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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回到医庐已是数日后,小童来报颜恪来请了两回,均回公子磬出城不知所向。钟儿也回景良仍是没有消息,严印还在寻。
正午时分,元磬例行为宋衍母亲看诊回来。并未要钟儿跟随,只叫了一小童提药箱。路过宝斋楼,想起钟儿甚爱此处的糕点,便走了进去。正好走的腿乏,便在大堂偏处找了座坐下。见小童十来岁,背着药箱跟随,更是劳累才对。元磬便叫他放下药箱坐下,小童也不虚礼,乖乖坐下。此时食客已快散去,元磬想来早该用饭,便点了常吃的食膳。只觉身虚体乏,毫无胃口,吩咐小童只管自己吃,便扶额闭目养神。
“元磬。”熟悉的声音唤自己,元磬懒散地睁开眼,身着玄色常服的九王颜恂已走到近前。元磬起身拱手施礼,又瞧了眼后面的赵謇,施了一礼。
“你面色怎有些苍白,可是病了?”颜恂关切地问道,一旁的赵謇已是自如地坐在对面。元磬只好向颜恂,“永嵩,快坐。”
小童惶恐地连忙推至元磬身后,抓着糕点的手背到身后。元磬好笑,端了小碟放在身后的矮座上。“你且去别处吃去。”小童应声一溜烟跑没了影。
看向颜恂,惭愧地说道:“前些日子出城染了风寒,回来些许日子尚未大好。六王爷那儿却是怠慢了。现在已好,只是刚刚出诊有些劳累。”颜恂完全不同于颜恪,沉醉于音律、山水游乐,又心性高雅,洒脱不羁,并非凡俗。因此,元磬早已与他交好,并不全是故意为之。
“无碍便好。我与时巽兄寻梅未得,正准备在此用膳后去访你,不想在此遇见。”颜恂神采奕奕,故友阔别后重逢的喜悦真真切切。元磬扫了赵謇一眼,他正盯着自己。记起自己那日说并不畏寒,突然有些心虚,赶紧转头问颜恂:“访我?医庐的红梅早已凋零,你莫不是寻错了人?”
赵謇已经让人添了热菜呈了上来,热气腾腾,看人都是隔着雾气,像是在老友们一起重逢欢谈的情景,元磬对赵謇也不在意了。颜恂笑着,埋怨道:“上年此时节你邀我去寻梅,还说一定寻得。可惜当时你家中急事只好作罢。怎可抵赖?”元磬记得,当时颜恂想赏梅,自己知道钟云山从东面上一处梅树成林,是阿兄和自己幼时种得,也有两年未曾去过。
“记得。”转脸问赵謇,“赵謇兄是爱梅之人?”
赵謇抬眼,一张脸在雾气也柔和起来。“算是,元磬不是?”他声音温和,不像初见那般光景。元磬正要回答,却叫颜恂抢了先。“他乃博爱之人,无所不爱。妓坊的娘子,怜她模样楚楚,爱她舞姿绝艳,亦是无最爱。”
元磬感到没吃也能干噎着。上年与他逛勾栏,在一妓坊里偏要她挑一个出来还要夜宿妓坊,无奈只得推脱,个个美绝,无法选择,最后颜恂拗不过她坚持才作罢。元磬瞪了颜恂一眼,却见赵謇似笑非笑,突然想起来登徒浪子,他以为自己寻得知己了?便神情认真地说,“实则不然,我独喜爱水仙。”
“原来如此。”赵謇悠悠地说了一句。
“钟云山半山腰处便有一梅林。山上花期晚,现在正是开得正胜。”颜恂听言连忙接上问:“今日可否一同前往?”
