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也有春天

　　吴慕晗被半夜开门声吓了一跳，今儿中午刚来一发，晚上又要？鹿曦是喂不饱的吗！？
　　然而鹿曦打着哈欠走进来，拉开被子一角爬上床，乖乖地把身体摆直，两手合十放在胸前，并没有对吴慕晗上下其手。
　　“我来陪陪你。”鹿曦喃喃地说道，“晚安哦，弟弟。”
　　“你玩什么花样？”吴慕晗不会轻易上当。
　　“不要闹。”鹿曦拍拍吴慕晗的头顶，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还强撑着问，“睡不着吗？你要喝牛奶吗？”
　　吴慕晗脑中警铃大作，喝、牛、奶？！
　　于是吴慕晗精神绷紧，认定这是一种新的变|态游戏，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撑了两个小时，只听到耳侧传来均匀的小呼噜。
　　真的睡了？
　　吴慕晗侧过头，只见鹿曦安然乖巧的睡颜。
　　若是以前对着这张面容，吴慕晗一定会内心悸动，然而此刻，他心跳加速只是因为忧虑和焦躁，不知何时才能摆脱鹿曦噩梦般的纠缠。
　　烦闷地闭上眼，旁边仿佛有一枚定时炸弹，吴慕晗久久不能入眠。
　　清晨，鹿曦翻个身，旁边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鹿曦缓缓睁开眼，发现吴慕晗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意识到鹿曦醒来，吴慕晗缓缓转过脸来，眼下乌青，脸色苍白。
　　“早啊。”吴慕晗声音有些哑。
　　鹿曦一愣，思绪渐渐清醒，以他的心机，瞬间就懂了吴慕晗是一夜未睡。
　　“麻烦你以后还是按常理出牌。”吴慕晗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天天被关在一个房间已经够憋屈了，别再剥夺我睡觉的权利。”
　　鹿曦睫毛一颤，苦笑着说：“你说我不懂，你说你没有，可我觉得你也未必想要。”
　　鹿曦省略了一个字。
　　吴慕晗沉默片刻，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为什么？反正你也没对象。”鹿曦不解道。
　　你可真好意思说，我没对象还不是你害得？吴慕晗面无表情地想。
　　鹿曦跳下床，烦躁地绕着吴慕晗走来走去。
　　吴慕晗已被他磨砺得心如死水，只坐在床边，愣愣地平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
　　良久，鹿曦终于停在吴慕晗面前，歪着脑袋提议：“我们玩个游戏，假装我们是一对情侣，好不？”
　　你别说，任谁第一眼看到鹿曦这个小表情，一定会被懵逼了心智。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吴慕晗已经深受其害，吸取了教训。
　　“不好。”吴慕晗果断推开鹿曦的脸，系上衬衣扣子，漠然道，“虚情假意的，恶心。”
　　鹿曦噘着嘴，小脸蛋鼓鼓的，大概是生气了。
　　吴慕晗一听鹿曦没了动静，顿时心里没底，不知刚才是否话说重了。糟糕，小精神病好几天没发病，他竟放松了警惕。
　　不行，决不能给敌人可乘之机……吴慕晗便主动缓和道：“中午吃什么？“
　　根据吴慕晗多日受虐的经验，往往在即将发怒的鹿曦面前提到两件事，就能转危为安。这两件救命的大事，便是吃和淫。
　　吴慕晗现在不想淫，只能提吃。
　　果然，说到午饭，鹿曦脸色稍霁，撅着的上嘴唇往下滑了半厘米。危险的目光也明显有了松动。
　　“好久没吃日本料理了……唔，那就吃潮汕火锅吧。”鹿曦说。
　　“……为什么不吃好久没吃的日本料理？”吴慕晗只是想引开鹿曦的注意力，一点也不关心答案。
　　“因为不爱吃才好久不吃的呀。”
　　“哦。”吴慕晗见危机解除，脸色便冷了几分。
　　这天，鹿曦破天荒地把吴慕晗带出了卧室，让他在客厅与自己一起用餐。
　　席间还有金守护。
　　吴慕晗感觉金守护撇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心中不禁冷笑，巴不得金守护发话，将自己撵出鹿宅。
　　“你走神了，食物不合口味吗？”鹿曦脖子上系着围嘴，嘴角还沾着白白的牛奶渍。他一手握着刀，一手握叉子，插住一颗小蘑菇，刀子从中一割……
　　吴慕晗不自觉夹紧双腿，埋头道：“没有，很好吃。”
　　鹿曦在鹿宅门口等待司机将车开出来，金守护给他打着伞遮住阳光。
　　鹿曦拿起手机：“串串，你在干嘛？”
　　朴白牙那边静了片刻，才开口：“我在等人。”
　　鹿曦听到话筒里隐约有风声，他不禁欢欢喜喜地问：“你去爬山了？”
　　朴白牙：“嗯，在山上，滑雪。”
　　“串串，有件事……”鹿曦语气突然一转，难得正色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需要帮助就告诉我。”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朴白牙轻松道，“除了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妈，还有她那个会装孙子的养子，我能有什么问题。”
　　鹿曦顿了顿，说：“绑架案之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也不知道你后来那几年过得好不好。”
　　“不用担心了。”朴白牙笑了几声，“我很好，一直被人照顾着。”
　　“那就好。”鹿曦对于那个时候的事情也记不大清了，毕竟当时年纪太小，疼痛和恐惧令他排斥这段记忆，可是听朴白牙说得这样轻松，鹿曦又有些条件反射的怀疑，“当时爆炸前，我看到有人带你出去……”
　　“嗯，搜救队刚好在爆炸前抵达，你出去没多久，他们就找到我了。”朴白牙异常平静地说。
　　鹿曦一愣，对于朴白牙清晰的次序记忆有些怀疑，毕竟当时连他都吓坏了，在那种环境下几乎崩溃，何况是比自己还小的朴白牙……
　　“不管怎么说，我是真把你当弟弟的。”鹿曦说。
　　朴白牙安静了很久，终于开口：“我知道。”
　　手机刚放下，又震动起来，还带着刚才通话的余温，蹭到了朴白牙被风吹冷的皮肤。
　　屏幕上“吴二”两个字明了又灭，似乎心急如虎，不知疲倦。
　　朴白牙戴着帽子，穿着一身黑衣黑裤，附身趴在高层建筑的窗口，视线紧紧凝在瞄准镜上……
　　瞄准镜内的人影和另外一个人影忽而前后交叠，朴白牙手指绷得开始发麻，呼吸几乎凝结……
　　直到那人上了车，朴白牙都没有按下扳机。
　　朴白牙愤恨地起身摘下面罩，将枪砸在地上。
　　他接起手机，阴森森道：“你和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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