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在哪里

　　她回办公室，小风有事侯在门口。

　　“怎么？”

　　小风脸色为难，道出原由：“李先生和刘先生同时想带阿钗出去。经理让我来问问您走哪一边。”

　　“原来阿钗还能抢手。”万万冷哼，“让吉利俩去走一圈，他们懂得怎么选，无非是为个干净的面子。”

　　小风带着原话办事，世态正如三哥所说的炎凉。才争的不休不止的两人瞬间一搂一个出门。

　　阿钗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

　　万万过梦寐以求的十岁生日，母亲以一支手表作为礼物送给她，代表珍重时间，长大成人。

　　人生第一块手表，她如获珍宝。

　　十年来，手表已成为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新来的服务员无意撞到万万，撒了她一手的酒。这个点客人不多，因为这事索性回公寓休息去，换衣服时才发现戴在手腕的表不见了。

　　今天的表虽然不贵重，好歹她也带了两三年，有些在意。她差人去寻，传过来的消息是翻遍了她去过的角落也不见踪影。

　　万万想，或许灯光灰暗被人踩了，或者被捡走了也不一定，好在她手表多，不至于会空着手腕不自在。

　　一觉睡的恍惚，连续做了两个噩梦，干脆坐起来看电视，把往年的综艺节目全挖出来看了一遍。

　　简来一大早上带食材过来做饭，她不得不从综艺的漩涡里爬出来。

　　“万万姐，你有想吃的什么菜吗？”简来在厨房里往冰箱里放食物。

　　“都可以。”万万倚着门框，“你每天这样问，有意思？”

　　简来也无奈，“额，我买了牛腩，一起烧土豆，一个凉菜，再打一个番茄汤？”

　　万万制止她的询问，“好好好，你先做我去补个觉。”

　　她回房间把被子一裹，困到沾床就睡。

　　简来在厨房忙碌，他思索万万休息的时间，希望这顿饭她能吃上第一趟热的。

　　说起自己名字，他一直都怀疑这个名字的由来如此简单，可能就是因为谐音“捡来”，可万万一直都不肯承认，她说她不可能取这么没有深度的名字。

　　可大家都心里门清儿，她取名字向来随意，而且不经过脑子，把店里姑娘的名字排起来就看的出。

　　好记。

　　他是被冬夜里一个从天而降的酸奶瓶砸中，躲在垃圾桶堆里取暖的他，也因此改变了未来。

　　当一个突如其来的玻璃瓶子正中脑门，他正常反应自然吃痛的惊呼，随后就是一个男人从垃圾堆里把他揪出来，许久不见灯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他还有时间想，刚才在这的说话声全是出自一个女人，没想到这还待着有个男的。

　　抓住他的男人下手不留情，他捂着冻僵的耳朵喊救命。片刻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不再尖锐，慢声细语道：“放开他。”

　　之后好像又来了一群人，他不知要带他去哪，奋力挣扎却被死死摁住，僵硬的手臂几乎要折断，两个人一手一脚抗着他大步流星的走。

　　眼前的景象天昏地晃，当滚烫的热水触到皮肤时他不由自主的打个颤。

　　上过药的伤口，干净的衣服，可口的食物，温暖的房间，处处让他局促不安。

　　“你叫什么？”
　　“……”同一个声音，三次都是这个人。

　　“你是听不懂？瞎子吗？原野，他脑子有问题吗？”

　　“……”后面明显不是问他。他不睁眼是因为…养父说过，只要看不到坏人的脸，他们或许不会杀人。

　　“不知道，但兜里有东西。”

　　原野在发臭的衣服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照片是他的命，他要拿回来！

　　“不准碰！”他冲过去将原野手里的照片迅速抢回去，惊的人措手不及。

　　屋子里的人因为他的突然行动吓到，反应迅速的立马想出手，万万抬手制止。

　　她走到人跟前停下，轻笑道：“原来你不是傻子啊。”

　　抱臂站在他跟前。

　　他用一秒钟抬头看了一眼，而后低头，只敢看她的鞋尖。

　　“刚才我砸到你了，该赔偿的你开口，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万万，你呢。”

　　“……”

　　“你小子，问你话呢！”有人不耐烦的出口训斥他。

　　“小武。”万万很淡然的喊了一声名字，屋里又静悄悄起来。

　　她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不用怕，吃饱了先去睡个觉吧。”

　　刚才他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必定被听到了。

　　他被带到里间的卧室，桌上有饭菜，全部都散发着的香味，这对好几天没吃过热饭热菜的人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他不假思索的狼吞虎咽，模样吓坏了那些准备食物的阿姨们。

　　食物的残渣有专门的人收拾，他们走后灯关了，屋里彻底的平静。

　　他带着这句话入睡。

　　第二天清晨，柔软的枕头贴着他的肌肤，他弹坐而起，昨夜……他摸了摸用纱布包住的伤口。

　　外面有人敲门，“你醒了吗？”

　　他下床开门，是昨天拿他照片的人。他想起来，摸边全身找照片，不见了！

　　原野看他像无头苍蝇似的衣服每一处都不放过，放心提醒他，“在床头柜上。”

　　一个影子嗖一下闪过，那个人扑在床头柜上，抱着照片。

　　“没人要你的东西，过来吧。”原野朝他招手，“你会自己刷牙洗脸吗？”