元磬想想下午医庐也并无要事,难得与颜恂相聚,便应声答应。“不过最好带上御寒、照明之物,山间阴寒,且等我等下山应当已是日暮。”颜恂点头称是,只是他二人从王府出来已半日,并未带任何随身之物,王府离此处又甚远。
元磬知他难处,说道:“医庐近的紧,夜灯好寻。至于御寒,两位若是不嫌弃,我的厚袍大氅皆是宽大,可以……”话没说完,颜恂已经应下,正吃着菜的赵謇接着也回道,“并无异议。”
就这样,三人骑马慢行到山脚下来徒步拾级而上。许是风寒未愈,刚走几步,元磬又咳嗽起来。三人便停下,预备穿好御寒衣服再走。元磬将一件夹狐绒的猩红色锦缎大氅递给颜恂,“你应是喜欢这件吧。”颜恂果然一副知我莫若元磬的样子欣然接受。又见赵謇今日身着白衣,便将那件银狐大氅递与他,不等他推辞,便径自披上自己加厚的灰黑色大氅,围上白色护脖。
三人穿好又向前,小童在后跟随。
“元磬,你衣物上的药香太重,我怕待会儿都混了梅香。”颜恂在最前,边撩起嗅着边不满道。
元磬不想理会,便不言语。颜恂又问赵謇,赵謇却说:“并无药香。”前面颜恂停下,笑问:“怎会无药香?不是你也染了风寒分不清气味?”元磬瞧着赵謇的后背,并不能见他神情。颜恂瞧着他不言语,便靠上前仔细嗅了嗅,喃喃地说,“怪了,竟有女人脂粉香料气息。”元磬心下一惊,或是在府中沾染的,也许多天了,还未散尽。正思量着如何解释,却听颜恂调笑:“许是你,万花丛中过……哪能不留香?”赵謇轻笑,并不辩驳,回头对元磬:“恐怕浊了元磬的大氅,还请见谅。”脸上笑容明亮,晶亮双眸里都满含笑意。元磬连说客气话,的确也不在意他在烟花柳巷的留香染上她衣物,回医庐让钟儿醺一醺便好。
两年未来此处,元磬对一路上有些地方已有些陌生。边走边寻,元磬已经走到了最前面。行至半山,元磬稍作辨认,便找出往梅林之路。渐行渐近,幽幽暗香已是萦绕鼻尖,在冷冽的空气里像是暖暖青丝缠绕。深吸一口气,更是满腔清香,沁人心脾,更觉心旷神怡。元磬欣喜地回头,笑容明艳,嘴角浅浅梨涡,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颜恂有些诧异地看元磬,竟有女子娇媚之态。她连忙别过脸收了笑容,继续上前,“就在前面了。”
一路上来紧随他们并未停顿,元磬赶紧挑了块大石坐下,现在只怨没张软榻。颜恂知道元磬的,爱赏却不爱品评,谓之物本无性,何故强加?对吟诗作更是鲜有兴致。便邀时巽一道,留她歇息,自行观赏,谈笑风生。一条青石板小径,隔开一半红梅,一半白梅,一边艳胜桃李,有如红霞,一边粉雕玉琢,冰肌玉骨。在一片深山枯林之间,恍如异世。驻足其中,烦忧渐销。两人四处慢走了一周,回到原处,元磬已经缓了些,正在一株腊梅前拨弄着花瓣。
“附庸风雅完了?”元磬问着,不曾想过赵謇也能与颜恂如此交好,此人到底如何心性呢,真是高深莫测。颜恂回望了一眼梅林,一副流连难忘模样。赵謇立在元磬身旁,并未答话,也看着腊梅,似在想事。
“此处竟可看见将军府。”颜恂在面向日落方向,站在前面石阶上惊喜的说。赵謇闻言也过去看,“确是。”这个方向山木不多,隐约看见一座院落。元磬不用看也知,当初幼年种植之时选址在此,有一缘故便是可以远远观望将军府。
“说这将军府,叫我好奇的倒是大将军之女叶青。”颜恂笑着向赵謇道。元磬也想听听颜恂是怎么议论自己的。王孙贵族公子平时一大趣事便是谈论京中贵女名门闺秀,从容貌品行到一些无可考证的轶闻。便故作好奇地问:“如何?”
