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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只青蛙
礼拜五，栗粒下班，从医院出来开车绕去超市，程纪家里厨房的器具大多是崭新的，上次她临时起意要做饭，冰箱里能有几样拿得出手的食材真是个了不起的巧合。
栗粒提着大号购物袋敲开程纪家的门。
程纪伸手来接，栗粒侧身躲过，“别，你腰不好，还是我来吧，”
将袋子拎到厨房，一件件放进冰箱，原本空落落的冰箱瞬间被填满，“我买了鲶鱼，今晚做糖醋鱼，吃吗？”
她动作的时候程纪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像个管家婆一样梳理他的生活，被问到了就“唔”一声，“我不挑。”
栗粒点点头，将杀好的鱼取出来放在盆里，一撇头发现这人还在，赶他走，“站这里干嘛，我都挪不开了。”
闻言程纪挑眉，环视四周，这个厨房再站十来个彪头大汉都没问题，不过他还是依言出去，躺倒在沙发里和里面忙碌的人说话。
“工作累就不用过来了。”
“小意思，我回去自己一样要下厨做饭，再说了，你被我害的整天只能在家休养，我抽时间过来照顾你也没有错。”
“太麻烦了。”
“不麻烦，淤青好些了吗？”
“医生下午来做了理疗，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程纪眸色沉沉，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沙发背。
栗粒听闻，“哦”了一声表示知道。
三十余分钟后，“好了，吃饭吧。”的声音传来，程纪翻身坐起，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栗粒正在将最后一道菜装盘，油烟的香味飘开，她微微低头浅吸一口，会心一笑。
一退步，后背撞上程纪温热的胸膛，她转身，正对上他的眼睛。
若无其事地错开眼，栗粒往旁边退了半步，给程纪让开位置。
碗橱在她头顶的位置，一看高度就是专为他设计的，栗粒需要踮脚，他却只需向前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取出两个碗。
把菜盘给程纪叫他拿出去，栗粒接过碗筷重新在水下冲洗了一遍，待她出去的时候，餐桌上一切准备就绪。
用餐完毕又将厨房收拾干净，栗粒才与程纪道别。
“明天我就不过来了。”栗粒临出门突然想起，转身告知。
“嗯。”程纪递来车钥匙，“开我的车回去吧。”
煮了五天的饭了，栗粒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摆摆手道别：“那我走了。”
她刚带上门，还没走两步，身后开门的声音传来，她以为是程纪有什么事情忘了说，结果见他带上门一副要送她的架势。
栗粒急忙摆手，“不用了，你腰伤未愈，还是不要四处走动了。”
程纪没理，越过她走在前面，“走吧，坐电梯而已。”
相处了几天，栗粒略微了解了他说一不二的习性，轻叹了口气，跟上。
一路无言到了停车场，栗粒坐进去，对着外面杵在原地的程纪说：“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程纪望着她闪闪发亮的眼，一偏头，车窗上映出他眉目间的笑意，露出他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栗粒惴惴不安的心放下，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半开的车窗送来男人压低的嗓音：“注意安全。”
周末联系不上栗粒，程纪在家里晃荡一圈，搜刮出大堆栗粒带来的物件。
没喝完的半口红酒。
不再鲜嫩的满天星。
忘了带走的口红。
用了一次的一次性鞋套。
……
十来件物品，程纪将它们收拢到一起，零零散散摆在地毯上。蹲着后背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他索性放松地坐在地上，一双长腿斜斜的伸出去，高高翘起。
扭开口红盖，很重的红色，他闭上眼凑近了闻，水果的香味，和平时栗粒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抽动鼻子又多闻了几次。
等到整个鼻腔流动的全是清新的水果香，程纪才缓缓扭紧口红盖，将它放到一旁。拧着眉对着其他物件看了十余秒，单手撑地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个盒子出来，将这些东西尽数放进去，除了那半口红酒。
将纸盒推到茶几下面，他两个手指夹起高脚杯，晃了晃，凑到嘴边轻轻地抿了口，咂摸着嘴，眉头渐渐皱起。
待嘴里的酒香散尽，他才拎着高脚杯，踮起脚将它放到展柜的最高一层。
家政阿姨看不见。
栗粒……也看不见。
看见了又能拿他怎样，程纪嗤笑。
等到周一，公司打电话来催，他已经请假一周，后背的伤不严重了，程纪打电话叫司机接他上班。
一进公司就碰到了卢思伶，她穿着一条及膝的半身裙，上身是一件高领紧身薄毛衣，程纪随意地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眼，走到专属电梯前站定。
卢思伶一错眼见到他，眼睛一亮，噔噔噔快步走过来，“程纪！带我一程。”
电梯门恰好打开，她跟着程纪就一脚踏了进来，指尖在数字盘上滑过，她扭头上下打量了一圈，“听说你上周请病假了，也没去看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多谢。”
卢思伶摆摆手，“上下嘴皮一碰的事，有什么好谢的，再说了，我们都这么年的同学了，你搞这一套太见外。”
“而且，”卢思伶嗔了他一眼，“你可是小boss，我抱你大腿还来不及呢。”
自从大学时期减肥成功，卢思伶就发现了，自己侧着脸大眼眼波流转最美了，平时没少对男性朋友状似无意地露出这一姿态。
可惜程纪一向是个睁眼瞎。电梯到达，卢思伶还在与他说话没有动作，程纪冲她颔首示意，“你到了，再见。”
卢思伶出了电梯还想说话，一转身，电梯门正缓缓关上，里面的男人略随性地靠着电梯壁摆弄手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勉强瞥见眉目舒展，和刚刚爱理不理的模样判若两人。
栗粒刚到诊室，手机嗡嗡响动。
程纪：今天在公司，下班时间不定。
栗粒看完，放下刚咬了一口的豇豆粉条包，回复：你的伤不痛了？开车小心。
几乎是刚放下手机，手机就响了，程纪：早上麻烦朋友接的，没有开车。
栗粒：啊
栗粒：那别麻烦别人了，下班了我来接你，刚好给你还车。
栗粒等了会，没有回复，祁震岳来催，她放下手机跟着几个老师一起去查房，住院部最近新收了几位做正颌手术的病人，都还在观察期。
等她回来已是三个小时以后，程纪半小时前回复了。
“嗯。”
冷淡寡言的一个字，栗粒不禁摸着下巴想起了昨天遇见的小男生，嫩的出水，性子青涩，与不相熟的女生说话还会红脸，再看看这人。
时光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栗粒放下手机，专心工作。
医院五点下班，栗粒到点就走。车子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原本她打算今天还车，顺道接程纪一趟正合她意。栗粒和值班的医生告别。
从医院到程纪公司堵车，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她花了一个小时，在楼下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程纪从大楼里出来。
手臂微微后置，不落痕迹地抵着腰，
栗粒见了，关上车门去接他。手刚扶上他的胳膊，程纪的身体僵了一瞬，又倏地放松，他的目光落在栗粒的发顶，客气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栗粒摇头。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楼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没走几步，栗粒就被叫住了。
“栗粒？”
甜腻发嗲的声音让她的动作一顿，程纪随她一起停下，略显疑惑地看向她凝重的脸色，又跟着她同步转身，目光投向身后。
“卢思伶。”
他听见栗粒清清冷冷地叫着他老同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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