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常驻绯云中

作者:刀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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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等元磬醒来,房里寂静,一盏罩灯在床前立着。元磬口渴难耐,下床倒茶,却是空的。直接披上大氅往外室走。外室未掌灯,一高大人影在案前。“谁?”元磬问,又向前两步。
      窗被打开,外面月光照进来,是赵謇。“登徒浪子怎么一人在此?”元磬打着哈欠,故意讥讽他。
      “既不称呼我姓名,便唤时巽吧。”他没回头,语调轻缓。
      元磬有些吃惊,软了语气说,“时……时巽,你怎不和永嵩一道?”说着拢紧了衣领。他们二人是来看红牌林小曼,就他一人杵在这干什么?
      这个赵时巽充耳不闻,一动不动,也不答话。元磬觉得自讨没趣,坐下倒茶。他也坐下来,光线昏暗,两个人就这样坐着,时间越长,元磬越觉得尴尬。
      “咳……时巽可有妻室?”实在无话,便开始闲扯。
      “并无妻室。”
      怎么没娶妻?还好你未娶,不然你妻妾还不气出病?元磬觉得说出都不妥,干咳两声,故作正色道:“也该早些娶亲,莫整日流连风尘之地才好。”顿了顿,又笑道,“也当注意进补,羊肾牛鞭之类……”也不知为何,老见他不喜不怒,总想言语嘲弄他。
      “元磬既为医徒,便有劳元磬。”他言语轻快,并无恼怒。
      怎有如此厚颜之人?元磬只是一说,还要为他配药调理不成?便推辞道,“或也无事,我见时巽身强体健当不必为此烦忧。”未免他纠缠,不等他回答,便问道,“时巽不在军中,千里迢迢来到我杞国,不知所为何事啊?”
      没指望他回答,他却答得快。“娶亲。”
      元磬呆住,他是来我杞国结亲?那还整日和那颜恪一处?小姣原本就是六王爷府的,因得她歌声曼妙被送乐坊,后又在挽月楼为艺妓。他与小姣近来……如此这般,京中贵女谁愿嫁他?现下杞弱赵强,赵国意欲扩张领土,杞国首当其冲,此时结亲,当是杞国求和。只是不知怎是赵时巽亲来?
      赵謇默了片刻,说道:“亲事未定,时巽亲来,方可定下。”原来是时巽自己做主,花落谁家。元磬顿首,父亲当是早已知道此事,
      元磬连忙祝贺,“那提前恭喜时巽了。”
      “既然提前贺喜,贺礼亦当一并奉上才是?”
      元磬看着光线昏暗下赵謇的脸,笑容促狭。心里骂他,婚事没定便想起来要贺礼先了。不过也罢,他日他亲事定下,自己亦不得亲赴,贺礼也得转递。便说:“可行,我偶得了一对白玉璧配饰,便赠与时巽吧。”
      说话间门被推开,颜恂声音洪亮,“好你个元磬,我费力为你寻得的,你竟轻易赠人!”
      费力?为她?真是笑话。只是曾随他在赌坊消遣,边南富商之子输红了眼,扯出怀中一对玉璧要作抵。那些赌徒却不识货,只要现银。颜恂一旁嚷嚷,说公子磬愿出白银五百两买下这对玉璧。元磬当是深感头痛,和颜恂一道准是没有好事。话及出口,不得反悔,元磬只得割肉买下。等那玉璧到手,才知不亏,内行一瞧便知出自边南雕玉圣手,底料也是难得一见的羊脂玉。因得这玉璧上的龙凤祥纹,也是馈赠新人的上品。
      元磬瞧他春风得意,笑道:“不是你向那曼娘诉衷肠完了,需得个定情之物,便惦记起我的宝贝了……”又面向时巽说:“我既赠与了时巽,你怕要另寻他物了。”
      颜恂侧身站在窗前,眼梢满含温柔笑意,喃喃地说着:“实乃佳人也。”
      元磬也见时巽嘴角勾起,点头赞同。心里怪道,究竟如何佳人,他二人如此。“佳人如何?”
      “心机灵敏,淑质英才,不似温婉清秀,不似妖娆媚艳,英姿飒爽,又不乏娇媚可人,眉眼之间自有英气,一颦一笑,美艳不可方物。”赵謇缓缓道出,面色平静,一手执茶,一手搭在案沿,笑看他们二人。
      元磬呆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赵謇,林小曼……是这样的?颜恂更是与她面面相觑,似乎也是糊涂。
      “时巽所形容的,不是曼娘吧?”颜恂确信不是曼娘,林小曼倾国倾城,温婉恬淡,善解人意,色艺双绝。和时巽形容相差甚远。
      赵謇喝茶,不置可否,看向窗外。颜恂略微诧异,时巽会有如此一说。本想追问,却见时巽不想谈论的神情。兼得还沉浸在分别曼娘的怅然若失中,也就不在问。
      元磬顿觉讨论美人,自己似乎也不能感同身受。偶见舞姬惊鸿一舞,她才感受到什么是天女下凡。自己自幼不曾习舞,所学琴瑟琵琶,书法棋艺,略习骑射,其他未曾触及。见人窈窕舞姿,实是神往。便好奇问道:“曼娘可善舞?”