“正是不知才好奇。流言种种还有互相矛盾之处,并不可信。将军府事务庞杂,缠绵病榻者如何掌控?恐是托病,另有隐情。传言已与肖太尉肖逸定下亲事,可惜,我杞国美人贵女又少一人!”
他这么确定只是传闻?元磬有些意外。正出神间,赵謇立在她身旁,嗓音沉沉,“世间女子无不以女德夫家为重,却不知这人怎想?”说完双目含着笑意看元磬,“元磬不奇?”
元磬勉强的笑笑,“或为痴女,不喜吾等登徒浪子,只求一良配互相从一而终。”她刻意强调登徒浪子,还给了赵謇一记白眼。这种说辞只是她一时兴起胡诌,世间哪有如此美事?父母当年也有此说,现今却只求个老死不相往来,人心难测,承诺难达。
赵謇瞧了瞧她,语气淡淡地,“元磬如何称得登徒浪子?”并不在意她的话。
“称得称得!”颜恂连忙接话,“今晚两位随我一道去东市瞧瞧京中第一名妓!”赵謇倒不推辞,欣然答应。元磬腹诽,两个登徒浪子何必拉上自己?颜恂见元磬犹豫便打趣道,“偏你心里古怪,保不齐你见了美人就要从一而终了!”
元磬失笑,答应着,“纵她天女下凡,我也不会对她从一而终。”说着,踏上来时的路,准备回去。本来心情正好,不想颜恂在后面笑骂,“未曾试云雨便来大放厥词……”元磬气急,只他终日没有正形,说这些淫话逗弄她。一时脸憋得烫红,抄起一旁的石块准备砸他个猝不及防。不想瞄准不及,直直地飞向了一旁的赵謇。元磬惊呼一声,话音还未消逝,只见赵謇手里稳稳接住,神情得意,笑问她,“恼羞成怒,看来确有其事?”他目光狡黠,元磬最恨他那双眼,像是藏着一堆的坏主意。担心他倒是多余,在军中多年,女子掷石还接不住?顿时又有些懊恼。元磬冷笑道,“我洁身自好倒要为你们耻笑了?”说完不等答话径自下山。
最终还是去了青楼。
无非看着美人谈谈唱唱,接着调笑一番,元磬起初随颜恂来兴致甚高,但是到底并非男儿身,一来二去便觉得索然无味。懒散地跟二人上了二楼包厢,开窗可见下面舞姬的婀娜身姿。
原本风寒未愈连上劳累一日,元磬又饿又困,进门便瘫软在凳上。他二人已是解下大氅,洗去风尘,自得地坐在一旁。颜恂揭开茶盏,便向门外丫头吩咐:“沏一壶庐山云雾来。”又走向食案,端来其中一盘过来,催促道:“晌午未吃好,快吃些。”
元磬瞥了他一眼,心想他还算良心。拿起一块百花酥饼慢慢地吃着,看着陷仔细打量问:“你们二人早有交情?”一日下来,看得出两人关系非一朝一夕可以培养的,一见如故也不当如此。
赵謇不否认,“永嵩与我相识已数年。”
看来二人相识比自己早的多,元磬吃了点便觉得困得睁不开眼,已经无心追问,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刚入口,噗的一声,往地上全数吐了出去。“咳咳……”连着咳嗽,元磬顺了顺,没好气地问:“什么茶,这么难喝?”
颜恂抚着她的背,无奈地笑,“你太心急,帮你叫的茶还未上。”元磬一向茶酒饮食上极为讲究,何曾喝过粗茶,咳得面上潮红。
元磬有些抱歉地看向赵謇,他却神色复杂,目光对上,赵謇又看向窗外。半晌无话,元磬站起身,抱歉地说道:“我有些乏,先进内室休息一会儿。到时叫醒我。”颜恂道好,赵謇点了点头无话。元磬又看了眼赵謇,转身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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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啊,^_^我会努力日更嗒!元磬其实性格比较可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