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雪

　　那个晚上寒羽好象梦见了蔚湘。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地在寒羽的怀里。
　　她说，也许哪天我会逃走，绝望地走。因为我想你不会来追我。
　　他说，我不会来追你，我会去找你，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一个角落又一个角落，直到找到你为止。
　　这是很久之前他们的承诺。皮肤下面血液流动的声音极其安静温和。一如大海。慢慢平息下去。心事会像海底的珊瑚一样美丽而又深不可及。
　　寒羽第一次认识蔚湘，是在十二岁。
　　空旷的操场。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地面上是一堆堆已经枯萎的野草，寒羽踢完球往回走，汗水像是流血一样止不尽地往下流，身体是空的。然后就看见蔚湘走过来。她扎马尾辫，穿白色的棉布裙子，已经洗得很久泛淡淡的黄。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美好。夏天明亮的阳光打在白色的裙子上让寒羽有严重的眩晕感。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时间好象静止了一样。操场的上空有成群的鸟无声的飞过，寒羽可以听见蔚湘呼吸的声音。
　　从这个时候开始，蔚湘就这么地出现在他的心里。

　　当天渐渐亮起来，窗外开始车水马龙，醒过来看见身边有人陪伴，可以，不寂寞。
　　Vian温顺的在寒羽的怀里，像猫一样。轻轻抚摩他颚下细小的胡渣。寒羽在抽烟，白色的MILD SEVEN。Vian问，你爱我吗？这个是愚蠢的问题。但是似乎每个女人都爱犯这样愚蠢的错误。Vian知道，还是问了。
　　寒羽说，爱，你这么漂亮谁不爱你。
　　如果我变成一颗树，一株草，你还会爱我吗？寒羽转过去看着Vian，突然发现她的脸上有一种纯真。似曾相识，寒羽觉得他好象看见了以前的蔚湘。
　　他低头亲吻Vian的眼睛，然后轻轻地说，如果你变成一滴眼泪，我会把你留在心脏，天天替你亲吻自己。
　　笑容在Vian脸上荡漾开来。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只是幸福往往没有期限。
　　他们去步行街逛街，Vian挽着他的肩膀，如同相爱已久的恋人，让路人羡慕。
　　寒羽突然想到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大一的时候每星期都要陪蔚湘来这里逛，分手后他开始越来越讨厌这些。他更愿意在宿舍睡上一天。尽管后来有过很多恋情，他知道JUSAT A GAME。如同身边的Vian，酒吧邂逅的陌生女孩。他深知游戏的规则，她也应该清楚。而爱情，彻底的抛弃吧。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去恋爱，或者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把所有的东西都隐藏掉了。
　　曾经的那些的东西，那么那么深的回忆，而记忆却如此顽固，在脑中开花结果。
　　和蔚湘刚开始的日子，是寒羽二十一岁以前，包括以后最幸福的时光。
　　那时的他让现在的他妒忌。那是他吗？那么快乐像是小孩，以为这样就可以天长地久。
　　寒羽很会哄女孩子开心，但蔚湘最后说她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下午放学，他们一起去吃饭，缓慢地走回学校，寒羽突然拉起蔚湘的手。她想挣脱开，那时还很小，街上很有多的人，但是寒羽牢牢地握住。她转过头看他，他用手指扶摸着她的脸，眼神无限温柔。然后是一个绵长的吻。寒羽感觉到有东西落在他的脸上，温暖的。
　　是蔚湘的眼泪，就那样悄然地滑落下来，是流星划破夜空的弧度。她说，寒羽，我们要在一起，永永远远。
　　风中有最后的花香。那是他们的初吻。
　　寒冷的冬天，寒羽每天带牛奶送到蔚湘的教室。在家里用微波炉热好的，然后教室门口等，坚持要亲手放到她的手心。蔚湘有时候会故意调皮，说我不喜欢牛奶。他说，就算是给你捂手，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下次换。
　　寒羽说，我想把快乐收集起来送给你。或者快乐就是我们在一起，相亲相爱。那么简单。

　　KFC，上面挂着大大的红色招牌。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人不是很多。
　　寒羽肆无忌惮地看着Vian。这个女孩真的很漂亮，甚至可以说完美无缺。只是寒羽觉得她的眼睛很脆弱，从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觉得。
　　Vian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不吃东西，看着我干什么。
　　寒羽坏坏地笑了笑，看着你我就饱了。他把Vian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不正经，快吃东西吧，不要饿了。
　　寒羽看见桌子上的草莓圣代，已经一点一点地融化。他说，我一会就要回学校了。
　　Vian似乎并没怎么在意，回去不许泡MM哦。然后停顿了一下，你泡可以，不要让我知道就行了。
　　寒羽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不会的，放心吧。
　　送他走的时候Vian问他，你还会来找我吗？
　　寒羽愣了一下，又一次看见她脆弱的眼睛。他笑着说会的，你等我电话。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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