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被玩坏了

　　栗粒试着动了下，手脚完好，膝盖也不痛，只是……

　　手下怪异的触感让她低下了头，男生修长的五指紧紧握着扶手，他本人蹲在最下面的台阶上，膝盖跪在上一级楼梯沿上，另一只手搁在她的膝盖弯里抱住，这才免了她倒栽葱的惨状。

　　“你、你没事吧？”栗粒一推开他，就看见了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发现自己闯了祸，栗粒手忙脚乱，小跑到他的身边，低声问：“我扶你去医务室吧，能站起来吗？”

　　这时候她才认出来，此人就是十九班的那个嚣张的学霸，要是真出了事，他的班主任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到那时候，老李可不会救她。

　　程纪似乎疼得说不了话，按着脚踝试图站起，栗粒连忙抹去眼角因害怕沁出的泪水，弯腰扶着他。

　　程纪恍惚听见了她微微的啜泣声，想抱着她说不疼，也想亲手抹掉那些讨人厌的水渍，可是他太疼了，疼得咬紧牙关不让呻/吟声泄出来已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还不时漏出一两声闷哼。

　　最后到了医务室，医生将栗粒赶到旁边，拉上床帘时，程纪才硬撑着憋了句，“别哭。”

　　声音老小了，可是栗粒听见了。

　　她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泪，从床帘快要闭上留出的最后一道缝隙里展开大大的笑颜，笑给床上的人看。

　　不明白为什么，莫名的直觉告诉她他想看。

　　等把程纪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栗粒才乘车赶往医院，手术室的灯已经熄灭了，小泉阿姨提着开水瓶站在拐角冲她招手，“小米粒来了，快过来，你妈妈的手术很成功，明天早上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听闻手术很成功，栗粒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慢慢的走过去，“怎么这回突然发病了？”

　　小泉阿姨的表情略微不自然，侧脸不看她的眼睛，“你也知道你妈妈身体不好，这回，就、就突然发病了。”

　　栗粒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小泉阿姨照顾她们一家很多年了，她很信任她。

　　“你快回学校吧，别耽误了你上课。”

　　“我看她一眼再走。”

　　小泉阿姨将她带到观察室外面，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看见陈仪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旁边的显示屏上的几条绿线如山峦起伏。

　　最后临走，走了几步她没忍住回了一次头。

　　十六岁的栗粒不知道，这本该是她最后一次与这个生她养她的女人相见。

　　*******

　　栗粒又在那间单人房里醒来，她掀开被子下地，趿拉着鞋去卫生间，却发现往常整洁毫无杂物的书桌上放了一个摊开的笔记本，清晰圆润的字体和她的笔迹怎么看怎么像。

　　她走过去，单手翻动纸张。

　　“2月18日，晴，过几天就是百日誓师大会，妈妈让小泉阿姨来学校给我送衣服，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没有来，妈妈生病不方便出门折腾就算了，爸爸已经连续几周没来看我了……”

　　栗粒瞳孔一缩，继续往前翻。

　　“12月3日，阴，天色阴沉，快下雨了，月考班上考的不好，老李脸上都能拧出墨了，真不知道他没事和十九班较个什么劲。”

　　“12月1日，又有男生来送情书，烦！真烦。”

　　“11月11日，光棍节呢……”

　　栗粒的手指飞快翻动，纸张发出唰唰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地一些小九九让她眼角的皮肤越发紧绷，瞳孔的黑色越来越浓郁，她的指甲扣在掌心，白皙的皮肉上留下一个月牙大小的痕迹。

　　直到铃声响起，她绷的紧紧的背慢慢松懈，抵着桌沿，身子弯出一个舒适的曲度。

　　她看也不看屏幕，接起，“喂，”

　　话筒那头的人比她更加漫不经心，“电影要开始了，你到了没？”

　　栗粒一愣，偏头看了看窗外偏东的太阳。

　　程纪见她没说话，脸色一下就沉下来，站直了身体，“昨天说好的，还是，你想放鸽子？”话说到最后，栗粒感受到了话中的阵阵冷意。

　　栗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现在又心动又心烦。

　　如果没猜错，这副身体的原主不是长得和她相似，而是就是未来的她。

　　而电话里这个说话随性又亲昵的男人……

　　出于本性，她对这个男人带着天然的好奇心，二十多岁的时候她会喜欢上什么样子的男人？

　　可是她也心烦，亲昵必将随之带来熟稔，十六岁的栗粒不知道二十多岁的栗粒如何为人处世，所以如果替她赴约了，应对必定很麻烦。

　　而她平生最讨厌麻烦。

　　电话那头的男人也不催促，两个人的呼吸相闻，好像就站在身边。栗粒的呼吸一窒，她略想了想，“你在哪里？”声音细弱蚊蝇。

　　程纪觉得栗粒今天虚的不行，说话声小的几乎听不见，他摆弄领结的手一顿，皱眉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栗粒赶紧清清嗓子，再开口，比刚刚有底气多了。

　　“没有的事。”她想着自己不认识路，也不能从一群人中将他认出来，为免露馅，她软着嗓子求他：“你来家里接我好不好？”

　　女孩子微哑的嗓音嗲起来带着些许甜意，程纪手下一失力，刚刚才系好的领结差点被拽下来。

　　“当、当然好。”

　　程纪对着镜子摆正领结，皮鞋打理得锃亮，刚走出门，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程总，广告公司的陈总希望能见您一面。”

　　“明天上午让他找我。”

　　“……程总，明天礼拜天，您要加班吗？”

　　“那就约周一。”

　　“周一……不是要去C市出差吗？”秘书说着，越来越没有底气。

　　程纪怔住，揉了揉眉头，再开口，头脑终于清醒了，“周一早上九点的飞机，你让他七点半在办公室等我。”

　　“好的，我马上通知陈总。”

　　秘书挂了电话，程纪站在原地摸了摸胸膛，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程纪开车到栗粒楼下，原以为需要等很久，没想到不够他玩一局游戏的功夫，她就出现在车前。

　　她没看见他。

　　程纪意识到了这一点，推开门下车，“这里，”栗粒循着声源回头，“上车吧。”

　　她却定在了原地，程纪侧目发现她不动，脸上神思不属。

　　“做什么不上车？”

　　程纪原本就是略显薄情的长相，又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模样，细长的眼眸让面对他的人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脊柱，生怕被这人盯上。

　　栗粒此时脊柱倒是挺得笔直，只是胸中狂躁不安的心快要跳出来。

　　怎么会是这个人！

　　不管车旁的某人是何种脸色，栗粒急急忙忙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

　　第一排赫然写着：程纪，130xxxxxxx7几个大字。

　　栗粒惊呆了，忘了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也忘了露馅这回事，她机械地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又拉好了拉链。

　　程纪见她状态不对，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可以放缓的声音终于泄露了重逢以来最真实的情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栗粒硬梆梆地回答。

　　这是十六岁的栗粒最常用的语气，二十六岁的栗粒只会用温柔掩盖心中的冷漠。

　　程纪是这样想的，虽然重逢之后栗粒待人接物非常温柔和善，但他一直坚信那些都是她装出来的。

　　她会和他说笑，会送礼物，会照顾，会补偿，但是如果可以选，他宁愿她用满身的刺去扎他，然后他就可以像一块橡皮泥，变成与她最合适的模样，一点一点包裹住这个女人，直至完全封口。

　　她永远在他的里面，永不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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