      颜恂点头,接着便开始滔滔不绝,将那女子如何如何一一细数给元磬听,元磬先是认真聆听,不知不觉便开始神游太虚,只见颜恂嘴巴一张一合,丝毫没有停下的势头。好一会儿元神回体,颜恂还在说,实在无趣,便看向时巽。他侧脸对着窗外,面无表情,也未在听。窗外明月当空,柔光挥洒。微光下他面有上细腻光泽,俊逸面孔温和恬静,真是好看。察觉到元磬的目光,他转过头,昏暗下那晶亮的双眸,没有情绪,就那样瞧着自己。元磬微窘,觉得面上一热,忙低下头,拨弄着茶盏。却听得他惬意一笑,似乎还在瞧着自己,元磬只不敢抬头,努力地听着颜恂说些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像蚊蝇嗡嗡地令人烦躁。
      直到三人出了青楼,元磬都不敢再看赵謇。默默走着,听得打更声沙哑,音调拖得老长,叫元磬莫名其妙的想起医庐前面的张大娘那鲜有人光顾的面摊。不知道她的面条是不是还是那样难吃?倒是想念起来。
      她与他们二人不同向,不好同行,转身道别。路上回想又是后悔不迭,倘若时巽疑自己对他有意如何是好,看来他不仅好龙阳,又常与女子纠缠不清,得和他撇清关系才是,闹出笑话可难以收场。不知不觉东方泛白,路上行人渐多。走到医庐大门外,顿了脚步,转向张大娘那门庭冷落的面铺。
      “张大娘,来碗云吞面。”
      张大娘欣喜地应声,便忙碌起来。热络地唤着公子磬、公子,和她抱怨着集市里豆腐价高,谁家肉铺称不规矩,又说谢她来吃面。很快,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还有两个白嫩的水煮蛋半露出来。
      “公子清晨才归一定饿了,老身自作主张给你加了鸡蛋,公子莫怪。”元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答道:“有劳。”
      云吞面比上次来吃的阳春面好吃点,但依旧是难吃。元磬不好意思负了张大娘一片心意,硬着头皮,慢慢咽着。好不容易一大碗才吃完,已经撑得不行。掏了掏荷包,将一锭银放在钱筒里,对大娘笑着说,“下次还来,便不给钱了。”这里的云吞面四文钱一碗,多了张大娘必会推辞,便如此说。其实有了这一顿,元磬暂时不会想再来吃这里的面了,只为不白吃了面。
      只是元磬从未想到,就是这话,她后来又耐着性子不知吃了多少顿,这是后话。
      回到医庐,元磬便差人打水沐浴,舒舒服服的洗净,回去睡觉。等醒来已经日暮,钟儿忙着为她布膳,紧绷着脸,一言不发。每次她或晚归,或与颜恂出去,她便十分不悦,像是颜恂就是那虎豹豺狼。
      “一日未归,可有什么事?”
      钟儿不情愿地开口,“六王爷差人送来了一封信,”说着取来递给了她。元磬放下筷子,拆开来看。颜恪有意招揽自己,为颜问文谋事,信中之意,明显不过。“饭后差人到王府送信,现随我去书房。”
      过程很简单,元磬成了六王府的食客,尊为上宾。很快,就有了空缺的职位给了自己,正七品左司谏。
      医庐鲜少回去,元磬便在西市购置一处宽敞住宅。原是一外地商户的宅院,生意失败返乡,便低价出给了元磬。除了钟儿,两个原院主人雇佣的厨子、伙夫,还有一个无父无母的看门小童,唤做阿龙。虽她一个人住着,却还缺个粗使丫头,钟儿是做不得粗笨活计。
      将军府回过一次,严印负伤而回,阿秀哭哭啼啼个不停。张景良仍然不知所踪,严印本来先于宋致演找到了那逃亡的将士,却被一路来路不明的人偷袭了去,劫走了那人。那一行人个个身怀绝技、又不像是左相颜问文的死士,严印不敢贸然行事,白送了兄弟性命,便领人撤退。不想那行人不依不饶,严印等人伤重逃脱。
      元磬直觉是赵国。如果是赵国,会不会将其交给颜问文,还不可断言。阿兄心急如焚,父亲却是无畏,与王家言定,婚期定在二月。元磬问父亲有何打算,父亲只苦笑,圣上昏聩,颜问文掌权,再无容他。只求安享晚年,儿女在侧。可元磬只怕是父亲一厢情愿,纵使父亲交出兵权,颜问文也不会善罢甘休。至于究竟赵国如何,颜问文如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元磬只有亲自去探了。
      元磬一次往御史台路上,偶然与父兄、肖逸撞面。觉得此人似乎曾经就认识,元磬略一沉思,却是幼时随父出行见过。他当时不过十六七,听父亲差遣,跟随母亲与自己。
      父兄目不斜视恍若未见,与一边朝臣叙旧交谈。肖容修却一瞬呆住,随即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元磬只得向他一拜,以示敬意。他颔首,面无表情,而后在一众武将簇拥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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