　　点头。

　　原野欣慰，告诉他洗漱用品的位置，“牙刷这里，毛巾这里，左边是冷水，右边是热水。知道吗？”

　　点头。

　　“弄完出来吃早饭。”

　　他使用着不熟悉的用品，用水掩盖眼泪。

　　生父母不详，养父是从桥洞下将他捡回来的，没有记忆，手里握着一张照片。

　　养父用捡来的小画本教他说话，养父说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自己六岁了。跟在养父身边，姑且温饱，总是收着废旧书本，作业本回来供他当课本一样学习。

　　他不出门会教他做饭和他玩耍。

　　直到养父意外去世，他又回归一个人混迹，打零工混饭，过年放工睡巷子。

　　好久没有吃饱过。

　　早饭后，那个叫万万的姐姐又来了，还带着两个衣着光鲜男人，他们推门而入。

　　男人上下打量他，问：“你就是昨天万万和江海及带回来的小孩？”

　　“……”

　　他手足无措，是万万姐帮他解围， “你们问也问了，看也看了，请吧。”

　　她推着两个人出门。

　　之后有人问他的名字，他只能摇头，养父没有给他取过名字，总是儿子儿子的叫他。

　　“那我给你取一个，就叫简来吧。怎么样？”

　　“好。”

　　“简来。”

　　“饭好了没有，饿死了。”

　　万万纯粹被菜香勾起来的，她从房间趴到客厅沙发有气无力问。

　　简来将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马上好，你先吃点水果吧。”

　　万万百无聊赖，简来掐着点做完最后一个汤，他把做好的菜端到饭桌，万万已经坐到饭厅，叠腿坐在椅子上用手偷吃。

　　简来递过来一双筷子。

　　“好乖。”万万抬手摸他的头。

　　四菜一汤，满满一碗米饭搁上桌，简来总是把所有准备做好，万万带一张嘴坐下。

　　万万吧唧吧唧嘴，手动给他点赞，“越做越好吃了，堪比大厨！”

　　简来微红了脸，闷声塞了一口饭。

　　简来长身体，吃饭也快。他现在是高中生，学业压力重，利用万万吃饭的中途他还抽空将遗留的作业写了。

　　餐后，简来在厨房收拾洗碗，万万从房里拿钱包出来，数了数，塞进简来书包。然后当没有发生的很自然走到厨房里同他搭话。

　　他们猜想过简来定是处女座，容不得一处让他不顺眼的地方。厨房的污垢更是大忌，万万这里也只有厨房才能由他决定。

　　“万万姐我去上课了。”简来背好书包穿鞋。

　　“等等。”她从书房出来，喊住他：“拿点钱，男孩子要撑住场面。”

　　简来不接受，他周末打工有工资还有小费，够花。急匆匆的出门下电梯，生怕万万追上来。

　　万万关门，轻松摇摆的回书房，哼，姜还是老的辣。

　　简来到学校开始午自习，课本里夹的红一百纷纷飘出来，一地。

　　同桌眼睛都绿了。

　　他淡定的一张张拾起来，等整理完书包里的课本和作业，数了数，崭新的一千多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放的。

　　看资料的万万打了个喷嚏。难不成段时还惦记着这些男人？

　　简来依旧将钱分文不动的存进银行卡里。

　　那一年开春，日子过得真快，算下来简来在八级待了足足三个月，段时提出安排他去学校读书的建议。

　　学校，是他触不可及的梦想。有一天，他竟能背上书包。

　　他大概十四岁，寒假过后他将作为插班生读初二，好在他自学过小学，但跟上初中的课程不算容易，店里的姐姐们轮流辅导他，补习功课。

　　小东哥闲暇时教他玩游戏，学编程。
　　小武哥周末会带着他去打拳，教他成为一个有力量的男人。

　　他现在很幸福。很知足。

　　他比万万小五岁，起初叫她万万姐，她会翻白眼，说听到姐这个字就头大，纠正他不许喊，说会越喊越老。

　　她对某些事相当迷信。

　　当年万万十九岁，她拟定条规，且不允许会有人带姐的称呼她。他先前喊的便是万万姐，她听习惯便默许了。

　　年复一年，旧人走新人来。

　　万万是八级的老大，但极少露面，好多事都是原野哥或者段哥出面解决。道听途说的人不明所以，几年下来鲜少有人了解其中内幕。

　　偶然一年，万万姐回老家时失足跌倒，受了伤。

　　之后他被布置一项任务，每天去给万万姐送饭，还带监督，防止万万姐耍小动作。她拒绝多次，但时间长了，这项任务的地点变成了她家，至少不用来回倒腾了。

　　万万姐表面对人冷淡，但她心热。

　　段时哥第一天就告诉过他，“只要你对你的万万姐好，她就会对你好。”

　　简来视万万为救命恩人，没有她，自己也许早冻死在那一年冬天。

　　店里这么多年发生的大小事，万万都了解并且一清二楚，但小事她从不说破。她说，“大家都不容易，我宽容些，她们的日子才会好过。”

　　他也见过她气急的模样，为数不多，那个酸奶瓶就是在两人的争吵中脱手而出的，只是砸错了对象。

　　他记得对方的名字，江海及。

　　可海及哥人很好，也很厉害。他会关心他的成绩，去开家长会。还带他见识新鲜事物。

　　但万万姐和海及哥总是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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