来,朔风鼓动,衫裙飘拂,便似一只极大的白蝴蝶一般翩跹不定。她长发直披肩头,被风吹得向两颊扬起,发髻上束了枚式样繁复的银环,胸前挂着打造精巧的银项圈,双腕上各套着个白银镯儿。三般饰物上都缀满了小铃,微一走动,便发出丁铃铃、丁铃铃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走到离萧竹二人身前数丈之处停步,嘴角边露出两个深深酒涡,目光自左而右的向五毒教众人扫了过去。众教徒齐声高呼,拜伏于地,一刹时间,一大片黄沙白雪之上,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娉婷袅娜站在当地,衫裙鼓风,翩然若仙。
      萧剑平大是惊愕,心想:“瞧这人也不过大我几岁,怎地有偌大威风,把这批五毒教的凶人吓得扑地便拜?”目光转过,却见竹蝶脸色已是惨白如纸,惊道:“蝶儿,你……”竹蝶微微苦笑,低声道:“三不知,这就是五毒教主何红萸啊。咱们叫她的七彩软虹索缚住了,这当儿想死都死不成了!”
      萧剑平一怔,实难想象先前吓得竹蝶宁死也不入其掌握的五毒教主,竟便是眼前这娇滴滴、俏生生的白衣女子,眼瞧她妙目流波,桃腮生晕,神情娇媚中带着一股慵懒,哪里便能指挥这批如狼似虎的五毒教众了?但明明看见众人拜伏,这“不信”二字,却也说不出口来,只道:“蝶儿,我们……”竹蝶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听天由命罢!”萧剑平听她语声平静,全不似先前惶急,不觉有些奇怪,随即便明白过来:“到了这个地步,哪里又由得我们了?”
      那教主何红萸向着众人微微颔首,目光却向萧竹二人射来,带着打量之色,自然是见到二人并非天山弟子服色,不免想要探究一番。竹蝶既存了听天由命之意,便也无所畏惧,见她目光射到,便即报以淡淡一笑。却见何红萸转过头去,向着一干教众说起话来,说的乃是苗语,语音怪异,萧剑平半句不懂。
      只见众教徒纷纷起身,一个妇人走上几步,躬身呈上一物,萧剑平凝目瞧去,却见是柄出鞘短剑,剑穗上所坠明珠莹然生光,竟是竹蝶那柄素不离身的防身短剑。萧竹二人一经就缚,立时便有几个教徒上来擒住,重重点了几处穴道,竹蝶手中短剑早已搜缴而去。何红萸伸手接了,在火光下细细打量,脸上既是诧异,又复大有疑色。
      萧剑平心道:“蝶儿的剑落到了这五毒教主手里,却不知怎么能夺回来?”正要转头向竹蝶看去,却见何红萸向着自己二人走来,所经之处,众教徒无不让开,垂目向地,不敢直视。她走到二人身前三尺,目光在竹蝶身上转了几转,问道:“小姑娘,这剑可是你的么?”说的却是汉话,糯甜中带着三分爱娇,倒甚是动听。
      竹蝶道:“正是。”何红萸笑道:“尝闻天山春波剑之名,不想今日得见,小姑娘想必是傅掌门的后人了,不知姓温还是姓竹?”竹蝶道:“你既知春波剑,那也自然早知我姓甚名谁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何红萸微微一笑,道:“久仰令尊‘百无禁忌’之名,小竹姑娘果然家学渊源,失敬,失敬!”一挥手,一杆小小白旗自她手中射了出来,嗤的一声,直没入沙。
      萧剑平吃了一惊,却见她一个转身,身间缀铃几声脆响,轻盈的背影一晃,已然消失在众教徒之间。
      何红萸只一转身,立刻便有几名教徒上来,又在二人身上补点了几处穴道,取出麻绳来绕了几圈,拉上一个雪橇,竟还是二人下山所乘的那个。几人将他们在雪橇上牢牢缚定,又将雪橇系在一头骆驼之后,诸般功夫做妥,突然一齐躬身,众教徒齐发高呼,声震四野,二人都不由一骇。
      只听蹄声踏踏,驼铃丁丁,雪橇随着大队人马,一阵风般向东驰出。
      萧剑平寻思:“不知道那些和我们同时被擒的天山弟子怎样?”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只见十数具尸身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之中,更有无数被竹蝶削断的兵刃,残刃断锋映着寒月,发出冷冷的光芒。那雪橇去得好快,只一眨眼间,眼前便只见一片白雪黄沙,来路再也看不到了。
      这一役五毒教在天山脚下大获全胜,天山派设在山脚哨所中的守值弟子及适逢其会的萧竹二人,非死即擒,无一漏网。众教徒于天山脚下一战即退,仙影峰远隔重岭,消息未通,便算遥见大漠之中的烟花讯号,得知五毒教来袭,等到赶下天山,他们也早已向东远遁,雪沙茫茫,去路无定,却哪里追赶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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